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如潮湧

  「夜簡那個傢伙…辦個事怎麼這麼慢。。」

  清沂攜帶著留風宗反叛弟子正站在第四層的末段,不耐煩地等待著夜簡的歸來。

  若不是當時夜簡極力懇求胡羽給個機會『嘗鮮』,她又何至於這樣待命在第四層,這幾日以來連個人影都不見,除了他們這種亡命徒,哪裡還有人肯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只是一想到流瑩將會遭遇的悲慘下場,清沂心中那份苦悶也是減淡了大半。

  「哼~那個自視清高目中無人的婊子也有今天,真是活該。。」

  等到一切結束以後,她定要踩在那張被玩爛的臉上,好好嘲諷一番。

  不知那時的她,會是何種表情啊,定然很精彩吧。

  想到這裡,清沂心中也是一陣愉悅。

  ——

  思索間,一道詭影也已出現在了他們一眾的視野之中。

  看著逐漸走近的那副熟悉面孔,清沂心中一喜,連忙迎了上去。

  而伴隨著二人距離拉近,她也看到了詭影手中所提拉著的那令她百般厭惡的臉蛋。

  如今的『流瑩』已虛弱地不成樣子,被詭影拽著頭髮拖拉至此,在道路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流師姐?流師姐?」

  清沂猙笑著用力拍了拍『流瑩』的臉,『流瑩』的臉上已不見任何光彩,面如死灰地望著遠方,似乎已經聽不見清沂的話語。

  「流師姐你怎麼成這樣了啊~之前不是挺高傲的嗎?」清沂裝作擔憂地問著。

  「這幾天一定過得很充實吧?被這樣折磨是不是很爽呀?」

  「到最後是不是都哭求著放過你啊,哈哈哈哈哈~」

  「……」

  「到現在還裝倔?」

  清沂看著眼前渾然不搭理她的『流瑩』,一把提起了她的衣領,攥緊拳頭猛地砸在了『流瑩』的小腹上。

  「我讓你裝!」

  「……」

  眼看著『流瑩』微微一顫,臉上的笑容更是濃郁了幾分:

  「賤女人,若不是你,我們這幾個師弟師妹又何至於過得如此悽慘!」

  「每次都要陪著你去靈境,你以為真願意陪著你送死啊?!」

  「到頭來撈不到半點好處,你也不在師父面前美言幾句…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

  「沒了我們,沒了靠山,你以為你是誰?到頭來不過被糟蹋至此,髒死了。」

  清沂瞪大眼睛咒罵著,猛然將她扔回了地面,一腳將她踢翻了過去。

  四周的留風宗一眾也譏笑著圍了上來,看著如今的『流瑩』,他們心中也不禁一陣快意。

  眼看著如今的流瑩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留風宗一眾也暗暗生起了一股邪念。

  「清沂姐..不知我們是否也可以…」

  留風宗一眾訕訕地笑問道。

  「嗯?隨你們開心好了~反正那婊子也已經被耍爛了。」流瑩厭惡地擦了擦手,淡然說道。

  「謝謝清沂姐!」

  諸多弟子見狀,紛紛心中一喜,猶如虎豺般迫不及待地朝流瑩撲了過去。

  「.……」

  夜簡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對於清沂和留風宗弟子們的話語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面部表情都沒有變化,這一點竟和『流瑩』如出一轍。

