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然聽見她的聲音，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連忙衝過去躲在她身後。
邊躲還邊抓住陶蘭的衣服，可憐巴巴道：「阿姨，我肚子疼。」
都是女人，陶蘭怎麼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但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陶蘭還是沒甩開她。
弄清楚三人聚在這裡的原因後，陶蘭眼神閃爍。
下午的時候，周欣然問過她怎麼處理房間裡的東西，她說讓周欣然看著辦。
很顯然周欣然已經把沈瀾的東西都扔了。
看著陸雲帆氣到眼睛赤紅的模樣，陶蘭無法共情，她現在共情的是周欣然。
試想一下，如果讓她住在滿是李韻遺物的房間裡，她也覺得膈應，也會將東西全部扔掉。
她覺得周欣然做的沒錯。
陶蘭思及此，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撫。
周欣然一看她這態度，心裡就鬆了口氣，有陶蘭挺她，陸雲帆就算再生氣也拿她沒辦法。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沈瀾的東西呢？」
陸雲帆咬著牙，瞪著周欣然，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一樣。
陶蘭不耐煩一擰眉：「吵什麼吵，一些破爛而已，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還讓你大半夜跑來吵醒欣然，要是欣然睡不夠，影響肚子裡寶寶發育怎麼辦！」
「都是當爸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真的是……」
「媽，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陸雲帆嘶吼出聲，眼裡都湧出了淚。
沈瀾已經不屬於他了，他只剩下那點東西了，為什麼連這些都不給他留下。
陶蘭被他眼中的瘋狂鎮住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東西呢，那些東西呢？」
陸雲帆連續又問了兩遍，一聲比一聲嘶啞。
陶蘭也忍不住扭頭，看向周欣然：「欣然，你把那些東西扔哪裡了？」
周欣然嘴唇抖了抖，在幾雙眼睛的逼視下，哆哆嗦嗦地開口了：「已經，已經送去垃圾場了。」
陸雲清連忙對哥哥道：「每天凌晨五點，那些垃圾才會被清理，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話還沒說完，陸雲帆就往外沖。
陸雲清趕忙跟在身後，大聲喊道：「哥，找扔垃圾的傭人帶你過去，找得快。」
周欣然怔怔站在原地，手指互相揪著，眼眶鼻尖都泛著酸。
她現在還懷著孩子，陸雲帆卻沒半句關心，為了一些破爛凶她吼她恨她。
以前她在陸雲帆這邊享受過多少寵溺，此刻落差就有多大，讓她無法適應。
陶蘭看著她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乾巴巴道：「你得給雲帆一點時間。他和沈瀾已經沒戲了，以後日子還長著呢，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陸川喜歡李韻又怎樣，最後陪著他的人是她陶蘭，李韻現在骨灰都爛了。
雖然是這麼想著，但陶蘭不知道為什麼，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並沒有很開心。
她和陸川如今這副模樣，真是她贏了嗎？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雲帆。」陶蘭說完就離開了。
周欣然站在門口半晌，也換了件衣服出門了。
事情說到底是她做的，她再不樂意也得裝裝樣子，反正回去也睡不著，這房間她不能也不想住了。
又破又狹小，當她稀罕不成。也不知道沈瀾這些年怎麼忍過來的，真是賤命啊。
垃圾場很大，下午傭人扔東西的時候也很隨意，已經忘了具體扔到哪了，只記得一個大概的位置。
陸雲帆就站在臭烘烘髒亂的垃圾堆里不停地翻找。
陸雲清看著他十指上的破損，心疼地遞過去一根垃圾鉗：「哥，你用這個。」
「謝謝。」陸雲帆聲音沙啞，接過垃圾鉗繼續。
陸雲清嘆了口氣，強忍著噁心也踏進去幫他一起找。
僱主都親自翻垃圾了，陸雲帆帶來的傭人也不好直愣愣站著，連忙也跟著翻找。
幾個人一起努力，很快就找到了。
「少爺，東西找到了，只是……」傭人驚喜的聲音讓陸雲帆猛地抬起頭，一腳深一腳淺地跑過來。
等跑過來才注意到傭人奇怪的表情。
他低頭一看，心瞬間涼了半截。
腳下是沈瀾的書櫃，不是什麼好的材質，被人暴力破壞過，此刻已經四分五裂，書籍散落一地，上面有各種髒兮兮的印記。
她親手記錄的筆記被破壞地尤其嚴重，不知道被潑了什麼，封皮黑乎乎的。
陸雲帆蹲下來，小心翼翼將筆記撿起來，發現裡面都濕透了，字跡被暈開，模糊不清，紙張也被漚爛了。
他輕輕地翻著一頁又一頁，表情沉默。
陸雲清拎著垃圾鉗站在一旁，看著他的模樣，突然眼眶泛酸，小心翼翼喊道：「哥。」
陸雲帆抬起頭，眼眶泛著水霧，形容狼狽看向她，突然慘然一笑：「一個字都沒留下，全部都被水暈開了。」
話音還沒落，眼淚先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