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原本就不想欺負洛冉,畢竟他現在情緒是真的不好。
盧卡斯如今也能逐漸察覺到什麼了,猜到可能易感期。
但是人家既然送上門來,還特意跑他面前挑釁……
碰——
盧卡斯把洛冉按在床上,虛壓在洛冉身上,面目兇悍地看著他。
和外頭傳聞的吃人修羅上將沒區別。
洛冉這下看清了。
洛冉愣愣地躺著,還有些懵。
啊,沒哭。
……不對,他在想什麼?
這是關心則亂嗎?明明用膝蓋想都知道盧卡斯這人怎麼可能會有眼淚這種東西。
……那。
這下完了。
洛冉笑了笑,努力辯解,「上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
「以為什麼?」盧卡斯挑眉。
洛冉手被舉到頭頂上扣住,而盧卡斯半壓在他身上,膝蓋按著洛冉的雙腿,讓他渾身動彈不得。
這是被完全制伏的姿勢,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洛冉有些緊張道:「我以為您不開心……」
實在沒辦法說出「以為您哭了」這種話。
「我確實,非常,不開心。」
盧卡斯目光幽幽道:「特別想欺負人,撒頓氣。」
「……」洛冉閉眸,心道認了。
盧卡斯輕笑一聲,扣住了洛冉的腳腕舉起。
洛冉:「……?!」
盧卡斯——給洛冉腳心撓了痒痒。
「啊……!」洛冉渾身一個彈跳,想要起身阻止,卻被盧卡斯一個側身移動給死死地按在床上。
此刻,盧卡斯就跪在洛冉腰側的床鋪上,左腳曲起,膝蓋壓著洛冉的胸口讓洛冉無法起身和反抗,另一個膝蓋則在床鋪上支撐。
洛冉的腳被舉起,盧卡斯一手扣住他的腳腕,一手在給他撓腳心。
「上,上將……!」這個姿勢有些曖昧,而且洛冉怕癢,被這麼撓真的又難受又想笑,生理性眼淚都出來了,像條脫了水的魚那樣不停地掙扎扭動。
「哈……停下來。」一向冷靜自持的洛秘書此刻也忍不住發出求饒和喘息的聲音,夾雜著按捺不住的笑聲,看著難受極了。
盧卡斯轉頭看洛冉,「知道錯了嗎!」
洛冉喘著氣道:「知道了。」
盧卡斯再次問:「你是誰的秘書?」
洛冉:「您的。」
盧卡斯放下了洛冉的腳腕,看著洛冉此刻有些狼狽的模樣勉強滿意了。
雖然心底還憋著一團火,尤其是看著洛冉頭髮有些凌亂,紅著臉氣息不勻地躺在被窩裡,但盧卡斯知道他不能再繼續和洛冉鬧,他現在腦子很亂。
特別,特別地亂。
還有些很偏執的想法。
頭更痛了。
盧卡斯揉了揉太陽穴,起身道:「認清就好,下次再去找我就……」
盧卡斯頓了頓,沒說話,轉身就走了。
洛冉還躺在床上,愣愣地看著盧卡斯離開的背影。
隨後,耳朵和臉頰,開始後知後覺地燒了起來。
洛冉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只是……
剛才那一瞬間,似乎有一點點的,不是那麼適合普通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但這次不是他的錯……應該。
是那頭驕傲又愛劃分領地的獅子,絕對不允許別人搶走自己的獅群與肉。即便他只是個秘書,都要這麼地占著。
洛冉拍了拍臉頰,起身開始準備。
洛冉讓副官王秋陽帶著人圍住這屋子,但是必須要隔著一段距離,離盧卡斯遠一點,只有Beta能靠近巡邏並傳消息。