  「呵,師姐這下可又要是一番欲仙欲死了~」

  清沂詭笑望著那諸多弟子,諷言道。

  「喂,夜簡,你也說兩句啊~這兩天是不是玩爽了啊?」

  清沂拍了拍夜簡的胳膊,可這一拍不要緊,那如同拍打生鐵般的觸感令清沂微微一怔。

  她定眼望了望夜簡和『流瑩』的神色,二人的面容都是如死人一般僵硬,可方才夜簡確實是自己走過來的。

  「你…你不舒服嗎?」

  夜簡併沒有回答清沂的話語,仍然板直地駐在原地。

  「那…那我不管你了哦,接下來休整一下,就準備去和金銀會那邊匯合吧。」

  如此詭異的一幕引得清沂心裡一陣發毛,乾脆也不再過多詢問,連忙快步走向了營帳。

  「噗——」

  一聲血爆在背後驚然炸響,清沂腳步一頓,愕然望向了方才的『流瑩』處。

  「噗噗噗——」

  無數條血紅色的細小觸手倏然從『流瑩』胸口電射而出,迅速在諸多弟子身體中穿膛而過,將諸多弟子抬到了半空之中。

  在觸手刺入的一霎,直接分化作千萬縷,瞬間捆住了他們的臟器。

  「?!」

  弟子們驚恐地晃擺著身子,轉而望向了清沂。

  他們還沒來得及求助,只聽得又是幾聲連貫的悶響,那血紅的觸手便如捏爆一個個水球般,在眾弟子體內爆開了一陣陣血霧。

  弟子們身體劇烈地搐動起來,濃密的血絲從七竅淌溢而出。

  他們驚恐地望向了清沂,筋血被血絲迅速榨乾,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失活,不過瞬息間便化作了一具具猙獰的枯屍。

  「欸?這..這是怎麼回事。。」

  清沂驚惶地睜大了眼,踉蹌地朝後退了幾步。

  「你…你們。。。」

  夜簡忽然從後方抱住了清沂,清沂猛地一震,驚恐地扭頭望去。

  夜簡緩緩咧開了嘴,那笑容的弧度已變得有些猙獰,雙手環抱住了清沂的胳膊。

  無論她如何掙扎,他的手掌就如同兩隻堅固的鐵鉗般,死死鉗住了她的雙臂,一時間掙脫不得。

  「夜…夜簡?你這是怎…怎麼了?有敵襲你看不見嗎?!為…為什麼要抓住我?」

  而與此同時,『流瑩』竟再次站起身來,胸口源源不斷地溢出血紅的觸手,將半空中的枯屍放了下來,而那些已經死去的枯屍竟重新站了起來。

  【確認執行命令:鮮血呢喃】

  周遭的枯屍突然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看向了清沂。

  「欸?這是…怎麼回事?」

  清沂此時已經完全傻了眼,看著死而復生的諸多枯屍,粉眸已然瞪得銅鈴一般。

  「清沂姐…」「清沂姐…救救我們。。。」「好痛苦..清沂姐。。」

  枯屍們低聲哀嚎著,緩緩湊近了清沂。

  「你…你們…怎麼又都。。」

  在清沂那驚惶的目光之中,枯屍們一個個慢慢地拽住了清沂的衣服。

  「等…等等。。你們想做什麼?!」

  「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你們不要命了嗎?!!」

  「放…放過我!!你們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

  「名利?錢財?還是道侶,我…我都可以幫你們…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清沂驚懼地大吼著,試圖呵退眾人,但如今的他們,又怎麼可能聽到她的話語。

  人群蜂擁而上,張口便咬住了她的肉軀,用力地掐捏著清沂,不知從誰開始,靈力化作的刀刃接連不斷地刺入她的肌膚。

  「清沂姐…好香。。」「來陪我們吧,清沂姐。。」「清沂姐,這裡好冷啊。。」

  「啊啊啊!!不…不要。。啊!!不要不要不要啊。。」

  清沂不敢置信地望著眾人,但那渾身傳來的痛感已讓她說不出話來。

  一群枯敗的男靈修湊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望著逐漸變得虛弱的清沂,眼中流露出了興奮之色。

