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芝芝?皎皎?

  「你們,你們快上!!」

  卿七重慌忙看向了周遭的隨從,大聲命令道。

  「你們快上啊!!」

  隨從見狀,也紛紛會意地紛紛佇立掐起訣來。

  眾人指尖倏地射出了一道紫光,共同匯於地面之中。

  頃刻間,一枚偌大的祭魂靈陣驟然凝顯。

  !!!

  林氏兄弟望見這靈陣駭然一驚。

  作為冥魂會的招牌陣法,此陣一出,小則恍惚攝神,大則奪魄傷魂。

  即便是湧泉元嬰期的大能也要退避三分。

  「哈~哈哈哈哈~」

  「這下你沒轍了吧?!哈哈哈哈哈~」

  而眼見靈陣成功施出,卿七重又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上百人的靈修大陣,即便是他本人也難以一時破除,更別提是對此一竅不通的白雲辰。

  「這,這下你又如何解?!」

  「就憑你的境界,即便是能破除我的靈能,那面對百人之多的靈陣,你又如」

  「破?」

  『尹輕宸』戲謔一笑,望著卿七重就像是在觀猴戲耍一般。

  「為什麼要破。」

  「攝魂奪魄是吧?」

  「那千萬級的魂魄,你能奪得了多少呢?」

  !!!

  卿七重聽言,猛地一怔。

  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迅速飛上了心頭。

  【確認執行高級指令:一人行軍】

  須臾的一霎,淡藍的怨魂一點點地從地下漫溢而出。

  完全不成人形的扭曲怪物轟然填滿了整個靈陣。

  它們低沉地咯咯譏笑著,將身體完全扭轉了半周。

  以手為足緊緊扒住了靈陣,而長在下身的詭異頭顱則是直接大口啃食起靈陣來。

  看到這驚恐的一幕,卿七重頓時一呆。

  此刻的他已徹底慌了神。

  「等,等等!」

  「快,快解除那個法陣!!快解除啊!!!」

  「解除?」白雲辰冷冷一笑。

  「來得及麼?」

  一個個血痕竟開始在冥魂會成員身上顯現了出來。

  緊接著,冥魂會成員就像是一口一口被啃食著一般,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漸漸化為血沫。

  強烈的痛感與恐懼一股腦地湧上了心頭。

  「組,組長?!」「組長,救……救救我們!!」「我們身體,動,動不了了?!」「組長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啊!!」「組長!!組長!!」

  先是眼球,嘴鼻,接著是整張臉,整隻手臂……

  血淋淋的骨肉就這樣在眼前盡數溶解,而諸多冥魂會成員,卻連反抗都做不到。

  ……

  不過半晌,眾人便化為了一灘灘膿血。

  僅剩下了絲毫未參與的卿七重。

  「這……這怎麼可能?!」

  卿七重目瞪口呆地望著一地膿血,精神瞬間變得恍惚了起來。

  他驚恐地瞪凝著「尹輕宸」,眼中看待其已如看待一隻怪物般。

  「你……你怎麼會有如此磅礴的怨魂?!」

  「你怎會有如此邪祟的術法!」

  「呵~邪祟?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

  『尹輕宸』戲謔望著卿七重,笑言道。

  冥魂會的祭魂大陣最大的弊端便是會連結施術者。

  而這一點,早在被困在冥魂類靈境中,便被他摸透了。

  「你……你不是尹輕宸……」

  卿七重瘋瘋癲癲地朝後退去。

  他望著眼前的「尹輕宸」,雙眼已是全然瞪得突了出來。

  「你不是尹輕宸!!你到底是誰!」

  「你,你把尹輕宸怎麼了!!」

  「啊~被認出來了~」

  「那就沒辦法了~」

  說著,「尹輕宸」的肉體竟就這麼在眼前溶解開來,迅速化作了一灘漆黑而腐臭的液體。

  伴著一陣綢緞蛄蛹,那液體忽又凝出了形狀。

  一個毫無生氣可言的傀儡就這樣擺在了卿七重面前。

  望見眼前熟悉的面孔,卿七重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尹……輕宸?」

  「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

  雖然無法相信,但這熟悉的氣息告訴他,眼前之人的確是尹輕宸本人無疑。

  他慢慢蹭挪到了尹輕宸身畔,神色複雜地望著眼前六神無主的某人。

  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

  「若不是因為父親,或許……我們真的能成為同伴。」

  「你為何,要殺了他?!為什麼!!!」

  卿七重用力握住了尹輕宸的肩膀,大聲質問道。

  「我們不是兄弟嗎!!!」

  「。」

  『尹輕宸』怔怔地抬起頭來。

  他深深注視著卿七重,恍然一怔。

  突然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

  「咯~」

  !!!

