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天山狐派

  ——

  且見漫天星穹逆轉,雷光迸濺!

  無數斑駁綢緞從雲中電射而出,好似鎖鏈般直接捆縛住了雲霄間那流竄的蛟龍。

  刀釜化作一個個呼嘯的龍捲瘋狂地攪動著那諸多千手巨像,璨金的臂膀在握住刀釜的一剎便支離破碎開來,雄渾的罡氣震得刀釜一陣連爆。

  霎時間,一道充斥著生機的金光驟然沖入了雲霄,伴著那金像一同消散在了雲彩間。

  而與此同時,磅礴的焰浪肆意翻卷,與那千百條彩色巨蟒撞擊在一起撼得一陣天搖地動!

  身處風暴之眼處的樓閣自也是殘破不堪。

  伴著草木飄搖飛散,大地龜裂,偌大的樓閣在江浪中翻覆顛簸,恍若身處海嘯的一葉小船般。

  江水咆哮著不斷湧向了樓閣中層,澎湃的浪花拍得牆體都開始循循開裂,整座樓坍塌沉沒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

  看著腳下濕潤的地板,流瑩也不禁彷然一怔。

  到頭來還是要憑依聖教和天山狐派,他們卻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尤其是望見那諸天異象,令她也不禁感到了一陣無力感。

  倘若真是己身來應付這般強敵,又怎能敵得過呢?

  「小……姐。」

  正值思忖間,一道粉色的瘦影驟然顯現在了身後。

  而看到眼前的熟人,她也不由得心中一喜。

  「流釙,你回來啦!傷已經沒事了?」

  「無礙,聽小姐,傷,重?」

  「請恕,失職。」

  「沒事啦,怎麼能賴你呢?」

  聽著這充斥著愧疚的隻言片語,流瑩淡然揮了揮手。

  倒也不是說隨意,只是……她本來就沒受傷啊。

  「唔對了,告訴爹爹,還在按計劃進行。」

  「明白。」

  「還有……這是三個月份的。」

  說著,流瑩從儲物戒中掏出了一提血瓶,仔細望去裡面足足十餘支有餘。

  她看著流釙一副雙眼放光的模樣,蹙了蹙眉。

  眼看著流釙要接過瓶子,某人卻又莫名縮回了手:

  「流釙,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對吧?」

  「當,然。」

  「那可以告訴我……這血的去向嗎?」

  『?!』

  聽著流瑩的話語,流釙面容倏地一僵。

  「雖然每次劑量不多,但也太頻繁了。」

  「這血到底是要……送去幹嘛?」

  「……」

  眼見某人露出的真誠目光,流釙卻是故意避之開來。

  「家主,為,小姐,好。」

  「。」

  「你莫要騙我,雖然我不願質疑爹爹,但——哎?!」

  還沒等流瑩說完,卻直接被某人奪了過去。

  流釙望著血瓶,眼中竟莫名閃過了一抹希冀之色。

  然而他剛欲將之收起來,一把粉紅色的短刃卻已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

  趁著某人還微微發怔,紛飛的粉光驟然圍住了那血瓶。

  而此時的流瑩的臉上卻已沒了笑容。

  現在的她無比確信,這血瓶去向絕非善路!他有事瞞著自己!

  「說!這血瓶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流瑩死死抵著他的喉嚨,半威嚇地肅聲說道。

  「不說的話,我就直接打破它們!」

  「。」

  流釙聞聲卻沒有說話。

  他只是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被粉光圍住的血瓶,眼中竟浮出了一抹恐懼之色。

  就仿佛……那血瓶碎裂會讓自己生命也隨之終結一般。

  「這血瓶與你過去有關係?」

  「月氏……月氏的實驗是不是也和這個有關係?!」

  「回答我……流釙!!」

  「……」

  眼見流釙陷入沉默,流瑩眸子也是一恍。

  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為什麼不回答?

  倘若真是為了正途,一定能輕鬆說出來的吧?

  這一切……是假的。。對不對?流釙?

  「——」

  頃息一霎。

  趁著流瑩神色變幻,流釙猛地翻過身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一把擒住流瑩手掌,直接將之狠狠按在了地上。

  局面霎然翻轉了過來!

  『!!』

  流瑩感受著手腕的巨力,不禁吃痛悶哼了一聲。

  而如今的流釙,竟然露出了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神色。

  凜凜殺氣縈繞著他的眸子,看著流瑩再無半點善意:

  「家主,有命。」

  「知者,死。」

  「小姐……莫,逼我!」

  『!!!』

  流瑩聞言心神猛地一搐。

  為,為什麼?

  連我都不能知曉?這到底關係著什麼?

  我的血……和月氏到底有什麼關係?!

