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這一個月來,易青橘睡過最舒服的一覺了。
充足的睡眠讓她睜開眼時,對這個世界的戾氣都減少許多。
但,這份好心情在她下樓吃早餐時,徹底消失。
餐廳里明明站滿了傭人是怎麼營造出鴉雀無聲之感的?
答案在看到那兩個隔著一個座位,動作賞心悅目,幾乎一模一樣吃著早飯的男人時,呼之欲出。
易青橘眼前一黑。
【別告訴我,中間空著的那個座位,是給我坐的!?】
兩個長相不同的齊洧燃,同時掀起眼皮朝這邊看了過來。
「昨晚睡得好嗎?」
昨天醒來只說了一句話便虛弱的再次昏過去的男人,今早竟然能坐到餐桌旁跟易青橘說早安了。
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易青橘點點頭:「嗯,睡得很好。」
隨後眼神忍不住的往旁邊飄了過去,又直直對上了人偶那雙幽深的眸子,後者輕輕勾起唇角。
易青橘一身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夫人,快坐下吧,其他人都去做自己的事。」
傭人們點頭,有秩序的退了下去,餐廳瞬間空了下來。
張阿姨的表情可以用『一言難盡』這四個字來形容。
得知先生無事後的欣喜——看到先生跟小三並排下來吃早飯的驚訝——發現兩人竟然相處和諧的震撼——
最後。
易青橘這個三個字,在她心裡的地位因為齊洧燃對她出軌的默許,再次上升了一個度。
如果這都不叫做愛的話…………
「糰子呢?」
在兩道不容忽略視線的注視中,易青橘硬著頭皮坐到了兩人中間的位置。
熟悉的氣息從左右兩面襲來包裹住她,易青橘笑的比哭都難看。
對面恨不得把頭埋進碗裡的風逸盛回答道:「他說自己屁股痛。」
易青橘:?
手心戒尺的痕跡還沒消失的齊洧燃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熱豆漿。
人偶齊洧燃抬手將她滑到前面的髮絲捋到耳後,淡淡的沉香味道飄進鼻中,易青橘瞥了他的一眼。
余光中恰好對上傭人驚悚的目光。
天老爺,當著正室的面兒跟新歡秀恩愛的,除了他們家夫人,還能有誰!?
這邊有人細心捋頭髮,另一邊也不甘示弱,細心的為易青橘在腿上鋪好餐巾,手指卻不著急離開,而是覆在上面,輕輕摩挲著。
溫熱的指尖挑開她的裙擺在細膩的大腿上遊走著,易青橘手裡的筷子差點戳到自己鼻孔里。
來不及震驚齊洧燃不要臉,沉香味道一晃而過,隨即有什麼冰涼又柔軟的東西緩緩摸上了自己的右腿,在她過膝長襪的邊緣處挑逗著,卻始終不再進一步。
她不自覺的收緊雙腿,可那兩人卻不輕易放過她,緩緩滑入裙底………
易青橘深吸一口氣,抑制住顫抖的呼吸:【自己跟自己配合,有意思嗎??】
兩個齊洧燃對視一眼。
有意思。
對面的風逸盛正在思考著自己要不要提前退休。
「你身體怎麼會好這麼快?」
同時按住已經摸到了危險領域的兩隻手,易青橘皮笑肉不笑的問道,看向齊洧燃的眼中帶著些警告。
【別逼我扇你齊洧燃】
知道自己不能把人逼急了,那雙琥珀色的眸中划過些許饜足。
隨即那一左一右兩隻手同時抽了回去。
人偶低垂著眸輕輕舔了舔指尖,猩紅的舌尖滑過如玉般毫無瑕疵的手指,幽暗的眸狀似無意的看向易青橘。
後者觸電般收回視線。
「嗯,確實好很多。」
齊洧燃喉間滾出一聲笑,回答著她或許已經聽不進去的問題。
謝之予的藥很好用,雖然暫時還得靠輪椅行動,但基本可以自理了。
抬手摸了摸易青橘的頭髮,齊洧燃輕聲道:「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易青橘乾笑一聲:「那我監督你,可不許偷懶兒。」
旁邊的人偶也不甘示弱,勾了勾她的小拇指。
看著對面幸福一家三口的風逸盛:「………」
我真的很需要吃這段飯嗎?
「咳………小易女士,待會跟我上樓,關於老齊的身體狀況,我跟謝之予有話跟你說。」
易青橘點點頭:「嗯,好。」
齊洧燃既然好了,那是不是說明,那折磨他多年的毒,徹底消失了?
七點半時,萬穗帶著律師來了。
看到那活生生的齊洧燃時,饒是早就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靜的律師也是忍不住的眼皮一跳。
畢竟,當初,可是他親自確認了先生死亡的事實,念的遺囑。
「先生。」
比起律師先生的恐慌,萬穗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表情十分動容。
給他發高昂工資的先生,終於回來了。
齊洧燃沖他微微點頭:「讓司機準備好,待會我們去公司。」
萬穗本想勸他剛醒來還是在休息一段時間吧。
但是轉念想到先生應該是想處理好所有瑣事,安心在家陪夫人,當即點頭:「我這就安排下去。」
全世界都必須在今天知道。
掌管世界命脈的大總裁齊洧燃,死了一趟又活了!
...
「老大,你要去齊家啊,幫我把這湯帶過去。」
爆炸頭塞給要出門的齊明池一個保溫桶。
後者挑了挑眉,濃墨般幽暗的眸子划過一抹深思:「我倒是不知道,你跟易青橘已經建立了良好的鄰居關係。」
爆炸頭咳嗽一聲:「人家送了我一盆花,我這是禮尚往來。」
意味不明的嗤笑一聲,他接過那保溫桶出了門。
與此同時———
還沒來得及對死而復生的小叔好好撒嬌一番的糰子,莫名其妙就被打了一頓,正十分委屈的打包著行李。
「這個家待不下去了,沒有人在乎我。」
糰子一邊抹眼淚,一邊把易青橘送給自己的醜醜奧特曼丟進去,隨後讓傭人把自己滿的都要溢出來的箱子給合上。
傭人見他認真要離家出走的架勢,都快哭出來了:「少爺啊,這家不能沒有你啊,你不能走!」
齊席年拉著自己的行李箱,背上小書包充耳不聞的往外走。
另一隻手捂著火辣辣的屁股。
「你不要管我!也不許把這件事告訴易青橘跟我小叔!」
站在庭院裡,齊席年兇巴巴的道。
見傭人站在原地不動,有些不解的給她使了一個眼神。
你怎麼還不去告狀?
傭人早就找人去托話了,畢竟不能讓小孩一個人待著,真跑了怎麼辦。
這樣想著,她壓低聲音,哄著他:「少爺我們往回走走好不好?這裡太偏了,您真要走的話,也不該在這兒啊。」
齊席年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矜持的點點頭:「好吧,那你牽我的手,我走累了。」
傭人鬆了口氣,唇角的笑容剛要提上來———
餘光間瞥見有什麼東西竄了出來,隨即她脖頸處傳來劇痛,大片溫熱的液體噴濺了出來。
傭人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最後的景象,便是這一片猩紅。
甩了甩菜刀上面的殘留的血,女人唇邊露出一個懶洋洋的笑,嬌媚又殘忍。
「哎呀,下手重了。」
她偏過頭去,鎖定住站在那邊,呼吸急促渾身顫抖著的小孩。
「年年,見到媽媽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