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快上!!」
卿七重慌忙看向了周遭的隨從,大聲命令道。
「你們快上啊!!」
隨從見狀,也紛紛會意地紛紛佇立掐起訣來。
眾人指尖倏地射出了一道紫光,共同匯於地面之中。
頃刻間,一枚偌大的祭魂靈陣驟然凝顯。
!!!
林氏兄弟望見這靈陣駭然一驚。
作為冥魂會的招牌陣法,此陣一出,小則恍惚攝神,大則奪魄傷魂。
即便是湧泉元嬰期的大能也要退避三分。
「哈~哈哈哈哈~」
「這下你沒轍了吧?!哈哈哈哈哈~」
而眼見靈陣成功施出,卿七重又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上百人的靈修大陣,即便是他本人也難以一時破除,更別提是對此一竅不通的白雲辰。
「這,這下你又如何解?!」
「就憑你的境界,即便是能破除我的靈能,那面對百人之多的靈陣,你又如」
「破?」
『尹輕宸』戲謔一笑,望著卿七重就像是在觀猴戲耍一般。
「為什麼要破。」
「攝魂奪魄是吧?」
「那千萬級的魂魄,你能奪得了多少呢?」
!!!
卿七重聽言,猛地一怔。
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迅速飛上了心頭。
【確認執行高級指令:一人行軍】
須臾的一霎,淡藍的怨魂一點點地從地下漫溢而出。
完全不成人形的扭曲怪物轟然填滿了整個靈陣。
它們低沉地咯咯譏笑著,將身體完全扭轉了半周。
以手為足緊緊扒住了靈陣,而長在下身的詭異頭顱則是直接大口啃食起靈陣來。
看到這驚恐的一幕,卿七重頓時一呆。
此刻的他已徹底慌了神。
「等,等等!」
「快,快解除那個法陣!!快解除啊!!!」
「解除?」白雲辰冷冷一笑。
「來得及麼?」
一個個血痕竟開始在冥魂會成員身上顯現了出來。
緊接著,冥魂會成員就像是一口一口被啃食著一般,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漸漸化為血沫。
強烈的痛感與恐懼一股腦地湧上了心頭。
「組,組長?!」「組長,救……救救我們!!」「我們身體,動,動不了了?!」「組長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啊!!」「組長!!組長!!」
先是眼球,嘴鼻,接著是整張臉,整隻手臂……
血淋淋的骨肉就這樣在眼前盡數溶解,而諸多冥魂會成員,卻連反抗都做不到。
……
不過半晌,眾人便化為了一灘灘膿血。
僅剩下了絲毫未參與的卿七重。
「這……這怎麼可能?!」
卿七重目瞪口呆地望著一地膿血,精神瞬間變得恍惚了起來。
他驚恐地瞪凝著「尹輕宸」,眼中看待其已如看待一隻怪物般。
「你……你怎麼會有如此磅礴的怨魂?!」
「你怎會有如此邪祟的術法!」
「呵~邪祟?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
『尹輕宸』戲謔望著卿七重,笑言道。
冥魂會的祭魂大陣最大的弊端便是會連結施術者。
而這一點,早在被困在冥魂類靈境中,便被他摸透了。
「你……你不是尹輕宸……」
卿七重瘋瘋癲癲地朝後退去。
他望著眼前的「尹輕宸」,雙眼已是全然瞪得突了出來。
「你不是尹輕宸!!你到底是誰!」
「你,你把尹輕宸怎麼了!!」
「啊~被認出來了~」
「那就沒辦法了~」
說著,「尹輕宸」的肉體竟就這麼在眼前溶解開來,迅速化作了一灘漆黑而腐臭的液體。
伴著一陣綢緞蛄蛹,那液體忽又凝出了形狀。
一個毫無生氣可言的傀儡就這樣擺在了卿七重面前。
望見眼前熟悉的面孔,卿七重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尹……輕宸?」
「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
雖然無法相信,但這熟悉的氣息告訴他,眼前之人的確是尹輕宸本人無疑。
他慢慢蹭挪到了尹輕宸身畔,神色複雜地望著眼前六神無主的某人。
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
「若不是因為父親,或許……我們真的能成為同伴。」
「你為何,要殺了他?!為什麼!!!」
卿七重用力握住了尹輕宸的肩膀,大聲質問道。
「我們不是兄弟嗎!!!」
「。」
『尹輕宸』怔怔地抬起頭來。
他深深注視著卿七重,恍然一怔。
突然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
「咯~」
!!!
