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熾翎宗靈修伴著傷勢再度痊癒,紛紛又站起身來。
看到乍然顯現的白雲辰,無不是駭然一驚。
此時那跪伏在地的男子神色倏地清澈了幾分。
他頓時像是一隻被拔了滿口獠牙的溫順小犬般,瞬間乖巧地趴在了地上,眼中則滿是驚惶與不解:
「這,這位仁兄?!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大打出手啊?!」
「無冤無仇?」白雲辰聽言,微微一笑。
「但是我與你身邊那位有仇啊。」
?!
聽聞此言,那男子猛地一震。
他驚愕地朝著已被烤得渾身赤紅的辭聲看了過去。
沒想到這小子除了他們以外竟還招惹了別人?!
「那,那個……這,這位仁兄,有話可以好好說啊。」
「何必這麼大動干戈呢?」
男子訕訕看著白雲辰,笑說道。
從其外表散發的氣息上,此人便極為危險,更別提方才的短暫交手,他可是差點被秒殺。
男子暗中冷冷地觀察著白雲辰,飛快閃過了一縷陰詐之色。
「自己的獵物被別人奪走肆意玩弄,我為何還要對你們留情啊?」
白雲辰死死盯著一臉諂媚的男子,緩緩皺起了眉頭。
「那,那這樣如何?」
「我……我們把他放了,任由您處置,您放我們一條生路。」
「好,好不好?」
「。」
白雲辰聽言,頓時挑了挑眉。
眼見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他一時間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只要能拿回儲物戒,哪怕是辭聲被千刀萬剮,他都不會再多阻攔。
「——」
隨著白雲辰收回靈能,那男子也隨即再度直立起腰杆,倚著一條腿就這麼顫顫巍巍重新站了起來。
瞥了一眼他那血肉模糊的小腿斷節處,白雲辰忽又眯起了眼睛。
「啊,是……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條腿……該斷,該斷!哈哈哈哈~」
「你若不急,之後我可以幫你接上。」
「真,真的?!」男子聽言,眼前頓時一亮。
「那……那就多謝仁兄了!!」
「對了,還不知仁兄尊姓大名?」
「尹輕宸。」
「啊,原來是留風宗的尹大哥!小……小的叫顧邪!」
「尹大哥,請。請。」
……
得到顧邪頷首親允,在眾人虎視眈眈地注視下,白雲辰轉身又看向了某人。
看著面前這個血痕累累、皮膚被燙得血紅的辭聲,他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縷憐憫之色。
只不過,一想到就是這廝偷了自己儲物戒,害得一路上的兇險波折,眼中的那抹憐憫便隨即消失殆盡。
【確認執行術法:正立無影】
【術法剩餘時間:一刻】
【檢測到宿主開啟免檢屏障,正在重啟系統……】
【確認執行命令:鉤織】
【叮——檢測到敵息殺意,正在確定數量中……】
【恭喜宿主觸發任務:炎心】
白雲辰緩緩閉上了雙眼。
伴著躁動的心跳,漆黑的線條瞬間奔射而出。
以他自身為中心,它們在魔魂視域裡繁雜交錯,圈圈繞繞凝成了一副黑白線條所繪製的地形結構圖。
而周圍的地面上,充斥殺意的靈修則是紛紛鉤織成了一個個鮮紅的敵息標識。
