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老大,這是你要的魚缸。」

  黃毛抱著一個灌滿水的透明魚缸走過來,『砰』的一聲放到了齊明池面前。

  水面晃動,幾滴水灑落至桌面上,被一旁的爆炸頭皺著眉拿抹布擦去:「你小子小心些,灑的到處都是。」

  黃毛聳聳肩。

  「你們先出去吧,我變個魔術。」

  從兜里掏出一隻乾癟的王八,齊明池站起身踢上毛絨拖鞋走了過來。

  「誒,那不是易青橘的王八嗎?」

  轉身前,黃毛眼尖的看到了。

  齊明池挑眉:「胡說,這是我撿的。」

  黃毛做了個『別胡鬧了』的表情,走過去將那王八翻了個面,指著龜腹上那鮮紅的『易』字道:「你看,這就是易青橘的王八啊。」

  齊明池眼神變了。

  「你怎麼這麼熟悉。」

  黃毛眼神中透露出點茫然。

  對誒,他怎麼知道?

  把陷入思考中的黃毛拉走,爆炸頭把門關上,房間裡便只剩下了齊明池一人。

  看一眼桌上那翻了個面一動不動的王八,他戳了戳,眼神還是有些懷疑。

  易青橘那小子不能誆他吧。

  名字是一樣的,偏偏性格相差十萬八千里,還是他的易青橘可愛。

  這樣想著,他隨手把王八丟進了魚缸中,完全無視了易青橘當初囑咐的『好好對待它』之類的話。

  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那魚缸幾秒,乾癟的王八隨著水流翻了個身,便沒有動靜了。

  唇角勾起發起一聲嗤笑,他表情冷沉下來,漆黑的眸中划過一瞬的殺意。

  就在齊明池伸手要打翻那魚缸時,異變突然發生!

  原本一動不動的王八像是死而復生般突然動了起來,探頭出水面吐了個泡泡。

  那透明倒映著些許色彩的泡泡升空,在齊明池眼皮子底下『啪』一聲爆裂開來。

  「嗯?」

  隨著泡沫破裂開來,面前憑空出現了一道透明屏幕,齊明池微微眯起了眼。

  在看清屏幕中的影像時,他表情徹底變了………

  ...

  半夜,齊洧燃體溫又高了起來,易青橘是被儀器的『滴滴』聲吵起來的。

  隨著床頭燈亮起,不用伸手探溫度她都知道這人有多不好受。

  「齊洧燃………」

  叫了一聲,見他沒反應,易青橘把一直溫著的藥拿來,給人灌了下去。

  替他擦了擦唇,頭髮散亂,睡裙跟手上全都沾滿了藥汁的她順勢滑落到地上,眼睛都睜不開了。

  距離她熬夜處理完工作躺下還沒過多久,夢剛做了個開端,便被儀器的聲音吵了起來。

  正要起身給他擦擦身子,易青橘聽到不遠處的忘了靜音的手機發出一聲響。

  未知號碼:東西寄過去了,如果是你的話,或許能找到

  只掃了一眼,她便知道是誰發來的。

  勾唇笑笑,易青橘把礙事的頭髮捋到腦後:「今晚有人跟我一樣,睡不著覺啊………」

  如果小嘰嘰在這兒的話,肯定會確切的告訴她:是的,而且不止你一個。

  大半夜的,黃毛看著面前被木板釘死的門嘆了口氣。

  「老大怎麼了?」

  又把自己關屋子裡了。

  爆炸頭嘆了口氣,隨後拍了拍黃毛的腦袋:「大人的事兒少管,快去睡覺去,熬夜長不高。」

  多半是情傷復發了。

  黃毛偏偏嘴:「我已經過了一米八了。」

  站起身,他沒骨頭似的懶倒在爆炸頭身上,差點把人給壓個狗吃屎。

  「草女回山洲多半會找人來解決我們,我們怎麼辦啊。」

  怕倒是不怕,畢竟更危險的情況都遇到過。

  只是這樣一直逃亡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爆炸頭深吸一口氣把壓在自己背上這小子掀翻:「草女早晚都得死,到時候我們就去國外。」

  喘了口氣,原本想給黃毛一腦瓜的,結果一看,這小子竟然蔫蔫的,爆炸頭伸過去一半的手轉了個彎兒,臭著一張臉摸了摸他的頭。

  「老大不是說了嗎?我們就在國外買一棟房子,抬眼就能看到泰晤士河,到時候送你去上學,我就在你學校門口賣麵包,獨眼去當保潔,老大在家窩著睡覺,每天躺著數錢。」

  黃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獨眼聽到了非得捶你不可。」

  「別說了,感覺像是在立flag一樣。」

  爆炸頭笑著給了他一腳:「那就快滾去睡覺!」

  老房子的隔音很不好,兩人的打鬧聲全都傳進了房間內。

  刀尖已經快要割到脖子的手隨著一聲笑,鬆懈下來,泛著冷光的刀刃掉到地上,發出響聲。

  眼白布滿紅血絲的男人抬手抹了把臉。

  「再等等我好嗎………」他發出一聲類似嘆息的聲音。

  「還有幾個傻子等著讓我數錢………」

  家具橫倒的房間裡,唯一沒有被破壞的桌面上,一隻烏龜把縮回去的頭重新探了出去。

  「唉………」

  一聲嘆息融入空氣中,也好似只是錯覺。

  ...

  齊洧燃醒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趴俯在床邊睡得不省人事的易青橘。

  嘗試動了動,發燒了一整晚的身體虛弱到連抬起一條胳膊都難。

  齊洧燃生平第一次被名為『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席捲包裹著。

  穩定好自己的情緒,將陰暗跟痛苦全都藏好後,他再次睜開眼。

  「糖糖………」

  沙啞的聲音輕聲喚著床邊人。

  易青橘動了動,條件反射的站起了身,眼睛都還沒睜開:「怎麼了?是哪裡難受嗎?又發燒了?」

  知道這人照顧了自己一夜,他心臟酸軟的一抽一抽的疼。

  調整了一下呼吸,齊洧燃出聲道:「去床上睡吧,讓傭人進來。」

  易青橘搓了搓眼:「你不是不喜歡被其他人碰嗎?」

  【聽風逸盛說,每次查體,除了醫生,齊洧燃拒絕任何人的觸碰】

  想到這兒,她神色黯淡了下來。

  現在的毒瘤纏身就像是在為前二十年鐵打般的身體做出償還一樣……

  「我沒關係的。」齊洧燃堅持道。

  被別人觸碰而已,總好過她不分晝夜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