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明明你也罵了海神,居然沒被揣進海水裡。」馬耀祖等了片刻,沒等到海神發威,季小風好好地站在原處。
馬耀祖酸了。
自己的倒霉固然難熬,但兄弟的幸運更讓人糟心。
季小風得意翹起嘴角:「沒準海神看小爺長得帥,網開一面。」
馬耀祖冷哼:「老子也很帥!」
正嘮嗑著,走廊那頭傳來女僕們恭敬的問候聲。蘇暖身穿白色祭祀服,屏退外人,過來和沈雲斜等人匯合。
蘇暖語速極快,簡明扼要告訴沈雲斜:「祭祀典禮正午時分舉行,我會當眾挑選你當聖君。海神降下賜福,趁機向海神詢問情況。」
沈雲斜抬起漂亮的眼睛,興致勃勃地問:「這算不算當眾求婚?」
蘇暖:「.」
旁邊馬耀祖白眼已經翻上天。
「對了小師妹,沈雲斜使用靈力檢測儀,發現大海蘊藏的靈力和生命力正在被吸收。」馬耀祖想了想,趕緊把剛才得到的訊息分享。
豈料蘇暖淡淡道:「我早已知曉。」
馬耀祖提高分貝,驚訝地快跳起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沈雲斜剛剛才把靈力探測儀的消息共享!你不可能提前知道啊!」
沈雲斜笑盈盈地解釋:「三天前我被帶到偏殿居住,當晚我就將查到的所有消息告訴暖暖了。我對暖暖一片熱忱之心,我從不會對她隱瞞任何消息,我的心坦坦誠誠只對她完全開放。」
馬耀祖磨牙。
見色忘友的小垃圾!
蘇暖沒有逗留太久,她現在的身份是聖女,還有很多船上的工作需要親自處理。蘇暖匆匆離去,季小風和程醉也回到船上的休息室里。
閣樓欄杆上,只剩下沈雲斜繼續憑欄遠眺。海風吹拂,沈雲斜眸子半眯欣賞海面風景,腦海里思考著和蘇暖有關的任何事。
「雲王子,久仰大名。」走廊腳步簌簌,很不客氣的聲音落入沈雲斜的耳朵里。
克里斯伯爵大步走過來。
這位英俊的伯爵滿臉敵視,眉眼藏不住的慍怒。他冷冷走到沈雲斜旁邊,警告道:「我告訴你,就算你被奧黛麗選為夫君,你這脆弱的體格也承受不住海神的賜福!」
奧黛麗是秘境聖女的本名。
克里斯伯爵多年來鍾情聖女,所有龐海國民都知曉。
沈雲斜挑挑眉:「你是不是嫉妒我?」
克里斯伯爵冷冷道:「我不會嫉妒一株成精的妖植。當你爆體而亡時,你就是龐海國和妖植國最大的笑話。」
撂下狠話,克里斯伯爵甩甩白色袖子,大步流星離去。
海風吹過海船,藏在房檐的馬耀祖悄無聲息跳下來,穩穩落在沈雲斜旁邊。馬耀祖拍拍手上的灰,嘟囔道:「我還以為這個克里斯伯爵會故意陷害你,比如誣陷你把他推進海水裡、誣陷你偷珠寶鑽戒呢——宮斗劇里都這麼演。」
以防萬一,馬耀祖特意躲在房檐上充當監控。
結果克里斯伯爵只是跑過來撂狠話,放完狠話直接甩手走人,竟然還是個節操高尚的君子。
「對了,我一直好奇。沈雲斜在秘境裡的身份是妖植國雲王子,你是哪種妖植?花妖?草妖?」馬耀祖趴在欄杆邊,實在看不出沈雲斜的本體。
沈雲斜手裡還在操作靈力探測儀,隨口道:「雲王子本體是樹木。」
馬耀祖豁然開朗:「肯定是茶樹!符合你的性格,茶里茶氣。」
沈雲斜幽幽望過來,冷笑一聲。
時間飛速流走,臨近正午。
巨大的海船甲板上,來自各國的聖君候選人整整齊齊站好,熱忱的目光望向甲板中央的大型祭台。
沈雲斜和季小風在人群中間。
「好多人,好多國家,這秘境真不一般,簡直和真的一模一樣。」季小風小聲嘀咕。
沈雲斜點頭:「沙漠神創造的秘境,確實罕見。」
這個秘境極大,是沈雲斜這些年經歷過最大的秘境,幾乎算得上一個空間世界。龐海國和浩瀚龐海是主體,妖植國、慶國、寵物鎮等等國家地區是背景板。
目光所及之處,人物、風景皆是栩栩如生,完全看不出虛擬的痕跡。
能夠創造如此龐大秘境的海神/沙漠神,修為至少是真仙境。
太陽出現在天空正上方,聖君挑選儀式正式開始。
蘇暖一襲白色祭祀服,金色長髮披散在肩頭,兩鬢長發被侍女精心編成細細的長辮子,頭戴藍色琉璃王冠,一步步走向祭台之上。
「蘇暖小師妹真漂亮。」季小風不吝嗇讚美之詞。
此時此刻的蘇暖宛如神明,聖潔高雅。
季小風看著看著,心底深處居然生出一絲絲的熟悉感說不清道不明,仿佛在很久遠的過去,他也曾親眼見證過類似的畫面。
「沈雲斜,你覺不覺得這畫面挺眼熟?」季小風偷偷扯了下沈雲斜的衣袖,卻看到沈雲斜偷偷摸摸地取出照相機,像個狗仔似偷偷拍照。
更關鍵的是,除了被捲入秘境的修士,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到沈雲斜手裡的相機!