「上將這個時候會比較脆弱,王副官,你今晚帶著人守好,我和陸副官去去一個小時就回來。」
王秋陽也明白了是易感期,嚴肅地給洛冉行了個軍禮道:「是!」
離開之前,洛冉也把整個屋子的都薰香都點得滿滿,並安排了專門的Beta守著,要是察覺盧卡斯進入易感期,那就快速把所有門窗都關好、鎖上,直接進入隔離狀態,並派人來通知他。
安排完一切後,洛冉便和陸成、沈西落一起去找了安迪卡王子。
落冰的幾位殿下都住在東部的房子區,不僅僅是落冰自己帶了一大群護衛軍,帝國也怕出岔子,畢竟要在郊區度過一晚上,因此也有駐紮的士兵。
洛冉此行只有三人,而且洛冉也沒人不認識,因此輕鬆地穿過了層層護衛,來到了安迪卡殿下的住處。
安迪卡的住處和公主、其他使臣相隔了一段距離,也沒開燈,看著有些寂靜。
洛冉微微蹙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今天色剛暗下來,護衛都被遣散到比較遠的距離,雖然依舊能防止外人入內,保證安全,但這附近空無一人,屋子裡面也過分安靜了。
陸成壓下了擔心的情緒,手緊緊地攥著腰間的槍。
洛冉先是和護衛隊的說了情況,讓他們派人過來準備隨時闖入,隨後轉頭比了個手勢,示意幾人放輕腳步進去查看情況。
陸成就不用說了,洛冉和沈西落身手也很好,因此幾人直接分開行動。
裡面一盞燈都沒開,也沒有人。
洛冉從後門饒了進去,仔細地觀察留下的痕跡和線索。
但是什麼都沒有。
平靜得有些過分了,屋子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整整齊齊的。
就在這時,洛冉忽然一個激靈,快速地轉身,在屋樑上發現了轉瞬即逝的黑影。
洛冉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眼花,因此後退到角落,想要站得更遠看清楚一點。
「嘎吱。」
洛冉一頓,他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就見他踏在一塊木板上,而木板下似乎……是空心的。
底下有個空間!
房內實在太安靜了,這個細微的聲音很快就讓附近的陸成也過來看看。
洛冉指了指腳底下的木板,示意陸成打開,同時自己後退幾步,舉著槍對準,以防萬一。
陸成點了點頭,一手按著那木板蓋,一手給洛冉比手勢。
一,二……
三!
「砰!!」
木蓋被打開的那一瞬,就見一個人沖了出來,不顧一切地把手中的刀刺向了最靠近的陸成。
「殿下……?!」陸成見是安迪卡,隨即把人給桎梏住,只是閃躲也不反擊。
「放……!陸……副官?」安迪卡原本瘋了般地反抗,但是陸成的聲音隨即讓他一愣。
「是我,是我,怎麼回事?!」
「我……」安迪卡還想說什麼,就見在陸成身後,房樑上落下一個人——是一個還穿著落冰侍女統一裙子的侍女,她手中握著手木倉,目光兇狠地朝把安迪卡護在懷中的陸成開槍。
侍女猝不及防從天而降,一切發生得太快,僅僅在眨眼之間。
安迪卡原本渾身都在抖,但是見狀也沒辦法了,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咬咬牙就抱著陸成和自己轉圈換了位置。
子彈打中了安迪卡的肩膀,未中要害,那侍女「嘖」一聲,再次瞄準安迪卡的頭部。
碰!
