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朵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洛冉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後,容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洛冉嘴角邊上和唇破了皮,臉頰上的紅暈還未完全退散。
嗷嗚。
容朵趕緊低下頭害羞捂臉。
當然,容朵想得很單純,一定是上將親得太猛了!
洛冉大步前往衛生間漱口,隨後再用清水洗了一把臉,不僅僅是清潔,也是想讓自己精神和專心一些,畢竟今天的工作量很大。
呼……
洛冉手撐著琉璃洗手台,調整呼吸。
盧卡斯也是他喜歡的人,是他的alpha,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冷靜自持下來,沒有繼續和盧卡斯胡鬧下去。
剛剛被流體淌過的喉嚨到現在似乎還有些熱,熱意再次蔓延到了臉頰、脖子,四肢。
洛冉再次扭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
洛冉站在一旁,站了還挺久。
他現在開始理解他父母和哥哥的擔心了。
確實,以往沒有期待,只是普通的上司與下屬,洛冉會給自己設置一個度。
他不會去多想,也不會去眷戀。
但如今……
怎麼可能會像盧卡斯說的那樣,不會想念。
洛冉剛在坐在盧卡斯的膝上,差點就要說出,「不然你別去」的話了,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後隨即覺得懊惱和愧疚。
他應該做的是減輕盧卡斯的負擔,替他打理好公司和後勤,讓他沒有後顧之憂,而不是成為他的累贅。
洛冉深吸一口氣,擦乾了臉,整理好衣領才出去。
……
隔天清晨,洛冉便再次目送盧卡斯高大的身影上了飛行器。
盧卡斯一去就是四天,這四天裡除了之前出戰前的一通通話,盧卡斯那邊便沒有聯繫了,想來戰事是真的很吃緊。
而這幾天,政府的調查也有了飛躍的進展。
帝國大皇子殿下周明宇,確實是從阿婆羅星的軍事基地挪用私吞了資金。
這下周明宇的形象是徹底崩塌了。
周明宇那邊正在拖延審訊開庭時間,但目前為止除了這個也沒其他動作,洛冉也暫時摸不清對方想要幹什麼。
洛冉這天得到法院去簽名,證實並擔保軍部的證詞。
洛冉去的時候遇見了周明愷,周明愷站在外頭,靠著牆看著心情很是低落。
宛如喪家犬似的。
這是自然了,一來原本敬佩的大哥忽然和這些非常糟糕的事連在一起,二來……鹿北也辭職了。
「三殿下。」洛冉上前打招呼,「您怎麼在這裡?」
「啊……我來找鹿北,他陪袁晗來簽字。」周明愷死鴨子嘴硬,撓了撓後腦勺道:「這不是,關心一下前下屬麼!」
「嗯。」洛冉點了點頭。
「不過洛秘書你……」周明愷道:「你看起來好不高興啊。」
「啊……?」洛冉道:「沒有吧。」
「有啊。」周明愷咧嘴道:「是在想上將嗎」
「怎麼會,上將也不是第一次出征。」洛冉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三殿下看起來似乎更不高興。」
「呸,才沒有。」周明愷張嘴笑道:「鹿北走了就沒人管我了,我好高興啊,哈哈。」
洛冉:「……」
洛冉拍了拍周明愷的肩膀。
周明愷看著洛冉和他寬慰的動作,頓了頓還是夸下了臉。
「嗚嗚嗚……」周明愷半蹲下來,抱住頭道:「我之前還和他約好一起去月球參加聯盟運動會來著,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啊嗚嗚嗚嗚,我票都買好了但是他現在連我都避開了。」
「誰tm能想到我大哥……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煩啊。」
周明愷這些天一直憋著,這會兒對上洛冉的溫聲安慰,便沒忍住鬼哭狼嚎,一個高高大大的alpha紅著眼睛嚷嚷的場面非常辣眼睛。
洛冉又心疼又好笑,蹲下身輕拍周明愷的肩膀。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啊!」周明愷嗷嗷的。
洛冉寬慰道:「沒事,運動會之後還會有,等這風波過了可以再和鹿先生談談。」
「沒有了。」周明愷可憐兮兮道:「運動會五年一次的,他現在都不和我說話了,五年後不知道還認不認識我。」
洛冉哄了好半天,回去後忍不住打開終端的鏡子功能看了眼自己的臉色。
真的很差嗎……?