卿七重見狀,猛然一驚。
「尹輕宸,你?!」
「噗——」
血光倏地一閃。
只聽咔嚓一聲,某人的胳膊瞬間被撕咬著強扯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卿七重因劇痛而尖嚎起來,一時失重直接摔在了地上。
「尹輕宸?!你做什麼!!」
「你……」
他望著咀嚼胳膊的尹輕宸,渾然一呆。
漫天漆黑的綢緞倏然蒞臨而下,慢慢裹住了他的身軀。
而眼看著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尹輕宸,卿七重卻再無反抗之力。
【確認執行命令:吞噬】
為……什麼?
尹……輕宸?
啊啊啊啊啊啊……
「噗——」
「噗噗——」
望著那翻白暈死過去的某人,白雲辰興奮地笑了起來。
漆黑的焰浪澎湃流轉,幡然覆蓋住了整片森林。
屬於獵人的晚宴也正是拉開了帷幕……
——
——
「皎皎~」「該起床了哦,乖女兒~」
少女怔怔地睜開了眼睛。
聽著朦朧的呼喚聲,她緩緩伸出了手去。
「噗——」
!!
繽紛的血液霎然噴薄而出。
劇烈的痛楚引得她猛然瞪大了雙眼。
尖刀瞬間貫穿了她的手掌,伴著刀尖翻轉,慢慢劃開了她的肌膚。
冰涼刺骨的液體沿著經脈迅速輸入了嬌軀之中。
「呀啊啊啊啊啊!!!」
袍眾圍攏在她的面前,霜凍火炙的矛盾痛感瞬間蔓延至了全身。
她痛苦地喘息著,無助地吶喊著,渴求誰能夠將自己救出去。
可這一刻,終究是沒能到來。
「實驗體***號,****次實驗,******」
「***」
我在……哪?
少女呆呆凝望著久未謀面的天空,這一刻,她竟變得出奇的寧靜。
有多久,沒感受過清風的吹拂了呢?
每日就是實驗實驗實驗實驗,吃飯,實驗實驗實驗實驗……
這種日子,要迎來盡頭了嗎?
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皎皎,我們走吧。」
欸?
聽著熟悉的聲音,一個少年映進了眼眸之中。
他看上去比自己稍稍大些,但臉龐仍顯得有幾分稚嫩。
少年溫柔地輕笑著,慢慢抓住了她的手掌。
而他的眼中,竟有著這裡所有孩子都不曾擁有的……熠熠光彩。
憑……什麼?
少女猛然一怔,幽深的妒火好似噴泉般傾盡涌溢而出。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他可以這麼開心!!
憑什麼大家都經歷痛苦,他還能笑得出來!!
「月雲辰!!憑什麼!!!」
『?!』
少女幡然從床上醒了過來。
她怔怔地坐起身,望著呈現在眼前的小屋,微微一怔。
她的腳掌輕觸地面,感受著溫暖的氣流,頓時心中一喜。
我……出來了?
我逃出來了?!
哈……哈哈~~
「哈——」
她猛然邁出一步。
可這一邁,腳下的地面卻又倏然崩裂開來。
地面寸寸開裂,少女渾然一驚。
她剛欲逃。
可一隻無形的手卻猛然攥住了她的腳腕。
唔!!
她身體失衡,瞬間朝著地面跌摔而去。
「撲通——」
!!!
這一刻,她恍若又墜入了深海之中。
海水瞬間沿著喉嚨洶湧灌入了胸腔,強烈的窒息感瞬間蜂擁而來。
她無力地胡亂撲騰著,可手腳卻像是被鉗制住了般,動彈不得。
無數隻詭異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嬌軀,不斷刺痛著她的神經。
唔!!唔唔唔!!
她無法呼吸,無法吶喊,無法睜眼,無法動彈。
「唔!!!!」
伴著炙熱的暖流沖入腔喉,她微微一怔。
緊接著,下身忽然傳來了一股撕裂的痛感。
「啊!!!!」
痛……好痛……
好痛啊啊啊!!!
仿佛要將臟腑扯出一般的強烈疼痛,瞬間湧上了心頭。
她渾然睜大了粉眸,全身已開始不住地搐動起來。
瑩瑩姐……雲辰哥哥……明珠……姐姐!!
有誰……能來救救我!!
誰,誰都好!救……
「嗡——」
「那個月皎皎的實驗很成功。」「嗯,不妨大家一番刻苦努力。」「哎,那小妮子很舒服的哦~趁著她壞掉之前,趕緊去體驗一下~」「你呀……就不務正業。」
——
畫面一轉。
少女呆呆凝望著天空,任由骯髒的泥土漸漸遮住臉頰。
渾身那呼嚎狂躁的痛感再度得以被雨水澆滅。
能夠……休息了嗎?
少女精神一恍,無數記憶如碎片一般,強行刺進了腦海。
!!
