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瀾繞過前廳,倉皇地逃回自己臥室,關上房門後,整個人才徹底鬆懈下來。
她喘勻了呼吸,走進浴室,看向鏡子。
鏡中人穿著寬鬆嚴實的黑長裙,頭髮紮成低馬尾,厚劉海黑框鏡,真的跟陸雲帆形容的一樣,古板沉悶無趣。
沈瀾眼裡閃過一絲落寞,沒有女孩不愛美,她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
但是沒辦法,害她家破人亡的兇手還沒找到,母親臨終前拉著她的手,一遍遍囑咐她保護好自己,不要出頭。
她只能偽裝自己,努力縮小存在感,這些年活得謹小慎微,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暴露。
沈瀾湊近鏡子,仔細檢查自己的偽裝,除了衣服蹭了點灰塵,其他的地方沒有……哎?!
她眉頭一皺,連忙偏了偏頭。
只見右耳往下脖頸那一片的暗粉都沒了,露出一小片白嫩的皮膚,上面還有幾顆鮮紅的印子。
這些暗粉是她用藥材調製的,用熱水就可以洗掉,平時只要不大力擦抹就不會掉。
但是剛剛在山洞裡,蕭珵整張臉都埋在她的脖頸處,尤其是鼻子和嘴唇在她皮膚上吻蹭,這一片暗粉幾乎都被蹭掉了。
沈瀾趕忙從手袋裡拿出特製的粉餅遮蓋,心中忐忑不安。
山洞那麼暗,他應該沒看見吧?!
補好暗粉,沈瀾又換了一身黑色長裙,對著鏡子檢查了半天,確定沒問題後,才繞了一圈走進宴會廳。
剛一進宴會廳,沈瀾就看見了陸雲帆。
他西裝革履,面容俊朗,正舉著酒杯跟在父母身後和賓客聊天,完全沒有後花園和前女友廝混的浪蕩模樣。
周欣然站在他身邊,穿著白色禮裙,面容娟秀溫婉,兩人偶爾相視一笑,宛如一對璧人。
沈瀾拳頭緊攥,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心中刺痛又茫然。
「好看嗎?」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女聲。
沈瀾循聲望去,發現是陸雲帆的妹妹陸雲清。
她穿著粉色流光魚尾裙,皮膚粉嫩,面容嬌俏,只可惜臉上毫不掩飾的惡意將那份可愛破壞殆盡。
「沈瀾,看到了吧,我哥和欣然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勸你識相點,早點把婚退了,這樣大家都體面。不然以後被人掃地出門,丟臉的只會是你。」
沈瀾沒說話,眼神怔怔地看著兩人貼耳說悄悄話,一個踮腳,一個俯身,畫面跟演偶像劇一樣。
陸雲帆似有所感突然抬頭,無意中和她對視。
那雙眼裡的笑意瞬間變成了薄涼,眼底是隱忍的不耐和厭惡。
沈瀾被他這眼神刺得渾身發顫,喃喃自語:「我照顧了他整整四年,他說過以後會對我好……」
陸雲清嗤笑一聲:「用恩情綁住一個不喜歡你的人,沈瀾,你也就這點出息。當年要不是欣然姐家裡人以死相逼讓她出國,根本輪不到你照顧我哥。」
「你看看你這樣子,連我家傭人都不如,站在我哥身邊,只會給他丟臉,給我們陸家抹黑……」
陸雲清說到這,突然眼睛一轉:「要不這樣,我們家按照保姆的市場價給你,一個月一萬,四年就是四十八萬,我們也不占你便宜,給你湊個整,五十萬。你拿著錢離開我哥,再也別回來,怎麼樣?」
五十萬?!沈瀾四年寶貴青春,為了他犧牲一切社交,承受他所有的壞脾氣,日以繼夜研究藥方,改善按摩手法,為了他能好好吃飯,每天換著法熬藥膳,學做菜……
這麼多的付出,五十萬就想打發她?
沈瀾心中又憤怒又委屈:「你讓陸雲帆親口對我說!」
陸雲清嘆息:「你明知道我哥愛的是欣然姐,對你只不過是恩情。這四年他有碰過你嗎?你這樣的長相,我哥根本看不上,下不了嘴。你要執意嫁給我哥,以後就只能守活寡了。」
沈瀾僵在原地,腦子裡全是後花園裡陸雲帆和周欣然糾纏在一起的模樣。
親密無間,曖昧纏綿,是和她在一起從未有過的親密。
暗粉下,沈瀾臉色慘白,心口像是被一把小刀凌遲,痛不欲生。
陸母帶著陸雲帆朝她走了過來,盯著沈瀾語氣不善。
「沈瀾,不是讓你去後花園給雲帆送外套嗎?你外套送到哪裡去了?」
後花園?
陸雲帆身體一緊,眼睛緊緊盯著她:「你去後花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