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孤要是死了你怎麼陪?給孤陪葬?

  慕容玄一手將沈惜月拉到人前:「趙大人,連宴席有幾人都不會數嗎?」

  這下子屋裡眾人總算是明白了,慕容玄為何突然發火了——他東宮太子看重的人,就算是個臉長痦子的醜陋下人,你趙大人也不該連個位置都不準備。

  看看,你這差使怎麼當的!

  秦晴心裡也是氣,不明白慕容玄為什麼總護著這個醜八怪。

  但趙世全到底跟她是一條船上的人,她眼珠子轉了轉趕緊打圓場:

  「表哥,定然是趙大人今日一直在準備糧船,太過忙碌,才不小心記錯了人數,表哥,莫要動氣了......還不快去給這位小公子準備位置!」

  僕人們連忙去搬了一張椅子,剛要往席面最末尾放,就聽慕容玄又道:「放孤旁邊。」

  這下子,尷尬的人成了趙玉婉。

  慕容玄旁邊就是安樂縣主秦晴,自己則坐在他的右手邊,把椅子放在他旁邊……總不能是趕安樂縣主走吧!

  趙玉婉看了眼一直不說話的沈惜月,暗罵了一聲醜人多作怪。

  她臉上卻是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故作堅強地站起身,低聲說:「這位公子,是小女子失禮……不該占了你的位置。」

  沈惜月原本只是在安安靜靜地看戲,想看看慕容玄怎麼破解這美人計,突然發現自己被拉進戲裡,所有人的視線都看著她,讓她一時間非常尷尬無語。

  那些看向眼神,大半部分都帶著譴責。

  顯然,大家都覺得沈惜月一個男人,居然欺負趙玉婉一個弱女子。

  一個殿下身邊侍奉的侍衛而已,得了幾分抬舉就不認識自己是誰了,竟敢逼著讓官家千金給他讓位置,根本就是恃寵而驕嘛!

  沈惜月:「......」

  她真是有苦說不出,明明是慕容玄拿自己擋槍啊,怎麼大家都看不出來呢?!

  她默默地在心中嘆了口氣,壓低聲音,粗著嗓門道:「不用了,趙姑娘,你坐著侍奉殿下,我站著就好。」

  趙玉婉看了慕容玄一眼,勉強一笑:「不敢,公子......您畢竟是殿下身邊用慣的人。」

  「知道就好。」慕容玄淡淡接話,下一句毫不留情:「滾出去。」

  這下子趙玉婉是真的要哭了。

  她雖然是庶女,可長相貌美,從小到大父親對她都是極為看重的,平日裡連句重話都沒聽過,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啊!

  可太子殿下發了話,整個屋裡誰也不敢留她,她一跺腳,捂著臉跑了出去。

  秦晴看見趙玉婉被罵走,輕輕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

  表哥身體不好,從前在皇陵,列祖列宗看著,他身邊不可能有女人,回京這一年,也從來不近女色,趙世全根本就是打錯了算盤。

  她笑盈盈地勸道:「表哥,別生氣,快用膳吧。」

  慕容玄動了幾筷子,屋裡的鶯鶯燕燕几乎要將自己的腰扭斷了,茂平忽然過來,說有些事宜要跟慕容玄匯報,於是慕容玄便先行離了席。

  他一走,屋裡瞬間就冷落了下來。

  沈惜月頗有些不自在,她扮成這副模樣,方才又被慕容玄推出來擋槍,這會兒滿屋子的人都對她好奇的不得了。

  尤其是秦晴,看她的眼神越髮帶著探究。

  沈惜月於是就坐著不說話。

  秦晴一改昨日的跋扈刻薄,親親熱熱地看著她:「咱們也算是認識了,還不知公子名姓呢?」

  沈惜月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隨口道:「我姓君。」

  秦晴笑意不達眼底:「君公子,昨日是我心情不好,說話不中聽,你也還了手......往後咱們要一路同行,我也不想讓表哥為難,不如就此兩清,你說呢?」

  沈惜月看著她,心想著還兩清?

  照你的性格吃了這麼大虧,恐怕恨不得捅死我吧?

  不過。

  既然知道了秦晴和顧芷蘭有聯繫,如今想拿她做誘餌勾引顧芷蘭現身,就再也沒有必要跟她撕破臉。

  她隨和地點了點頭:「縣主說的有理。」

  秦晴笑了笑:「也是。君公子是聰明人,跟在表哥身邊侍奉湯藥,察言觀色,自然也知道,我們做主子的一句話,就能定下奴才的生死。」

  這話明里暗裡的還是在嘲諷沈惜月,說慕容玄雖然給他臉,讓他被人尊稱一聲公子,但他骨子裡卻還是個下人。

  沈惜月倒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和她生氣,她笑道:「對殿下來說,在座各位,誰不是下人呢。」

  「……」秦晴臉色難看,冷笑了一聲:「看來君公子不止侍奉湯藥盡心,狗仗人勢也很擅長。」

  沈惜月輕笑一聲:「可是殿下非要讓我仗啊。」

  此話一出,秦晴瞬間啞口無言,那臉上的表情簡直跟吃了蒼蠅一樣,她滿臉鄙夷地看著沈惜月,仿佛在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如此臭不要臉!

  沈惜月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席面上主角不在,滿屋子鶯鶯燕燕都喪失了展示風情的動力,她坐著也無聊,起身便離開了。

  她腳下漫無目的,走著走著一抬頭,才發現自己走回了慕容玄的院子。

  屋裡,慕容玄正在聽茂平說著行路的計劃。

  說一路上船不停全速到濟州補充一些吃食,直接到蘇州,日夜揚帆不停。

  正說著,下人就將熬好了藥端了進來,又迅速地退了出去。

  沈惜月一聞味道就知道這碗藥和昨日那碗不一樣。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殿下,您的病......」

  慕容玄揉了揉眉心,目光有些倦懶,隨口問道:「怎麼了?」

  沈惜月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說了:「您到底是什麼病啊?這碗藥好像和昨夜那碗不一樣。」

  慕容玄眸光微沉。

  她發現他在裝病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只要她再往下說一句,他現在就弄死她。

  沈惜月想了想,又覺得,他定是因為走這一趟江浙,病得更重了。

  於是她又安慰他:「殿下,不管你病成什麼樣,我都會陪著你的。」

  她一本正經承諾的樣子讓慕容玄有些怔愣,心底才聚集的殺意倏地散了個乾淨,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孤要是死了你怎麼陪?給孤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