洛冉頓了好片刻,掏出終端點開了盧卡斯的名字。
——上將還好嗎?
洛冉打完了一行,又馬上刪掉了。
洛冉坐在自己辦公桌前,忽然想起周明愷說的聯盟運動會。
五年一次,上一次恰好是他給盧卡斯當秘書的第二年,但是……
洛冉忽然發現了一個很恐怖的事,他為什麼毫無印象?
照理來說聯盟運動會是一個很盛大的事,例如現在到處都是GG。
洛冉微微蹙眉,點開終端的歷史使用記錄。
洛冉等待系統自行轉了好久,終於展開了五年前的活動報告。
洛冉慢慢地往下看,然後就系統記載了他一月到三月的工作記錄,但四月開始……
一片空白。
直到十二月都是空白。
隔年的一月,終端才恢復了運作。
怎麼回事?
洛冉努力用前後聯繫,但發現他確實是失去了這九個月的記憶,且前後記憶也不清晰。
洛冉微微蹙眉。
這樣的感覺讓他很不好,他缺失了太多記憶,例如被領養前的事,還有這莫名其妙的九個月。
這會兒他正在給盧卡斯當秘書,於是洛冉決定從盧卡斯那邊尋找線索。
洛冉給陸成發了通話請求。
「洛秘書?」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了陸成硬朗的聲音。
「有事想要問你。」
「好的!」
洛冉道:「你還記得五年前,就是聯盟運動會那一年上將在幹什麼嗎?」
「……」
終端那頭忽然沉默。
洛冉更覺得詭異了,但他此刻也看不見陸成的表情,無法判斷怎麼回事。
洛冉再次發問:「陸副官?你還記得嗎?」
「啊,這個,我不記得了。」
洛冉微微蹙眉。
片刻,洛冉道:「陸副官,是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事嗎?」
「沒有!絕對沒有!就是……」陸成看起來很難為,只得道:「這樣,等上將回來您親自問好不好?」
「……」
「真的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啊,就,我不知道能不能說!」
「……」
洛冉也不為難陸成了,笑道:「沒事,我明白了。」
洛冉掛斷手機,心道他到時候再問問盧卡斯,看他怎麼說好了。
其實……他也不是全無印象。
洛冉在翻閱終端看前後記錄的時候努力想,想起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他依稀記得有很多紫藤花,還有一間很可愛的小木屋。
紫藤花……
洛冉微微蹙眉,下意識地看了眼辦公室內窗邊的紫藤花。
洛冉托著下巴,微微出神。
再過兩天後便是跨年。
過年了,洛冉回家陪家人吃飯。
如今首都也下雪了,不過首都的雪一般不會持續太久。
接近零點,帝國中央廣場開始播放倒數投影。
還有三十分鐘。
洛冉捏著終端,在家裡陽台上的躺椅,穿著厚厚的衣服坐著看夜空。
原本單調的夜空此刻在徐徐地降下雪花,地面上和陽台的欄杆都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他沒有去打擾盧卡斯,但還是帶著終端。
「冉冉,你……」王梓桐看了眼洛冉,上前揉了揉洛冉的肩膀道:「這上將也是的……這也剛在一起不久就……」
「媽,沒事。」洛冉舉起終端給王梓桐看,「我在看視頻消遣。」
「嗯。」王梓桐看了眼洛冉,道:「早點睡。」
「好。」
家裡來了好些個親戚,王梓桐下樓去陪她們打牌了。
洛冉有些不好意思。
難不成……他真的表現得很失魂落魄和在意?