  「不…不要。。大家..大家這是怎麼了?我們可是同一條戰線的啊!」

  「你們這群蠢材!都給我醒醒!難道你們真想…啊!!!」

  夜簡的軀體也炸裂開來,化作無數條血紅的觸手捆縛住了清沂的身軀。

  在清沂那驚恐的目光之中,一個個枯屍蜂擁而上,頓時將周圍堵了個水泄不通……

  「你們給我…住手。。我可是…白雲寂大人的得力助…啊啊啊啊啊啊。。。。」

  感受著逐漸分離的軀體,清沂那充血的眼眸頓時失去了神采。

  顫抖著的軀幹接連不斷地被揚高,伴隨著血紅的觸手舞動起來。

  觸手在人群中興奮地搖擺著,貪婪地蠶食著血肉。

  清沂到最後甚至都沒來得及用出白雲寂所賜予的能力。

  ——

  ——

  「哎呀真是無趣,居然就掙扎了這麼會就放棄了。」

  坐在樹上的血袍少女無聊地晃擺著腿,看著手中那相互糾纏的觸鬚,緩緩露出了一縷笑意。

  「罷了~反正只要讓那個叫月雲辰的快些來找我就夠了。。」

  「早些殺了他,暉大人就能再獎賞芝芝了。。咯咯咯咯。。」

  ——

  ——

  半晌,血水混合著從人堆中淌溢而出,人堆中再無哀吟,受蠱惑的躁動之聲仍是久久不息。

  伴隨著一聲唳鳴,一隻赤紅的大鳥頓時從天而降。

  「清沂!!」

  磅礴的氣刃瞬間將那瘋狂的人群打散開來,流瑩一把推開了周遭的人偶,連忙望向了人堆之中的清沂。

  而看到眼前這的一幕,流瑩不禁一陣犯嘔,刺鼻的鐵鏽味直竄入天靈蓋,而在她正前方的這個奄奄一息之人,她甚至一時辨認不出。

  「清沂?!」

  流瑩連忙跪了下來,看著清沂的傷勢,雙眸熠熠閃爍起了淚光。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流瑩極力催動著靈脈,可面對如此重的傷勢,即便耗盡靈能也是無力回天。

  「不…不要。。不要死。。」

  流瑩用力握住了清沂的手。

  「不要死!!」

  「師姐…」

  面目全非的血人兒顫抖著抬起頭來,雙眸緊盯著安然無恙的流瑩,笑眼中滿是憤恨:

  「為什麼…死的不能是你呢?」

  『欸?!』

  流瑩微微一怔,眼淚倏然止住了一瞬。

  「你要是死了,我們會有如今的結局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沂啞然笑著,眼中滿是諷意。

  「尹輕宸死了。。痞喜死了。。夜簡死了。。我死了。。大家都死了。。哈哈哈哈哈,大家都死了。。唯獨…只剩…你一個!!」

  清沂咬牙切齒地喃語著,鮮血已然朦朧了她的視野。

  「為什麼唯獨只剩你一個!!!」

  「這一切的開始不都是由你引起的嗎!!!!」

  「為什麼承擔這一切的是我們而不是你!!」

  清沂惡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偽善的少女,顫抖著抬起血淋淋的胳膊指向了流瑩:

  「即使是死後變了惡鬼…我也要詛咒你。。永世不得超生。。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哈哈!!」

  在清沂那癲狂的目光注視下,一股幽寒的靈氣再度在流瑩的腹間逸散開來。

  「……」

  言罷,清沂的眼眸便徹底晦暗了下去,手掌無力地垂落在了流瑩的腿上。

  ——

  淅瀝的雨點恰逢而至,默默涮洗著地面的血污,明日的靈境第四層,依然會是整潔如初。

  流瑩溫柔地拂去了清沂臉上的血污,看著那熟悉的面孔,臉色已陰沉到了極點。

  「月雲辰…這些…是你做的嗎?」

  「你覺得我方才坐在鳥上,還能有精力做這種…嘔。。。。。」

  白雲辰面色慘白地扶著一旁的樹幹,在血氣的刺激下依然在陣陣乾嘔。

  「絕非他所為,如此龐大的控制力,以他目前的程度不可能做到。」

  白念輕拍著白雲辰的背脊,斬釘截鐵地回應道。

  「……」

  流瑩緩緩拾起那散落一地的觸鬚碎片,顫抖著合緊了手掌,指甲頓時深深地嵌入了肉中。

  「血裔。。。」

  「我流瑩…誓與你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