進入秘境後,除了蘇暖,其他修士的靈力幾乎都被封鎖,季小風連自己的空間手環都無法使用!
沈雲斜到底是從哪裡取出靈力檢測儀、照相機的?
難道沈雲斜還有靈力打開空間手環?這壓根不科學,沈雲斜也是五階修士,他怎麼可能在靈力被封鎖的情況下取出照相機!
大概察覺到季小風的懷疑,沈雲斜淡定給出解釋:「河伯長老的一些小發明,在秘境裡也可使用道具。」
作為第九州最著名的發明家·研究員·美食家·老光棍,河伯長老名聲赫赫,發明不計其數。發明出可以在秘境裡使用的工具,倒也不稀奇。
不過,季小風依舊將信將疑:「我咋總覺得你在敷衍我」
江安修道學院每個學生都有各自的秘密,但季小風覺得,秘密最多的是沈雲斜這傢伙。大伙兒都認為季小風是江安第一天才,修煉比喝水還輕鬆。
但季小風覺得,沈雲斜才是真正的妖孽.季小風很少看到沈雲斜專心修煉,大多數時間,沈雲斜在第九州大陸溜達,旅遊冒險。
就算沈雲斜去秘境闖蕩,更像是為了玩兒,並不在乎秘境提供的靈力。
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肅靜。」米蘭達女官冷冷開口。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聖女殿下站在祭祀台邊,如慈悲的神明俯瞰大地。海風輕吹拂,天空有潔白的海鷗掠過,海船周圍出現躍出海面的海蝙蝠,巨大的鯨魚發出低低的吟唱。
蘇暖低聲吟誦禱告詞。
蔚藍海面浮出一朵藍色的海花,晶瑩剔透,緩緩落到祭壇之上。在那瞬間,海船所有人都感覺到令人心悸的威壓。在海洋之神的俯瞰下,凡人渺小如塵埃。
「請海神見證,我將挑選合適的聖君。」蘇暖喃喃。
藍色的海花從祭壇飛出去,蝴蝶般輕盈,最終落到沈雲斜的肩膀上。
周圍傳來艷羨又嫉妒的嘆息聲。
沈雲斜歪頭看落在肩頭的藍色海花,心裡說不出的遺憾。如果在現實世界中,暖暖能挑選他當夫君就好了
「請登上祭台,接受海神的賜福。」米蘭達女官一如既往的嚴肅。
沈雲斜整理衣襟,大步邁向祭台。
克里斯伯爵嘴角划過不屑的冷笑。
隨著他步伐的前進,原本晴朗碧藍的天空忽然出現一團巨大的烏雲,遮天蔽日。那烏雲極為厚重,隱隱伴隨雷鳴閃電,蓄勢待發。
「那是海神的賜福」
「如果能扛過,雲王子他將成為聖女的夫君。」
「他那麼虛,估計撐不過吧」
「得到海神的賜福,修為大漲,多少人羨慕不來。」
海神對聖君進行賜福,降下飽含靈力的雷雨閃電幫助聖君伐毛洗髓。歷史上曾有一位四階修為的聖君,扛過海神的賜福後一躍成為六階修士,這種進階速度幾乎算得上是奇蹟!