但他也不是故意的,而假設他即便不在意,他身體和信息素可能也一時半刻接受不了。
盧卡斯給了他臨時標記,他們進行了精神連接,盧卡斯還用他的信息素來給他做精神問題的解藥。
而自從臨時標記後,他們便一直待在一起,信息素總是親昵地融合在一塊。
洛冉心道,還好目前還沒有正式標記,更甚者終身標記,否則他身體可能會更不適應。
洛冉看了片刻的視頻,距離倒數隻剩下十分鐘了。
洛冉退出視頻,安靜地看著夜空。
十分鐘後夜空就會被絢爛的煙花覆蓋,皆時會很漂亮。
只剩下五分鐘之時,洛冉的終端響了。
洛冉一愣,劃開。
——盧卡斯
洛冉臉上浮現了笑意,接了。
「冉冉。」盧卡斯聲音低沉,「在幹嘛?」
洛冉輕笑,「等倒數煙花。」
對面那頭沉默了好片刻,道:「開視頻。」
洛冉一頓,隨後照做了。
洛冉看見了小小屏幕里的盧卡斯。
盧卡斯似乎是剛從戰場下來沒多久,身上的軍裝有些髒,眉眼間是還沒退下的煞氣。
「抱歉。」盧卡斯道:「原本說好要陪你過年。」
「沒事,待會兒煙花放了我調整攝像頭,我們可以一起看煙花。」洛冉眼底都是笑意,「只剩下三分鐘了。」
「好。」
盧卡斯似乎是有些累,而且他一向不會說話,兩人便沒說話,只是安靜地陪著彼此。
盧卡斯在戰艦房間裡換衣服,還快速地洗了把臉。
「十!九!八!」
廣場開始倒數了,安置在各處的廣播也在實時播放。
「七!六!」
……
「三,二!」
「一!!」
煙花升空,一時間萬物都被映得忽暗忽明。
洛冉看著煙花,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盧卡斯頓了頓,忽然道:「洛冉,我愛你。」
盧卡斯說這話時語氣溫柔得很,難以想像他會有這麼溫柔的語氣。
這也是盧卡斯第一次說這樣他認為「肉麻」的話。
洛冉愣愣地看著終端,呆坐在原地。
盧卡斯說完後也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道:「哎,反正就這樣,你幾點睡。」
「我……待會兒。」洛冉臉頰微紅,緊緊地捏著終端,最後還是認輸了。
「上將,我很想你。」
這會兒輪到盧卡斯愣住了。
「我很抱歉。」洛冉垂眸笑道:「但是我會好好完成一切工作。」
「我……」盧卡斯啞聲道:「我也會好好打仗,為帝國和你帶來勝利!」
「好。」
煙花還在持續,但盧卡斯躺了後不到一會兒就睡著了,看得出是真的累了,晚安都沒來得及說,握住終端就睡了過去。
洛冉頓了頓,哭笑不得,關掉了通話。
片刻,洛冉俯首,輕輕吻住了終端屏幕。
……
——xxxx——
隔天,洛冉便收到了克里曼秘書的回覆。
秘書說克里曼短期都不會回來,他是徹底沉迷並愛上爬山了。
據說是因為克里曼所在的雪山前幾天又發生了雪崩,改變了地質,因此克里曼這個登山愛好者就更為亢奮地想要探索。
也因此克里曼的意思是,要求洛冉如果有什麼事就自己親自去找,總歸洛冉要去的話也不需要登山,飛行器就能上去。
但其實洛冉要問的問題他自己都已經知道答案了,他並不著急。
直到調差組給他捎來了份新的報告。
「對於克里曼殿下邀請您前去雪山的事,席瑞爾那邊似乎很緊張。」隊長蹙眉道:「原因未知,但他們很關注,甚至試圖調查和偵查我們。」
不過盧卡斯的調查組一向是帝國的精銳,軍人出身,沒有人能偵查他們,還被他們反偵查了。
調查組最近一直都特別地關注周明宇和席瑞爾,因此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就會馬上知道。
洛冉微微蹙眉。
難不成還有什麼玄機?