……
有人倒地。
但不是安迪卡,而是那個瘋子一般的侍女。
不遠處,洛冉舉著手木倉,槍口還在冒煙。
沒有人能想到——在這麼危機和快速的情況,僅僅幾秒之差,洛冉就能精準地把子彈打在了侍女身上。
這需要非常強大的精神力和專注力才能做到,但是洛冉分明只是個沒有精神力與信息素的Beta。
不過如今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畢竟槍聲讓外面的護衛隊和沈西落都過來了。
落冰的護衛一來就見洛冉舉著槍,安迪卡受了傷,侍女也倒在血泊中,隨即齊齊舉起了槍對著帝國的幾個人。
洛冉讓王秋陽派來的人和帝國的軍隊也舉槍對準了落冰的護衛,劍拔弩張。
安迪卡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大皇子和落冰的使臣都過來了,並讓自家的人放下武器。
隨後沈西落直接讓陸成把安迪卡放到床上,直接給他止血治療,醫療團隊也趕來幫忙。
侍女也在治療中,只不過被扣押了起來。
片刻,安迪卡就睜開了眼睛,看著有些不安和驚恐。
「殿下,我……我在這裡陪著您。」陸成站在一旁,像一根僵硬的木頭。
陸成心道,在他印象里,安迪卡原本就是個懦弱和膽小的人,剛才他分明也很怕,但是……安迪卡還是選擇保護他了。
「殿下,您可以安心了。」洛冉道:「刺客已經我們已經抓起來了,但是殿下能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嗎?」
洛冉語氣溫和,剛才千鈞一髮之時也是他救了安迪卡,因此安迪卡頓了頓道:「那個侍女……」
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害怕地看了眼洛冉身後的人。
洛冉身後站著落冰和帝國的幾位殿下和使臣,人都來齊了。
洛冉笑道:「抱歉,我能不能向安迪卡殿下詢問幾句話?安迪卡殿下現在心理壓力比較大。」
大皇子看了眼洛冉,洛冉笑道:「殿下放心,我會處理好。」
大皇子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其餘人也跟著走。
「現在您可以說了。」洛冉看著安迪卡道:「事到如今,你也不能不說。」
「我……」安迪卡起身,蜷縮在被窩裡有些害怕,「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洛冉站在一旁,語氣不疾不徐道:「沈醫生剛才給殿下檢查了身體,您已經連續服用了帶有催情成分的毒品將近一個月。」
陸成和安迪卡齊齊瞪大了眼。
洛冉道:「我不知道殿下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我知道,您在之前國王的壽宴上服用了這藥,隨後意外和陸副官一夜情。這個藥物讓您上癮,沒有它不行,于是之後您的侍女,也就是星寇安插在落冰的內應用這個藥物來要挾您,同時還要挾您和您生母的性命,讓您為他們辦事,是吧?」
所以安迪卡才會控制不住地一直處在發情期,抑制劑用了一管又一管。
洛冉看了眼已經徹底愣住的陸成,繼續道:「但是陸副官對您表白,讓您忽然生出掙扎的希望,您覺得您可以試著反抗,所以今晚侍女就是想趁機滅口。」
因為安迪卡已經不受控制了。
守衛層層,外人進不來,但侍女原本就在裡面。
安迪卡聽聞,忽然就哭了。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安迪卡縮成一團,手掩著臉崩潰般地放聲哭。
「我什麼都不會……」
安迪卡有些語無倫次道:「我不知道那是有毒品的飲料我不知道……我看上將喝了……」
洛冉一頓。
陸成抱住了安迪卡使用信息素安撫,畢竟他們已經有了臨時標記。
安迪卡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抓住陸成的肩膀。
洛冉問道:「在宴席上,你看見盧卡斯上將拿了飲料喝,所以你也跟著他拿了?」
「嗯,嗯……」安迪卡點頭如搗蒜,他那時候第一次來帝國,特別害怕,也不敢亂吃東西,但是他心想既然帝國上將都能吃的東西,應該沒什麼危險。
洛冉眼底一冷。
原來如此。
當天宴席有人想要害盧卡斯,但是沒想到安迪卡被意外波及了,於是他們乾脆利用安迪卡。
他們以為他們可以操控安迪卡,但是沒想到陸成是個變數,安迪卡變成了無用的棄子,他們想拋棄,但同樣沒想到他和陸成這個變數今晚去找了安迪卡。
幸好盧卡斯是SSS的體質,實在過於強悍,連這樣的毒品都不能奈他何,只能讓他當晚失控,但絲毫沒有成癮的後遺症。
幸好……
洛冉緊緊攥住拳頭。
就在這時,「叩叩」的敲門聲打斷了洛冉的思緒。
洛冉去開門,就見護衛隊的人回來了,給洛冉遞了一個透明袋道:「從侍女身上搜出來的。」
裡面有一把匕首,一把槍和……一包藥。
洛冉把那包藥展示給安迪卡看,「這個就是那個毒品?」
如果是的話他接著就可以拿去研究所化驗,再從黑市追查,順藤摸瓜切斷所有星寇的商路。
「是……!」安迪卡下意識地就撲了上來想要拿。
他已經對這個藥物產生了嚴重的依賴。
「不行你不……」陸成正要阻攔,卻見洛冉冷著臉道:「讓他拿。」
洛冉聲音沒什麼起伏道:「他被人操控了一輩子,如今連個藥物也能操控他,算了。」
安迪卡渾身一僵,伸出的手也停止在半空中。
洛冉板起了臉,「他懦弱了一輩子,從沒想過去爭取。如今他也不需要爭取了,讓他繼續吸這藥,一年或者半年後也就解脫了。」
「我……」安迪卡渾身發顫,「我,我不是……」
他明明試了……但是……
安迪卡一頓。
他好像成功了……?