  「呦,何事惹得這般熱鬧啊?竟能讓主僕相殺?」

  『?!』

  聽著這婉轉的聲音,流瑩和流釙皆是怔了一瞬。

  再扭頭,一艷美女子已不知何時坐在了椅凳上。

  此時的她正單手托腮笑眯眯地望著他們。

  而察覺到對方黏濁的視線,流釙也不由得難堪地鬆開了流瑩。

  「家事,大人,見笑。」

  「沒事沒事,有衝突很正常嘛~」

  女子笑著打岔道。

  「您,怎會,在這?」

  「呵~我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很意外?」女子笑言道。

  「對付個臭小子和他的幾隻狗還用不著我使出全力。」

  「主人談話,讓狗上桌本身就是大不敬,不是麼?」

  「……」

  流釙眼見女子再度瞥望向自己,連忙恭敬退到了一旁,倏然化作一縷粉煙消散開來。

  「哎~」

  「讓他去便是,本來也不是完全聽命於你,不是麼?」

  「……」

  聽著這般言語,流瑩也惑然扭回身來。

  望著眼前自來熟的某人,她不禁蹙了蹙眉:

  「姨母,敢問您是?」

  「姨……母?」

  艷美女子聞聲,僵笑著搐了搐。

  「我也不過比你大了二十餘歲而已,叫姐姐也不介意哦~」

  「唔。姐……姐?」

  「嗯~這就對了嘛~」

  聽著流瑩糾正,艷美女子臉上的表情頓時舒緩了幾分。

  只見她幽柔地站起身來,扭著柳腰緩緩走到了流瑩跟前。

  在某人那驚愕注視下,她玉手一勾便直接抬起了其水嫩的臉蛋:

  「哎呀~幾年未見,也長成了個利落美人了呢~」

  「你可能忘了,我小時候可是還抱過你哦~」

  「您是?」

  「呵呵~覺得我陌生?」

  女子眼見流瑩這般怯生生的反應,倒也不惱。

  她溫柔地輕撫著流瑩的臉頰,臉上竟浮出了一抹慈和之色:

  「雖說我乃天山狐派首領,魔道與天途天塹之別,但與你們……唔現在是叫流氏是吧?反正血緣相差不遠~」

  「……」

  流瑩炯炯審視著眼前女子的容貌,不知怎的竟真生出了一股親切之感。

  就如同……血緣相連的姐妹一般!

  想到這裡,她瞳孔都是不禁一陣震顫:

  「敢,敢問姐姐姓氏是?」

  「姓氏?」

  女子聞言翩然一笑。

  「妾身姓月名靈芝。」

  月……靈芝?

  聽著女子的自述,流瑩瞳孔又是驟然一縮。

  那,那也就意味著她也是月氏?

  ——

  恍惚間,女子那九條顏色迥異的尾巴頓時飄擺了出來。

  而在看到那尾巴的瞬間,流瑩不禁緊緊揪住了衣袖。

  擁有一部分獸化跡象……乃身為月氏的鐵證!哪怕是流瑩再不信,可證據就擺在自己眼前。

  「這下你信了吧?」

  「嗯。。」

  流瑩神色複雜地抬眼看向了月靈芝。

  「那,那你是不是也曾被折,折磨——」

  「不是哦~」

  月靈芝媚笑著否決道。

  「妾身是第二批接受實驗者,那時的月氏族人皆是自願的,也算不上是受折磨吧~」

  「唔,妾身實驗代號似乎是……02?」

  自願?

  聽到這裡,流瑩眉頭一皺。

  月氏據傳聞不都是孤兒或是棄子被送入的嗎?最初一批難不成另有隱情?

  月氏與流氏到底是何關係?還有白雲辰不也是月氏的人,為何他沒有出現過部位獸化?

  重重疑團一齊湧上了心頭。

  「小輩還有一點甚是不解,勞煩姐姐解惑。」

  「唔?但說無妨~」

  「現在的流氏……是,是否就是以前的月——唔。」

  還沒等流瑩把話說完,一根纖縴手指頓時堵住了她的嘴。

  月靈芝盯凝著眼前這張還頗顯稚嫩的俏臉,深味地眯了眯眼睛。

  「真正的答案,在你心中已經生根發芽。」

  「由你親自去體會、去處理吧,我一介外人……已經沒資格去評頭論足了。」

  「。」

  「你已經打算去直面那群靈修了?」

  「終會有這一戰的。」

  「……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便再多勸。」

  說罷,月靈芝拈起一塊狐狸腦袋形狀的玉石,輕輕置放在了流瑩手中。

  「只要你有所需,我派願意隨時出力。」

  「這,這是為何?」

  流瑩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明明跟自己沒有多大聯繫,為什麼肯這般幫助自己?

