從撞破這窄橋防禦陣之後,李穆甚至沒感受到裡面的十分強烈的抵抗,有著超長弧長的彎刀在人群之中忽的顯示出了優勢,李穆揮動彎刀的動作就像是本能一般,在人群之中濺起道道血花,這窄橋上的防禦頓時土崩瓦解。
隨著周邊的元軍共同進攻,與此同時,聯軍的援兵還沒有到來之時,元軍的騎兵已經沖了上來。
在拔都的領導下,馬匹紛紛湧上這座窄橋,騎兵的助力瞬間撕破了這點可憐的防禦,李穆隨著人群退讓到橋邊,將身邊的幾個敵人推倒砍殺,黑暗之中火把驟起,元軍特有的呼嘯聲也隨之在黑夜之中響起,這一切都瞬間變了模樣。
寒風吹拂吟唱,元軍就真的如西方人眼中的惡魔一般到來,黑夜中聯軍看不清楚元軍的身影,但是聽著那些慘叫和尖嘯聲,每一個聯軍士兵都將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隱隱有些發抖。
貝拉四世也從帳篷之中跑了出來,聽到那黑夜之中的驚呼聲,當下也是神情大變,當下質問著周邊的士兵前方情況怎麼樣,卻是什麼也問不到。
但是貝拉四世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他迅速的命令部隊開始進行列陣,不再前去增援,而是讓現在的部隊重新列陣,就在這黑夜之中準備營地。
於是在一番亂鬨鬨的場景之中,聯軍終於是重新組成了戰陣,在黑夜之中的強大號召下開始準備作戰。
但是他們忽的發現遠處原來聲勢浩大的敵軍沒了動靜,那黑夜之中的惡魔似乎悄悄隱退,只有零星的火把能夠看到他們占據了窄橋,但是除此之外便是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這些情況讓貝拉四世捉摸不住情況,但是現在看到那窄橋被元軍占領了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夠是聽之任之,命令周邊的部隊保持警戒,靜觀其變。
李穆也已經橋上戰鬥解脫了下來,在部隊的掩護下找到了自己的赤木軍,就在原地補充體力。
部隊在攻橋勝利後就將再次集結守護,這是之前戰術里就約定好了的。
畢竟雖然拔都的部隊攻橋是在黑夜降臨許久後才開始的,但是在下游的速不台等人也需要時間,他們還要扎木筏,尋找淺灘渡河,渡河後還需要糾集兵力,同時還需要趕往戰場,所需要的時間也是更長的。
而趁著這個機會,部隊也能夠在這裡休息,當然元軍大搖大擺的休息的時候,聯軍可不一定能夠靜下心來。
畢竟他們的屏障賽約河已經被突破了,敵人就在眼前,此刻卻是偃旗息鼓,這讓聯軍更是如芒刺背,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今夜註定無眠,李穆在簡單包紮了一下手上的傷口後就在原地休息,而身邊的士兵都在默默的恢復體力,人馬正源源不斷的從窄橋上過來,期間許多輛馬車和單獨牽著的少有的高頭大馬通過窄橋,李穆眼睛在黑夜之中閃亮,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些黑色的後顯然就是鐵浮屠的重裝甲冑了,拔都已經將這些東西都運過來了,那就說明這是真的準備動用底牌了。
而李穆自然也就想到了速不台和自己說的那段話,到時候跟在這些鐵浮屠身後收割人頭,將會是怎樣的場面呢?