【殺機數量:27】
【境界等級:歸元至結丹不等】
【危險等級:中】
看到如此之多的靈修,白雲辰也不禁暗暗詫異了一瞬。
不過,這樣一來……才有意思。
「尹大哥,怎麼了?」
眼見白雲辰一副多疑的模樣,顧邪也是心有餘悸的咽了咽口水。
畢竟若是正面相對,他們這點人手估計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必須……要增派些人手。
「啊,沒什麼,只是在想從哪裡折磨他才好。」
「嗨,就這種小事?」
顧邪聽言,如釋重負般地嗤鼻一笑。
看著眼前「毫無」提防可言的白雲辰,他一時也是稍稍放鬆了些許。
「尹大哥不如去我們府上做客一番如何?」
「我們駐紮地有上好的刑具,恰好可以滿足您的折磨欲望。」
「哦?」
白雲辰聽言,眉毛又是一挑。
「那還在等什麼?我們走吧。」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備車馬。」
顧邪飛快地瞥了四周的靈修一眼。
他們見此,也連忙收起仇視的目光,訕訕地笑著退到了一旁。
就恍若方才的交戰全然未發生過似的。
白雲辰眼見他們這番惺惺作態,暗地裡也是一陣冷笑。
『小子,鴻門宴吶。』
饕餮神魂沉重地肅聲說道。
『鴻門宴又如何?』
『他們還能拿了我不成?』
看著再度忙著啟程的諸人,白雲辰也無心再多作理睬。
伴隨一陣熙攘,由顧邪帶路,眾人再度走向了城池之外。
——
未來地形,郊嶺。
日漸西沉。
血紅的日光映射在荒蕪的草嶺上,不免多生幾分淒涼。
而就在這片渺無人煙的山嶺外,卻是駐紮著足足有半個宗門的靈修。
這群靈修不光是熾翎宗和其他宗派聯結的弟子,更有被抓來當奴隸和修煉消耗品的低階靈修。
白雲辰走在晦暗的小徑上,看著道旁籠子中一個個被羈押的面黃肌瘦的少年少女,心裡不禁一陣發寒。
同為靈修,沒勢力沒能力之人,就只落得與雞犬並稱,與豬崽平等?
如此隨意地被羈押在籠中,在他們上等宗族眼中怕是連牲畜都不如。
而且雲金商會應是有此宗門動向的,離得如此之近也沒人相救,這就是所謂的靈修?
「大,大哥哥……大哥哥!」
眼見白雲辰走近,一個年齡稍幼的少女一下子從籠子後方竄到了跟前。
聞聲,白雲辰腳步也是一頓。
他扭頭看來,只見那少女緊扒著鐵籠的欄杆,臉色分外猙獰地望著自己。
白雲辰見狀,也不禁將這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
亂糟糟的裝束且不提,光是那漫身已經略有些潰爛的血疤,便足以證明她所經歷的磨難了。
雙眼微吊卻再不見任何傲人的光彩,那凍紅的小巧耳朵也已是血痕累累,整張俏臉近乎看不到活潑生氣可言。
少女面容上也不過是一拼命吊著口氣的死人罷了。
但眼前這副盯著自己的神色,就像是在舉目無光的陰影之中突然找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粉眸睜得老大,死死盯住了白雲辰,那杏仁大小的雙瞳中熠熠閃爍著淚光。
!!
白雲辰看著潸然淚下的少女,腦海里猛然想起了與流瑩斷絕來往的畫面。
他不禁暗暗咂了咂舌。
「求……求求你,救……救救我們!」
「大哥哥!你,你是留風宗的對不對?!」
「求,求求你!!求求你——」
乓!