  「呵呵~日後你就知道了~」

  「啊~對了,你的靈器既然是鎮妖冊,那個契合的靈器可否有找到?」

  「契合?」

  聽著月靈芝的話,流瑩微微一怔。

  「姐姐指的是伏獸錄?」

  「唔?你已經拿到了?」

  「嗯,但是……我無論如何都融解不了它的靈能。」

  說著,流瑩手指一挑,直接從儲物戒中掏出了那殘破的古籍。

  而其表面,早已看不出半點蘊藏的靈能。

  乍一望去也跟一本記載不全的破書沒什麼區別。

  「……」

  月靈芝僅瞥了一眼便微微蹙起了黛眉。

  「這伏獸錄……應該不是你自己拿到的吧?」

  「嗯,是……是一個魔修給我的。」

  「魔修?」

  月靈芝微微一詫。

  她望見流瑩那變得紅撲撲的小臉,頓時深味地咧開了嘴:

  「跟如此這般的立場決心有關?」

  「嗯。。」

  「是情人?」

  「什,什什什麼情人!!」

  流瑩支支吾吾地否決道。

  「我,我們只是,朋友。。」

  「我一,一點都不喜歡他。」

  流瑩有氣無力地回應道。

  「而且,而且……很快朋友都當不成了。」

  「兩道殊途,我們,不可能是朋友的。」

  「唔……那就麻煩了。」月靈芝故作苦惱地托腮說道。

  「百萬鎮妖冊和伏獸錄倘若是同一人所有,那直接服用點天階靈藥當媒介融合就行了,但倘若是不同歸屬的話……」

  「呵呵~有意思了呢~」

  「欸?」

  流瑩望著眼前某人一副等待好戲的模樣,心裡竟莫名惴惴不安起來。

  「有意思……是什麼意思?」

  ——

  ——

  火山地形。

  伴著那陽魚石流轉,一縷幽幽藍色魂魄漸漸顯現在了大殿頂端。

  集天地之元氣,凝混沌之雛形。

  澎湃的仇怨一股腦湧入了那魂魄之中,伴著一陣脹縮翻滾,仇怨竟如抽絲剝繭般漸漸變得透明起來,最終徹底融入了魂魄之中。

  而那魂魄愈發壯大的同時,竟忽然好似有了神智般,慢悠悠飄轉著鑽入了殿中。

  然而當它望見大殿王座上那詭氣之時,不由得再度停下了腳步:

  「就是爾等喚我來此?」

  「正是。」

  坐在正位的暉望著眼前出現的魂魄,淡漠回應道。

  「今日請你前來,只為指點一下迷津。」

  「大膽,區區凡人怎敢如此……」

  「?!」

  魂魄剛欲發作,察覺到暉渾身發散出的血氣,頓時緊張了一瞬。

  「你是?!你怎會在此界駐留?!」

  「汝別管吾為何會在這裡,這個忙幫不幫得了。」

  「……」

  那魂魄就像吃了黃連般,啞然緩緩降到了暉跟前。

  ——

  而伴著其面目輪廓顯現,凡是觀覽過古籍者無不得瞠目結舌!

  因為眼前之人正是武靈伐道類靈境的開闢者——雲倚靈尊

  而白雲寂如今所見,則是其十分之一縷分神,亦是留存於人間,給予來者點撥的念想。

  「你在此界能有何不懂之處?」

  「遊戲就要按遊戲的規則繼續,不然就太過無趣了。」

  暉淡然說道。

  「是否有能一舉奪回諸多陣腳控制的秘法?」

  「……」

  聽聞此言,那殘念頓時面容一僵。

  「你想做什麼?」

  「無他,只是為了一個人的飛升之道罷了。」

  「呵,歪門邪道,想要送葬所有人來鑄就自己的道路?真說不愧是魔修麼。。」

  「既然你想知道,我稍後傳授於你便是。」

  「但你可知,千百年來除了已被我等封印的應龍之外,無一位列仙班之次,實為愚鈍。」

  「雖說工齊靈尊故意設了二十六卡,使得後屆飛升堪比跛足登天,但也不至於空無一人吧?」

  「這屆魔道,由你親自帶領怕是有些屈尊了。」

  「當然不是我來,自有其人。」

  「嚯?」

  魂魄聽著暉這般語氣,頓時好奇地挑了挑眉。

  「是那繼承了睚眥的小子?」

  「還是?」

  「是誰都無妨。」

  「……」

  「以我所知,那繼承了饕餮的小子好像早就能進入九魂殿了,而且還已經獲得了湛盧和無字靈碑,頗有一番天賦,倒是那睚眥……似乎尚未有所成就吧?」

  「的確,但是孰輸孰贏,怕是還未成定數。」

  說著,暉微抬起手來。

  只見一枚紫黑的球狀物正懸浮在掌心之中,一條漆黑的龍獸若隱若現。

  殘念看到球狀物,頓時嗤鼻冷哼了一聲。

  「不過奇技淫巧罷了,倒是你……還真是為此費心費力,真不像是你能做出的事。」

  「你於此間還有何留戀?」

  「。」

  暉故作不耐煩地扭過了頭去。

  看著那躺在王座上熟睡著的稚嫩俏臉,他眼中不免露出了一抹懷念之色。

  「我是去是留,無需汝操心。」

  「也罷,我不在乎這些,只要魔尊后繼有人便好。」

  「【應龍的真意】不得耽擱太久。」

  「待老夫領悟了這詭譎的混元之境,自然也再用不到你們魔道出馬。」

  「倘若那時若是魔道再無人,就由你毀了這方天地助我一臂之力吧。」

  「。」

  聽著那益漸遠去的聲音,暉冷眼一凝。

  「不會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