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橘很喜歡靠近高爾夫球場的那條小路。
有時候在糰子不想動時,會替他牽著齊傲天在這邊遛彎兒。
蜿蜒石子路旁的矮屋牆上爬滿了一整面的藤本月季,天氣好時,清風颳過枝葉紛披的桂花樹,伴隨樹葉縫隙中泄露的碎光送來沙沙聲。
每次走在這裡,心情都會莫名平和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大晚上走這條路。」
看著周圍被傭人裝飾上的小燈,易青橘緊了緊身上的披肩。
別在口袋上的橘子掛件被風吹的晃晃悠悠,齊洧燃偏頭告訴她:「不是第一次。」
清晰深刻的眉眼間透出幾分認真。
「嗯?」易青橘眨眨眼。
【以前還走過嗎?】
【比如第一次見面?或者對我一見鍾情的時候?】
齊洧燃:「糰子放生陸龜,第一次揍他的時候。」
易青橘:「………」
【這是一個霸道總裁應該說出來的話嗎?】
齊洧燃偏過頭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無聲的笑了一下。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嗎?」
想到她剛才的猜測,齊洧燃突然出聲道。
易青橘倒是沒覺得這個問題很突然。
【瞧瞧這曖昧的小氣氛,這個話題不這時聊,床上聊嗎?】
齊洧燃:「………」
「當然記得。」易青橘回答道。
【紅底黑皮鞋,我一眼就看出你小子是個悶騷了】
表面正經的紳士鞋楦配上那悶騷的一抹紅,黑與紅帶來的強烈視覺衝擊,要不是齊洧燃喜歡翹著腿,易青橘還真以為他就是個沉默冰冷的男人。
只是單純鍾愛·Christian Louboutin的齊洧燃:「………」
「那天還下了雨呢,你走的時候把自己的傘留給了我。」
那時還沒被易青橘『人設』搞得煩不勝煩的齊洧燃還是很紳士的。
一想到兩個第二天要去領證結婚的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易青橘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兩年前的自己怕是怎麼也想不到,如今她竟是跟自己的『銀行』在一起了呢。
人生還真是只要活著什麼事情都會發生。
...
風大了些,刮的易青橘頭髮亂糟糟的,但兩人誰都沒提回去。
手指交握在一起,即便空氣是冷的,心卻碰撞在一起,快要融化了似的,軟的一塌糊塗。
「前面好像有東西。」
在易青橘的思緒已經飄上天的時候,身邊人突然出聲。
她回過神定睛一看。
【窩草!?】
在路燈沒有照耀到的,烏壓壓的深叢處,一個晃悠悠的紅光團由遠及近慢慢飄了過來。
易青橘撒開齊洧燃的手,躲到他身後。
【什麼鬼東西?財神爺護體,魑魅魍魎快快退散!】
齊洧燃:「…………」
直到那東西速度突然變快,飛到路燈下顯出原形。
易青橘這才看清,那個散發著小紅光的東西,好像是———
一個小直升飛機。
小小一個,通身刷上了金黃色的漆,在路燈的照耀下,還能清楚的看到螺旋槳旋轉時帶下來的細閃。
易青橘看直了眼睛,不自覺的從齊洧燃身後走了出來。
小飛機慢慢飛到她面前,機身上那行小小卻清晰的『新年快樂』十分醒目。
「好可愛。」
易青橘感嘆道。
剛要問齊洧燃這是打哪兒來的小東西時,面前的小飛機門突然打了開來。
機械開門聲響起,隨後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小人牽著另一個小人伴隨著新年快樂的背景音樂走了出來。
唱完後,女性小人頭上開出一個大橘子,逗的易青橘直接笑出了聲。
但這還沒完。
在她以為結束了時,小飛機的底部突然傳來響動,隨著禮花炸開的聲音,一根機械手臂彈了出來。
它夾著一個畫著胖乎乎金元寶的紅包遞到她面前。
隨後齊洧燃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新年快樂。」
易青橘有些驚訝。
「你給我的紅包?」
齊洧燃笑著沖她點頭,琥珀色的眸中糅雜著細碎的暖光,髮絲都被身後的路燈鍍了層光暈。
【看起來很好拜的樣子】
小嘰嘰:【我先拜為敬】
默默往旁邊挪動一下,怕她偷偷拜自己的齊洧燃:「………要不要打開看一看。」
易青橘聞言,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伸手接住了機械手臂力的紅包,順便問了一嘴:「這是你做的嗎?」
齊洧燃真的很擅長做這些小東西。
「模型是我做的,程序是讓俞暮手下幫忙寫的。」
果不其然。
喜滋滋的掂量一下紅包,易青橘發現還挺厚實的。
【哇哦,這摸起來怎麼也得有個兩千吧】
她打開——
摺疊著的白紙。
易青橘:「………?」
知道她是誤會了,齊洧燃伸手把那幾張紙抽出來,示意她仔細看。
易青橘低頭——
股份轉讓協議。
甲方名字上那血淋淋的一個大手印十分顯眼。
易青橘每份都看了個遍。
如果沒看錯的話。
這幾份上的『甲方』,全都是之前齊氏那幾個『出了事』入獄的股東。
而股份受讓方的名字,毫無疑問——
都是易青橘。
她被這份大禮給砸的有些傻眼。
「我不是在做夢吧……」
易青橘扭頭看向齊洧燃。
越看越有些不真實。
【今晚的齊洧燃帥的有些不真實啊】
齊洧燃毫不猶豫的抬手掐了掐她的臉。
挪開的地方,白嫩的臉頰肉紅成一片。
易青橘:「………疼。」
把那幾張股份轉讓書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易青橘不是瑪麗蘇無腦的女主角。
一個這麼龐大的公司,哪怕是一點蛋糕渣掉了,也會引起一群餓狼哄搶。
而這麼多的股份,其他虎視眈眈的股東怎麼可能就輕易的看著齊洧燃全都給了她。
可想而知,齊洧燃絕對耗了不少心血力排眾議。
【完蛋……有點小感動。】
她一下子就淚眼婆娑起來。
豪門貴婦哪裡是那麼容易當的,除了門當戶對的,像是她們這種出身,得熬許久,生了兒子,等兒子長大有出息後,才能要到一點點股份。
齊洧燃一下子就給這麼大的,讓易青橘有種猛地繼承到遺產的體驗感。
淚汪汪的看著齊洧燃,她聲音哽咽道——
「老齊。」
齊洧燃抬手避開她的眼線,只輕輕把眼淚蹭走:「嗯,我在。」
易青橘:「你千萬別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