不對,這是誰……的記憶?!
月楚楚?月夕?月默默?月離?
不,不對……不對!!他們是誰來著?!
我……我是誰?
「嗤——」
強烈的劇痛再次驚醒了少女。
她睫毛微顫,再度睜開了眼睛。
而望著赤紅的烙鐵,少女雙眼卻再展露不出任何驚懼神色來。
「——」
全都……死吧。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全都……全部都!!!
「月皎皎?」
欸?
少女聞聲,怔怔地抬起頭來。
眼前已是另一番光景。
一血衣男子正捧著她那殘碎的嬌軀,璨笑凝視著她的眼眸。
霎時間,一股溫暖的靈力流頓時包裹住了她的嬌軀。
她微微一震,靈力流竟開始自主修復起了她舊時的疤痕和淤傷,緊接著一股磅礴的靈能瞬間灌入了她的經絡之中。
這是……什麼?
「汝自由了哦。」
男子溫柔地笑捧著她的臉。
「從今日起,汝就叫芝芝了。」
芝芝?
不是……月皎皎?
少女眼神閃爍了一瞬,氤氳的水霧居然又一次湧現了出來。
不知多久,沒有聽到過這般話語了呢?
終於不用再……受那種委屈了嗎?不用再……遭受折磨了嗎?
「當然~有吾在,汝不必再擔心這一切。」
「重新作為一個新的人生,活下去吧。」
?!
新的……人生?
——
畫面一閃。
溪泉國,大雨臨盆。
少女孤身一人站在瓢潑大雨之中,無數鮮血沿著其肌膚流淌而下。
腳下所踩的,亦是千百具慘屍。
她默然抬望向了夜空,靜靜享受著雨水的涮洗。
「天道……不公……」
「以萬物為鄒狗……」
「咯咯咯咯……」
「既天道不管,那芝芝就親自來為那些壞傢伙定罪。」
話語間,少女忿然一躍而起。
在血雨照拂下,猶如一株艷麗的鳶尾花一般。
轟然俯衝向了人群之中。
「你,你是誰?!」「怪物……怪物!!」「啊啊啊啊啊啊!!」
悅耳的尖嚎聲此起彼伏。
少女握著猩紅的鐮刀,如割菜般為一個個痛苦的靈魂給予著解脫。
血液猶如失控的洪濤般翻湧而出,盡情傾灑而下。
她興奮地望著逃竄的人們,眼中的殺意乍然盛放開來。
想必,他們內心也一定渴望著拯救吧?
一定很痛苦,很不安吧?!
皎皎……不,芝芝這就來解救你們~
用……哥哥所給賦予的神力。
咯咯~咯咯咯~
——
「咯咯咯咯咯~~」
芝芝赤身躺在整潔的大床上,輕聲偷笑著。
暉望著懷裡的嬌人兒,也是溺然一笑。
「我會賦予汝真正的力量。」
「汝不會再受到任何欺負。」
「任何。」
「唔~」
感受著手掌的摩挲,芝芝俏臉一紅。
她抬眼望向了暉,痴然再度摟緊了些許。
血色瀰漫著整個房間,漸漸地交融交織成了一團。
優柔的靈力流翩然流轉舞動,鉤纏著心魄漸漸共同融入芝芝的嬌軀之中……
「——」
半晌,正值靈能冗雜之際,一佝僂老者悄然走進了房間之中。
他望著暉,恭敬地躬下了身子。
「血祖大人。」
「毛頭小子那邊如何了?」
「正在前往靈源國。」
「嚯~果然不出白氏小子所料……」
暉雙眼微眯,冷冷一笑。
「讓白氏先去吧,等吾妹神魂與這具器皿徹底融合,血裔也動身。」
「是……」
「另外,幫吾跟蠱雕那邊問個好。」
?!
九嬰聞言,猛然一驚。
他張惶地望向了暉,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屬,屬下從來沒有過背叛血祖之意!!」
「屬下之忠心,天地可鑑!!」
「天地?」
暉眯眼一笑。
「汝的意思是說~吾沒有這方天地厲害咯?」
「屬下不敢,屬,屬下只是……」
「好了好了~汝等對芝芝有怨氣我可以理解。」暉笑著擺了擺手,輕聲說道。
「待大成之時,汝等自會理解我一番良苦用心。」
「到時候,忤逆吾的人,自然是能一併清算~」
說著,暉輕輕拍哄起了再度入睡的某人。
眼中飛快閃過了一抹狠厲之色。
「希望汝不要站錯隊,九嬰。」
「別忘了是何人將你們從前代鎮妖冊下救了出來,是何人賦予了這般神通。」
「汝等也不過是吾的狗,狗要反咬主人……可是留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