其實海船上各國的候選人,不少人真正的目標是「海神的賜福」。
雷雲轟鳴。
霧氣漸起。
蘇暖耐心等待沈雲斜來到她身邊。
雷雲忽然落下來,將祭台團團籠罩。蘇暖眼前光景急速變幻,出現一座巨大的海底聖殿,聖殿之上有高高的雕像。
接著那雕像幻化成一位藍發藍眼的女神,沒有雙腿,下半身是深藍色的長長魚尾。
海神懸浮在虛空中,聲音像古老的鐘:「奧黛麗,他是卑微的妖植。」
歷代聖女挑選的夫君,都是人類修士。海神打量蘇暖身邊的沈雲斜,來自妖植國的一棵樹妖,除了長相過分優越,並無其他長處。
沈雲斜不樂意了。毫不畏懼海神的威嚴,坦坦蕩蕩地表示:「我本體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愛她。」
海神嘆息。
龐海國歷史上的六位聖君,都並不是預言裡的人。眼前的「雲王子」是第七位,他更不可能是預言裡的救世主,最終只能變成延緩大海消失的肥料。
海神不抱希望,開始嘗試。
一絲詭異的黑氣從海底蔓延,將沈雲斜層層包裹住。
蘇暖詫異地瞪大眼睛,這黑色氣息.魔氣?
不對,這並不是魔氣——蘇暖嘗試著感受一下,發現這種黑色的氣息居然是靈力!
人界的靈力滋養血脈骨骼,促進修為提升;但海神偷放出來的黑色靈力,海綿似一點點吸走活人的靈力和生命力。
沙漠古城,小血靈眼睛張得溜溜圓:「老奶奶!裡面的那個海神在幹什麼呀!是想殺了沈雲斜爸爸嗎?沈雲斜爸爸不能死,他說過要給我買一個水果園!」
老婦人神情不耐:「考驗而已。」
小血靈氣哼哼:「你太壞了!拿人命去考驗!」
秘境中,沈雲斜被黑色靈力包裹,周身死氣沉沉。
蘇暖表情越來越冷。
她能感覺到,沈雲斜身上的生命力在一點點被剝奪。蘇暖心裡默默倒計時,十秒後立刻出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沈雲斜在自己眼前被殺。
【十、九、八】
化為人形的海神面露失望,聖女這次挑選的夫君並不能承受黑靈力的侵蝕。
【七、六、五】
海船之上,眾人只看到祭台被黑色烏雲籠罩,周圍狂風大作,海浪洶湧翻滾。
「臥槽,沈雲斜不會出事吧!」季小風心裡莫名慌張,他下意識望向身邊的程醉,「老程我好像在那團黑雲里察覺到很熟悉的東西,很熟悉!」
但想不出那種熟悉的東西是什麼。
季小風心臟驀地開始刺痛,那團詭異的黑雲引入眼帘,季小風眼前迅速閃過一幕幕古怪的記憶碎片:雷電轟鳴的大地、滿地兇殘的野獸、永遠無法穿透黑雲的陽光、一株奄奄一息的藥草。
「別亂想。」程醉壓低聲音,沉沉嗓音帶來某種安定的力量。
季小風揉揉心臟,嘟囔道:「好奇怪.我看到很多閃電。」
難道是電影看多了?
程醉無言,眸色灰暗。
【四、三、二、一】
蘇暖心裡的倒計時結束,她正要救出被黑靈力籠罩的沈雲斜。驀地,那團黑靈力顏色忽然開始淡下來,就像往濃墨中注入大量的純淨水,黑靈力飛快褪色。
最後居然變成一團純真的靈力。
蘇暖:??
海神:!!
沙漠古城裡,正在觀察海神鏡的老婦人大驚失色,倏地化為一團白氣,滲入秘境中里,和海神融為一體。
靈力散去,沈雲斜揉揉酸疼的脖子:「這靈力好邪門兒,居然試圖吸走我的修為.暖暖,你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我髮型亂了?」
沈雲斜並沒有受太嚴重的傷,只是脖頸處有輕微的劃痕。
蘇暖狐疑道:「你居然能轉換黑靈力?」
沈雲斜輕輕聳肩:「我也不知道,黑靈力進入我丹田,自動被轉化為正常的靈力.我上輩子估計是個空氣淨化器,專門淨化空氣。」
海神眼神變幻莫測,雙臂化為翻湧的海浪,迅猛朝沈雲斜抓去。
沈雲斜噌地躲到蘇暖身後,委婉表示:「這位神靈,請注意男女有別。我已經心有所屬,你這種越界的行為讓我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