  卿七重見狀,猛然一驚。

  「尹輕宸,你?!」

  「噗——」

  血光倏地一閃。

  只聽咔嚓一聲,某人的胳膊瞬間被撕咬著強扯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卿七重因劇痛而尖嚎起來,一時失重直接摔在了地上。

  「尹輕宸?!你做什麼!!」

  「你……」

  他望著咀嚼胳膊的尹輕宸,渾然一呆。

  漫天漆黑的綢緞倏然蒞臨而下,慢慢裹住了他的身軀。

  而眼看著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尹輕宸,卿七重卻再無反抗之力。

  【確認執行命令:吞噬】

  為……什麼?

  尹……輕宸?

  啊啊啊啊啊啊……

  「噗——」

  「噗噗——」

  望著那翻白暈死過去的某人,白雲辰興奮地笑了起來。

  漆黑的焰浪澎湃流轉,幡然覆蓋住了整片森林。

  屬於獵人的晚宴也正是拉開了帷幕……

  ——

  ——

  「皎皎~」「該起床了哦,乖女兒~」

  少女怔怔地睜開了眼睛。

  聽著朦朧的呼喚聲,她緩緩伸出了手去。

  「噗——」

  !!

  繽紛的血液霎然噴薄而出。

  劇烈的痛楚引得她猛然瞪大了雙眼。

  尖刀瞬間貫穿了她的手掌,伴著刀尖翻轉,慢慢劃開了她的肌膚。

  冰涼刺骨的液體沿著經脈迅速輸入了嬌軀之中。

  「呀啊啊啊啊啊!!!」

  袍眾圍攏在她的面前,霜凍火炙的矛盾痛感瞬間蔓延至了全身。

  她痛苦地喘息著,無助地吶喊著,渴求誰能夠將自己救出去。

  可這一刻,終究是沒能到來。

  「實驗體***號,****次實驗,******」

  「***」

  我在……哪?

  少女呆呆凝望著久未謀面的天空,這一刻,她竟變得出奇的寧靜。

  有多久,沒感受過清風的吹拂了呢?

  每日就是實驗實驗實驗實驗,吃飯,實驗實驗實驗實驗……

  這種日子,要迎來盡頭了嗎?

  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皎皎,我們走吧。」

  欸?

  聽著熟悉的聲音,一個少年映進了眼眸之中。

  他看上去比自己稍稍大些,但臉龐仍顯得有幾分稚嫩。

  少年溫柔地輕笑著,慢慢抓住了她的手掌。

  而他的眼中,竟有著這裡所有孩子都不曾擁有的……熠熠光彩。

  憑……什麼?

  少女猛然一怔,幽深的妒火好似噴泉般傾盡涌溢而出。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他可以這麼開心!!

  憑什麼大家都經歷痛苦,他還能笑得出來!!

  「月雲辰!!憑什麼!!!」

  『?!』

  少女幡然從床上醒了過來。

  她怔怔地坐起身,望著呈現在眼前的小屋,微微一怔。

  她的腳掌輕觸地面,感受著溫暖的氣流,頓時心中一喜。

  我……出來了?

  我逃出來了?!

  哈……哈哈~~

  「哈——」

  她猛然邁出一步。

  可這一邁,腳下的地面卻又倏然崩裂開來。

  地面寸寸開裂,少女渾然一驚。

  她剛欲逃。

  可一隻無形的手卻猛然攥住了她的腳腕。

  唔!!

  她身體失衡,瞬間朝著地面跌摔而去。

  「撲通——」

  !!!

  這一刻,她恍若又墜入了深海之中。

  海水瞬間沿著喉嚨洶湧灌入了胸腔,強烈的窒息感瞬間蜂擁而來。

  她無力地胡亂撲騰著,可手腳卻像是被鉗制住了般,動彈不得。

  無數隻詭異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嬌軀,不斷刺痛著她的神經。

  唔!!唔唔唔!!

  她無法呼吸,無法吶喊,無法睜眼,無法動彈。

  「唔!!!!」

  伴著炙熱的暖流沖入腔喉,她微微一怔。

  緊接著,下身忽然傳來了一股撕裂的痛感。

  「啊!!!!」

  痛……好痛……

  好痛啊啊啊!!!

  仿佛要將臟腑扯出一般的強烈疼痛,瞬間湧上了心頭。

  她渾然睜大了粉眸,全身已開始不住地搐動起來。

  瑩瑩姐……雲辰哥哥……明珠……姐姐!!

  有誰……能來救救我!!

  誰,誰都好!救……

  「嗡——」

  「那個月皎皎的實驗很成功。」「嗯,不妨大家一番刻苦努力。」「哎,那小妮子很舒服的哦~趁著她壞掉之前,趕緊去體驗一下~」「你呀……就不務正業。」

  ——

  畫面一轉。

  少女呆呆凝望著天空,任由骯髒的泥土漸漸遮住臉頰。

  渾身那呼嚎狂躁的痛感再度得以被雨水澆滅。

  能夠……休息了嗎?

  少女精神一恍,無數記憶如碎片一般,強行刺進了腦海。

  !!

