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靈國外圍。
城牆之上,屍堆作山,嚎啼徹響。
城牆之下,血裔成群,殺喊震天。
正如古籍中對血裔所述,漫天血氣似潮湧,遍地血甲若蠹蟲。
只是現在的人們並沒有想到,在千百年後的今日,那駭人的一幕竟會奇蹟般的重演。
「——」
洶湧澎湃的血霧浩浩蕩蕩奔襲而來。
伴隨著陣陣低沉的嗡鳴,好似那進攻的號角一般,催促著諸多血裔前行。
數以萬計的血裔慢悠悠地前進著。
他們一個個面色猙獰地眈眈凝視著高聳的城牆,眼中已是殺意盡顯。
霎時間,天地黯然。
淅淅瀝瀝的血雨如千萬根細絲般迢迢落下,猶如在為棘靈國而垂泣一般。
「這,這……」
棘靈王室諸人看著城牆下方那血肉模糊的一片,頓時愕然睜大了眼睛。
這群血裔就像是不怕死似的,瘋狂地用他們的肢體撞擊著堅硬的城牆。
哪怕撞得頭破血流,肌膚糜爛,也未曾有停止之意。
隨著砰砰的悶響,三面牆壁已被撞得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被攻破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
而已經體會過血裔的瘋狂的守衛們則是紛紛畏縮在了城池之中。
他們甚至已經不敢露頭看去,生怕被某個血裔勾下城牆撕成碎片。
而先前被撕咬分食的同伴,也已極其猙獰的面容顫顫巍巍再度站起來,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主動攻擊起了城牆。
而它們毫無疑問已成為了軍團的一員。
面對這群死人軍團,別說是普通人,就連大部分靈修都是無能為力。
絕望與驚懼瘋狂攀上了每個人的心頭,一點點蠶食崩解著他們的心理防線。
似乎棘靈國的滅亡已經成為了註定之事。
——
但某些人那清奇的思路,自然是不會與眾人相同。
「這麼多食糧?你們還在等什麼!」
那充斥著興奮的聲音瞬間從靈修一眾頭頂劃掠而過,猶如一顆漆黑的彗星似的,徑直便朝著血裔群落落了下去。
「轟」
倏然間血光飛濺。
緊接著,無數漆黑的綢緞唰唰電射而出,一張細密的網絡驟然凝顯在了城牆角。
那詭影猛地撲倒了一個為首的血裔,還沒等那廝反應,張口便咬了下去。
「——」
接連的音爆在血裔群落中此起彼伏。
雖被限制了靈技和靈器,但要知道,即便是僅擁有著特性能力,饕餮鎖也足以大食四方。
霎時間,血裔群幡然化作了一束束血紅的噴泉。
如此一幕引得城牆上圍觀的眾人也不禁一陣瞠目結舌。
「白雲辰!」
流瑩趕到城牆之上,看著下方孤身作戰的白雲辰,頓時心裡一驚。
這個傢伙……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絕不能讓他因衝動而死在這裡!!
想罷,流瑩眼眸一凝,直接翻身跳了下去。
而就在驚鴻的一剎,一隻有力的手掌忽然猛地拽住了她。
「流師妹!」
眼見流瑩便要竄下城牆去,莫鈞離瞬間快走兩步,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
?!
流瑩感受到突如其來的阻力,驚忙扭頭看了過去。
當望見那一臉驚慌的莫鈞離時,心裡微微一詫。
「你這是做什麼?」
「不必如此!為區區一個魔修……」
「放開我!!」
?!
看著流瑩那因氣惱而略微扭曲的表情,莫鈞離心中一震。
不知不覺,手勁稍稍鬆了幾分。
而與此同時,流瑩猛然一蹬牆。
她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柔的曲線,頓時如魚躍般翻轉俯衝而下。
【逢春】
「——」
血裔猛地扯下了白雲辰手臂上的血肉,霎時間,鮮血滾涌而出。
然而諸多血裔藉機衝來的一剎,那虛幻的翠綠大蛇也已附著在了白雲辰軀體上。
白雲辰見狀,頓時猙然一笑。
「噗」
「噗噗噗——」
在血裔抬手刺入白雲辰胸口的瞬間,無數絲線也已侵入了它們的肺腑。
伴著它們的劇烈顫搐,一個個躁動著的心臟仿若那脆弱的蘋果般,被絲線直接絞成了碎片。
緊接著,五六個血裔依次倒在了地上。
周遭的血裔見狀,也紛紛露出了一抹驚異的神色。
儘管他們不懼怕死亡,但面對撲然而至的窒息殺意,心裡仍是本能地具有著一定的畏懼之感。
縹緲的威勢忽像是有了意識似的,主動滾湧入了白雲辰身畔。
一個極度凝實化的饕餮虛像赫然顯現在了眾人面前。
白雲辰戲謔地抬起頭來,蔑然望向了血裔。
「月氏慘案我都能活下來……」
「憑什麼覺得區區這等雜碎就能殺掉我?!!」
?