洛冉問道:「克里曼所在的雪山在哪裡?」
「在落冰和帝國之間的交接領地西部,比較偏僻,那裡溫度極低,比落冰還冷,常年都是厚厚的冰雪覆蓋,而且地勢險峻,最近因為地質轉變關係還頻繁發生雪崩。」
「那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雪山位置特殊靠邊,每處地勢都對兵家有不同的優勢,因此發生過很多場戰役,無論是落冰與帝國,還是帝國與星寇。」
洛冉點了點頭,片刻,蹙眉道:「克里曼殿下是當真很喜歡爬山?」
「不清楚,至少以前他沒那麼熱衷,但雪崩後他便沉迷上徒步登山。」
不過說是徒步,人好歹是皇子,還是有無數飛行器在旁邊跟著,在雪崩發生之前能把人暫時帶走。
「我去看看吧。」洛冉道:「明天出發。」
「是!」隊長提醒道:「請一定要帶上足夠的人馬,保障安全。」
「嗯。」洛冉打算直接帶陸成和他的小隊去。
否則盧卡斯遠在戰場都得碎碎念,他直接把小隊都帶走,就算對面來個小軍隊都不怕。
……
雪山坐落在星球最邊緣的地方,果然是極度寒冷的。
飛行器降落在山腰的一個平地,也是克里曼和他護衛營地所在的地方。
洛冉穿了厚厚的兩層衣服,下了飛行器還是感覺到一股冷風灌入他的口鼻中,直達肺部。
嘶,是真的冷,
「洛秘書來了!」克里曼上前笑道:「哎喲,果然是急事啊,我很好奇什麼急事能讓你親自過來。」
克里曼一頭棕發,看著吊兒郎當的。
洛冉只是笑笑。
克里曼看了看四周,笑道:「我們進帳篷里說?」
克里曼和洛冉單獨走進帳篷,克里曼讓人守住,確保四周沒有其他人後,才道:「洛秘書,我有事要和你說。」
「您說。」洛冉坐下,道:「是什麼比較敏感的事嗎?」
克里曼在洛冉面前坐下,低聲道:「洛秘書,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忽然要來爬山嗎?」
「嗯?」
「我來是想找個東西,沒想到找到後……我覺得事情更複雜了。」克里曼說起來聲音都有點抖,「我這幾天晚上根本睡不著。」
「您慢慢說,沒事。」洛冉溫聲道:「如果有必要,我也會保密。」
「就,當年奧爾頓上將在和星寇打的時候,席瑞爾所在的另一支後勤隊伍被落冰奇襲,我當時在戰艦里。後來我看到席瑞爾事後一直回來像是在找什麼東西,表現得很緊張害怕,我就騙他說我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克里曼撓了撓後腦勺道:「我當時只是想敲詐一筆,還有嚇唬嚇唬帝國的高官,沒想到我接著就遇到了刺殺。逃過了幾次後,我老實交代我只是想要勒索,但還是一直被監視。」
洛冉微微蹙眉,「現在依舊還在被監視嗎?」
「是啊!我來雪山就遭遇了幾次刺殺,我忍不了了,我要擺脫這個魔咒,所以我才回來找。」
「沒想到因為雪崩改變地質,還真的給我找到了當年被埋沒的戰地遺留物。」
「就……」
克里曼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私人對講機,遞給洛冉。
對講機看著是好久之前的了,破破舊舊,粘上了好多陳年難祛的冰雪,握著都覺得有點冷。
「裡面還殘留著對話記錄。」克里曼撇頭道:「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事告訴上將最合適,但是,那個,我不敢,所以……麻煩你了。」
洛冉打開對講機,播放了對話記錄。
「滋滋……」
「喂,餵。」
洛冉有些詫異。
是席瑞爾的聲音。
「目標前往北部,坐標y8e6……」
「重複。目標前往北部,坐標y8e6……」
「滋滋……」
聽清楚後,那一刻,洛冉的血液隨即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