  不對,這是誰……的記憶?!

  月楚楚?月夕?月默默?月離?

  不,不對……不對!!他們是誰來著?!

  我……我是誰?

  「嗤——」

  強烈的劇痛再次驚醒了少女。

  她睫毛微顫,再度睜開了眼睛。

  而望著赤紅的烙鐵,少女雙眼卻再展露不出任何驚懼神色來。

  「——」

  全都……死吧。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全都……全部都!!!

  「月皎皎?」

  欸?

  少女聞聲,怔怔地抬起頭來。

  眼前已是另一番光景。

  一血衣男子正捧著她那殘碎的嬌軀,璨笑凝視著她的眼眸。

  霎時間,一股溫暖的靈力流頓時包裹住了她的嬌軀。

  她微微一震,靈力流竟開始自主修復起了她舊時的疤痕和淤傷,緊接著一股磅礴的靈能瞬間灌入了她的經絡之中。

  這是……什麼?

  「汝自由了哦。」

  男子溫柔地笑捧著她的臉。

  「從今日起,汝就叫芝芝了。」

  芝芝?

  不是……月皎皎?

  少女眼神閃爍了一瞬,氤氳的水霧居然又一次湧現了出來。

  不知多久,沒有聽到過這般話語了呢?

  終於不用再……受那種委屈了嗎?不用再……遭受折磨了嗎?

  「當然~有吾在,汝不必再擔心這一切。」

  「重新作為一個新的人生,活下去吧。」

  ?!

  新的……人生?

  ——

  畫面一閃。

  溪泉國,大雨臨盆。

  少女孤身一人站在瓢潑大雨之中,無數鮮血沿著其肌膚流淌而下。

  腳下所踩的,亦是千百具慘屍。

  她默然抬望向了夜空,靜靜享受著雨水的涮洗。

  「天道……不公……」

  「以萬物為鄒狗……」

  「咯咯咯咯……」

  「既天道不管,那芝芝就親自來為那些壞傢伙定罪。」

  話語間,少女忿然一躍而起。

  在血雨照拂下,猶如一株艷麗的鳶尾花一般。

  轟然俯衝向了人群之中。

  「你,你是誰?!」「怪物……怪物!!」「啊啊啊啊啊啊!!」

  悅耳的尖嚎聲此起彼伏。

  少女握著猩紅的鐮刀,如割菜般為一個個痛苦的靈魂給予著解脫。

  血液猶如失控的洪濤般翻湧而出,盡情傾灑而下。

  她興奮地望著逃竄的人們,眼中的殺意乍然盛放開來。

  想必,他們內心也一定渴望著拯救吧?

  一定很痛苦,很不安吧?!

  皎皎……不,芝芝這就來解救你們~

  用……哥哥所給賦予的神力。

  咯咯~咯咯咯~

  ——

  「咯咯咯咯咯~~」

  芝芝赤身躺在整潔的大床上,輕聲偷笑著。

  暉望著懷裡的嬌人兒,也是溺然一笑。

  「我會賦予汝真正的力量。」

  「汝不會再受到任何欺負。」

  「任何。」

  「唔~」

  感受著手掌的摩挲,芝芝俏臉一紅。

  她抬眼望向了暉,痴然再度摟緊了些許。

  血色瀰漫著整個房間,漸漸地交融交織成了一團。

  優柔的靈力流翩然流轉舞動,鉤纏著心魄漸漸共同融入芝芝的嬌軀之中……

  「——」

  半晌,正值靈能冗雜之際,一佝僂老者悄然走進了房間之中。

  他望著暉,恭敬地躬下了身子。

  「血祖大人。」

  「毛頭小子那邊如何了?」

  「正在前往靈源國。」

  「嚯~果然不出白氏小子所料……」

  暉雙眼微眯,冷冷一笑。

  「讓白氏先去吧,等吾妹神魂與這具器皿徹底融合,血裔也動身。」

  「是……」

  「另外,幫吾跟蠱雕那邊問個好。」

  ?!

  九嬰聞言,猛然一驚。

  他張惶地望向了暉,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屬,屬下從來沒有過背叛血祖之意!!」

  「屬下之忠心,天地可鑑!!」

  「天地?」

  暉眯眼一笑。

  「汝的意思是說~吾沒有這方天地厲害咯?」

  「屬下不敢,屬,屬下只是……」

  「好了好了~汝等對芝芝有怨氣我可以理解。」暉笑著擺了擺手,輕聲說道。

  「待大成之時,汝等自會理解我一番良苦用心。」

  「到時候,忤逆吾的人,自然是能一併清算~」

  說著,暉輕輕拍哄起了再度入睡的某人。

  眼中飛快閃過了一抹狠厲之色。

  「希望汝不要站錯隊,九嬰。」

  「別忘了是何人將你們從前代鎮妖冊下救了出來,是何人賦予了這般神通。」

  「汝等也不過是吾的狗,狗要反咬主人……可是留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