眾血裔聞言,不禁微微後撤了半步。
很明顯,如今的白雲辰在他們看來,更為令人憚懼。
倏忽間,悽厲的嬰啼頓如催喪魂鍾一般,響徹了整片戰場。
交錯的線條頃刻間四散交錯,無數血裔身體一震,頓時被絲線連城了一串。
一股熊熊大火金藍交映,灼灼燃燒而起。
伴著噼啪的灼燒聲,無數血裔黯然消散開來。
「……」
一幕幕看得眾靈修是目瞪口呆。
直至如今,他們方才知曉。
古時所傳的饕餮鎖一人成軍並非虛言。
璀璨的焰火在粉眸中交映,流瑩也不禁看呆了幾分。
白……雲辰?
她看著前方嗜殺成性的白雲辰,慢慢伸手夠去。
不知為何,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無力之感。
「……」
現在的白雲辰就恍若一口偌大的油鍋,將周遭的「肉塊」不斷扯進鍋中,煎炸過後將之盡數吞入腹內。
而有了他的鼓舞,城牆上的靈修和守衛們膽子也瞬間大了幾分。
「不能讓一個魔修搶盡了風頭!」「一個魔修如此奮力抗爭,這讓我們怎麼下得來台?!」「我們也上!」
眾人叫嚷著紛紛一股腦地衝出了城池。
霎時間,繽紛的靈能乍然四起,與白雲辰一齊壓向了血裔。
場面局勢幡然翻轉了過來。
白雲辰可謂是勢不可擋。
他抓住血裔便一把將其硬生生撕成兩截,囫圇啃食著飛濺的血肉。
而對於那些主動送死的自然也是來者不拒。
被染得猙獰的墨色藤條肆意舞擺著,血裔大軍的數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銳減著。
而伴著血裔大軍的潰散,幾道熟悉的面容也再度顯現在了血裔群落之中。
「暉,你給我滾出來!!」
血絲已充滿了白雲辰的雙眸。
他怒目凝視著大軍後方,晦暗的殺機錚錚顯現。
「把皎皎還給我!!!」
——
與此同時,棘靈地牢。
那已瘋癲的一國之後正呆然坐在鐵牢之中,懷裡緊緊抱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
而她的臉上,卻顯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雲宕。」
「雲宕……」
「再等一等我,等一等我……好嗎?」
「我馬上……就可以去找你了。」
「——」
囈語間,地牢走廊中突然浮響起了噠噠的腳步聲。
伴著腳步聲愈發靠近,一道冷艷卓絕的倩影也已移步走到了葉若雪的牢門前。
她漠然望著葉若雪,臉上隱隱露出了一抹憐憫之色。
唔?
察覺到視線,葉若雪也驚訝地緩緩抬起頭來。
可當看見外面那人的面容時,猛地一震。
「姐……」
乓!
伴著一道極響的銃發響聲,葉若雪嬌軀猛地一震。
?!
電光火石間,一枚鉛彈瞬間貫穿了她的心口,高速旋轉著刻進了後方的牆壁中。
隨即,暗紅的鮮血頓時從胸口汩汩冒涌而出。
「姐……姐?」
葉若雪怔怔望著倩影,渾身劇烈顫搐起來。
臉上的血色飛速褪去,她還不及再言語,眼眸便徹底晦暗了下去。
撲通一聲。
葉若雪就這樣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徹底沒了動靜。
「……」
望著還在冒著煙的火銃,女子暗嘆一聲,迅速將之收了起來。
可她轉身剛欲離開,迎面卻又撞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而這面孔,卻不禁讓她也是心頭一緊。
「呀~長公主殿下,這麼巧哇~」
秦沐澤看著眼前的長公主,笑眯眯地說道。
「不過,皇帝都沒下旨要殺皇后,為何長公主有如此權利啊?」
「這就不勞秦公子費心了。」
長公主粉眸一冷。
手指一勾,瞬間又甩手掏出了火銃。
可二人之間也不過五丈的距離,肉體凡胎怎快得過靈修?
說時遲那時快。
秦沐澤猶如驚雷一般,倏然轟襲而至。
?!
長公主心中一驚。
她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指尖忽然傳來了一股雷擊般的劇痛。
只聽啪的一聲,長公主頓時踉蹌著後撤了數步,而火銃也應聲落在了地上。
長公主望著不遠處的火銃,暗暗咂了咂舌。
秦沐澤見狀,一腳直接踢開了火銃,徹底泯滅了她那最後的期望。
「……」
長公主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秦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我做什麼?」秦沐澤莞爾一笑。
「殿下難道不該說說~自己想做什麼謀逆的大事嗎?」
「我師弟確實是傻,但你不要以為,他身邊的人都傻啊~」
!!
長公主聞言一怔。
看到秦沐澤這充滿著自信的笑容,頓感一陣不妙。
難不成?!
「我實在是不想去懷疑你的。」
地牢中忽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只見葉姳郴手拿著摺扇,緩緩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望著眼前這個曾令自己後怕又瞻仰的、名副其實的長公主,微微眯起了眼睛。
而他眼中顯露的,儘是失望之色。
「一步錯,步步錯啊。」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