抱著這些想法,李穆倒是對著這場戰鬥有了一些期待,而時間也一點點的過去,四月的天空放亮似乎越來越早了,而李穆被驚醒的原因是聽到了一陣嘈雜。
睜開眼從馬鞍旁坐起,李穆身邊的人馬正走動著,而旁邊的部下也正在將馬鞍拉緊在馬背上。
李穆站起身來,旁邊的達利爾當下就走過來,幫著李穆將馬鞍放好,而見著李穆看著前方的迷濛之中,連忙說道。
「好像是速不台將軍的部隊到了,這薄霧遠了點也是看不清楚。」
達利爾這麼說道,李穆卻是晃了晃頭,讓自己清楚一些,正好這時候自己的前面一支部隊開始出發,他們在號角聲向著前面而去。
李穆卻也是想到了自己的使命,當下向著四周看去,卻沒有見到鐵浮屠的身影,旁邊的達利爾拉了拉李穆,然後指向了另一邊。
「千戶是在找他們吧?剛剛那魯波錄千戶過來找您了,希望到時候我們赤木軍能夠跟著他一同出擊。」
達利爾指著的自然是鐵浮屠的領導者,那個領導者數百個鐵浮屠的千戶。
李穆當下嗯了一聲,卻是取過水壺喝了一口水,然後抽出弓箭查看了一下,拍了下達利爾的肩膀,讓大家準備上馬。
前方的嘈雜聲已經越發的大了,但是拔都並沒有叫著李穆過去,或者說他已經到了前方督戰,而讓李穆自覺的帶著部隊跟著鐵浮屠。
李穆此刻已經能夠想像前方的戰場之中是一種怎樣慘烈的場面了,那些重裝騎士和步兵將會在元軍不斷拋射的箭矢之中逐漸絕望,然后土崩瓦解。
當然如若遇到了堅固的抵抗,相信鐵浮屠就會是最後推倒一切的利器。
李穆心中是這麼想著,但是當自己帶著部隊來到了鐵浮屠的身邊的時候,這些重裝騎士卻是忽的對著李穆等人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帶著大隊兵馬向著戰場相反的方向而去。
李穆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當下也是驚訝不已,正要對著那鐵浮屠的長官魯波錄問些什麼,對方卻是走了過來。
「巴特爾千戶,這是我們第一回一同戰鬥,可要多擔待啊。」
魯波錄對著李穆行禮,李穆當下也是趕忙回禮,抬起頭要繼續詢問自己心中的疑惑,魯波錄卻是湊到耳邊。
「巴特爾千戶深受大汗器重,這樣的口袋戰留給千戶收尾,那可是極大的榮譽。」
魯波錄這麼說道,李穆的瞳孔卻是微縮,當下捕捉到了這話語之中的『口袋戰』,神情頓時有些詫異。
魯波錄卻是笑著拍了拍李穆的肩膀就轉身離開了。
李穆心中的卻是忽然對元軍全部的戰術徹底明白了。
這次的戰鬥元軍再也不是放風箏的戰術了,他們將用猛烈的攻擊衝擊聯軍軍陣,而且攻擊強度將會是之前的數倍。
但是他們自然也知道物極必反,那些再笨重的隊伍,到時候只要真的被逼的走投無路了,同仇敵愾開始穩紮穩打的時候,元軍肯定是討不了好,甚至是要損兵折將的。
但是拔都已經將這一切都考慮到了,所以他才布下了這樣的一個口袋戰術。
三面強攻,一面放水,任那些聯軍士兵戰意高漲,在強悍的連環攻擊之中勢必也會招架不住的,而那時候必然有人會起二心,與此同時戰場生上也正好出現了一個缺口,那個缺口怎麼看也是能夠逃出升天的地方,那些起二心的人不可能不會放著這樣的機會不把握。
而當他們真的從這個缺口離開的時候,他們只會駭然發現這個缺口早就已經布成了一個口袋,而口袋中,元軍最強悍的重裝騎士將讓他們見識到什麼才叫真正的騎兵衝鋒。
李穆領會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莫要說元軍就是草原的莽夫,他們的戰術雖然粗暴,卻是招招致命,就如同這次的戰術一般,他們早已經將敵人的心態把的死死的。
李穆騎著馬跟著鐵浮屠往著戰場之外而去,扭頭看向那片薄霧籠罩的戰場,李穆眯起了眼睛。
此刻那片戰場生腹背受敵的敵人或許還不知道,他們的命運早已經被拔都敲定。
除非那貝拉四世能夠堅定的讓自己的士兵扎在那裡不動。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鬆散的統治就意味著不充分的掌控力,在強壓之下這顆累卵必定要破裂。
只是他們之後將迎來的,是極致的殺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