安迪卡縮回了手,愣了好片刻,抓住陸成的手哽咽道:「我不要了,我不會再碰了……我能,能戒。」
「能戒。」洛冉恢復了往常溫和的模樣,仿佛剛才尖銳冷漠的他只是一個幻覺,笑著寬慰道:「我們從黑市帶回了一個情況比殿下糟糕的Omega,他如今被帶到戒毒所強制戒毒,進展很順利,殿下放心。」
隨後洛冉也沒再追問詳情了,如今安迪卡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其他追查的事可以之後來,而且也不會是他查,帝國和落冰應該會接手。
洛冉離開了房間,靠著外頭的欄杆,微微閉眸。
他原本以為下藥的幕後黑手是想送什麼人到盧卡斯床上,但當晚並沒有人去找盧卡斯,反而是他撞了上去和盧卡斯瘋了一晚上。
但如果是要害盧卡斯,那為什麼幕後黑手會對盧卡斯下這種藥——帶有催情成分的藥,而不是像小時候的席瑞爾那樣直接摧毀精神?
幕後黑手的行為似乎有些矛盾。
但是這些暫且不論,事實就是——如果盧卡斯不是SSS的Alpha,如果盧卡斯稍微弱一些,那他……也許就會和現在的安迪卡一樣了。
有人要陷害盧卡斯。
然而他毫無所察,當天就這麼讓盧卡斯喝了那杯水。
是他的失職。
洛冉手緊緊地握成拳,指甲掐著掌心的皮肉。
他曾經對自己承諾過,如今他守在盧卡斯身邊,就不會讓盧卡斯小時候的事再發生,但是他還是沒做到。
「你在這裡做什麼。」
洛冉一頓。
就見盧卡斯站在一旁,看著洛冉不滿道:「為什麼還不回去?!」
「我……」洛冉愣愣地看著盧卡斯,聲音有些沙啞。
盧卡斯見洛冉臉色有些白,一個人站在這邊發呆,還以為他是冷了,於是脫下了自己身上寬鬆的外套,朝洛冉頭頂罩了上去,隨後拉住洛冉的手道:「回去。」
濃厚的菸草味覆蓋了上來。
飛行器就停在不遠處的空地上,洛冉被拉著往前走。
然而盧卡斯卻忽然腳步一頓,接著手按著太陽穴,緊緊地蹙著眉。
「嘶……」盧卡斯按著頭部,附近Alpha的信息素忽然讓他煩躁了起來,刺得他腦部發疼,他甚至想去攻擊、摧毀這些信息素。
「上將……!」
接著眼前一黑,就見洛冉用盧卡斯給他的外套同樣罩住了盧卡斯。
盧卡斯一頓。
大庭廣眾的,他和洛冉站在路中央,兩個大男人把自己埋在了外套中。
外套同時罩住了盧卡斯和洛冉,從頭頂到肩膀,給他們製造了個封閉的小空間。
絲絲縷縷的白茶味鑽入盧卡斯的感官,帶著清雅的淡香,也許是和香精一樣的味道,所以能讓盧卡斯覺得寧神,外頭那些Alpha的信息素都減緩了不少。
盧卡斯心道,草,這人又用香水。
明知道他最喜歡什麼味道,就故意撩撥。
「上將,飛行器就在不遠處,我們快些走過去。」洛冉緊緊地抓住了外套,黑暗中眼睛一閃一閃的,「我保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