那空心的鐵管猛然敲在了欄杆上。
不知怎的,那少女聽見此聲音,瞳孔驟然一縮。
她捂著腦袋頓時一陣劇烈地顫抖,就如同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畫面般,瞬間噤了聲,直接委身退回了陰暗的籠子深處。
而放眼望去,籠子深處也正產生著強烈的騷動,那群年幼的少年少女紛紛如方才的少女那樣,雙手抱頭,不斷地抽搐著。
而他們的雙眼,無一例外地充斥著強烈的驚恐之色。
「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別忘了是誰在養你們!你們有什麼資格求助?!」
「再敢出來說這般話,晚上伺候的人數加倍!」
顧邪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厚實的皮鞭來,忿然指著籠中的眾人大罵道。
籠中眾人聞聲,也紛紛各自蜷縮抱成一團,不再敢有所動彈。
「仁兄,這群全是雲金商會賤賣過來的一些無歸屬的靈修,還請不要過多在意。」
顧邪面容一改,訕訕笑著走上前來解釋道。
「他們隨便拎出來一個,還不如狗值錢。」
「而且我宗買他們也是發善心,若不是我們給予他們食物和住所,不然他們早就被丟到荒郊野嶺餵靈獸了,哪還有這般喘氣的機會。」
「再說~貴宗也經常這麼做,不過是選取對象有些許差異罷了~」
「。」
眼看著顧邪那奸詐的眼珠滴溜溜轉著,白雲辰微微頷首便沒有再言語。
一路上自然是又遇見了些許類似之事,只不過聽見嶺下的話語,嶺上出現的定然是少了些,至於那些膽子大的便也是當場就斃了命。
——
步行約三刻,登至石階之上,充斥著寒凍的夜色籠罩住了整個山嶺。
看著眼前那恍若匪寇山寨般的大門,白雲辰頓時有些忍俊不禁。
而在大門打開的一瞬,各種靡亂之聲乍然四起。
那些所謂賤賣過來的靈修,男者要麼剝去衣物跪伏在地,如犬狗般供女靈修玩樂,要麼就是陪同靈修練功,作為修煉的材料引子被活活燒死烤死。
女者衣著暴露陪侍在男靈修身畔,雖未見得暗處,但想必與男者下場相比也不遑多讓。
辭聲看到這一幕也徹底傻了眼,尤其是某些賤賣來的傢伙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被靈修剝皮抽筋,甚至還引得一群人圍觀。
這一場面,難免有些荒唐可笑。
「尹大哥,我們……還是不要在此多做停留了,別被這群東西髒了眼。」
「咱們……直奔主題吧?」
顧邪再度湊上前來,惺惺笑言道。
「嗯。」
不容多駐足,顧邪旋即帶著白雲辰及少數一伙人走入了地牢。
看著眼前的簡易地牢,白雲辰不禁感慨起來這不到一月以來武靈伐道的內部建設速度,竟還能開闢出如此事物來。
而伴著在一間空曠的地牢門前停下,血痕累累的辭聲猶如拋擲垃圾般被直接扔了進去。
辭聲在地上悶哼著翻滾了數周,便再沒了動靜,只是蜷成一團,驚懼地看著眼前的白雲辰和顧邪等人。
顯然他已將白雲辰與顧邪視同一伍。
轉眼間,便朝著白雲辰遞過一把輕巧的匕首來。
【叮——匕柄檢測到赤毒,含量48%】
【當前毒素抗性過低,不建議宿主直接拿取——】
還沒等系統聲音落下,白雲辰一把接過了匕首。
而緊接著,一股燥熱之感霎時席捲了他的全身。
!!!
白雲辰渾身猛地一激,漫身血管就倏如那流動的岩漿般,剎然變得滾燙不已。
但此時也已顧不得太多。
他眼眸閃爍了一瞬,隨即便穩穩握緊匕首,闊步走入了囚籠之中。
而此時的他殊不知,在外觀望的靈修也已紛紛各自運轉起了靈能。
——
「尹……尹輕宸?!」
看著一臉冷漠走進來的白雲辰,辭聲這時也是徹底慌了神。
輕快的腳步如催命魂鈴般,愈發靠攏了過來。
幽深的仇怨隱隱泛涌而起,沿著三壁蔓延至了跟前,一點點扼住了辭聲的咽喉。
他慌忙看向四周,可此時三面皆死路,他又如何作擋?
「別,別過來……別過來!!」
眼看對方越走越近,辭聲連忙舉起了那小巧的儲物戒,擋在了自己面前。
啪!
還沒等他再有所反應,那銀質的儲物戒應聲被挑飛到了半空中。
而與此同時,那鮮紅的匕首在昏黃燈光映射下,已然泛起了寒光。
此時此刻,匕首亦如那奪命的長鐮般,倏然朝自己落了下來。
辭聲見狀,瞳孔驟然一縮。
「啊……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