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沒拍東西。」

  丘媛從身後拿過陶醉的手機，點開了給李易看，恰好剛剛陶醉手一抖，劃到另外一個相冊。

  李易沒接，垂眸，一眼掃去，見真沒有，便沒再看陶醉，轉身，卡座上另外一個人已經起身了。

  壓低帽檐，什麼只露少許的下巴，李易推開人群，跟上前，兩個高大的男人並肩從黑乎乎的屏風那塊，拐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陶醉一口氣狠狠地吐了出來，指著那個方向，「他……」

  「沒錯，他沒認出你。」

  丘媛把手機放回陶醉的手裡，無情地說。

  陶醉捏緊手機，眯眼看著那道屏風，心裡開始扎小人。

  小人兒身上貼著【李易】二字。

  「不過，沒想到他是穿制服的。」

  陶醉咬著牙，「他退役了。」

  「幹什麼的？

  怎麼那麼快退？

  看著那麼年輕。」

  陶醉在備忘錄上寫了【特】一個字，給丘媛看，丘媛一下子明白了，「哦，那正常，剛剛他應該是跟什麼人在談話，結果碰上你舉著手機，以為你拍呢，才過來的。」

  陶醉：「……」

  她還以為他是看到了她。

  真是……

  「自作多情了吧？」

  丘媛涼涼一笑，「那麼多年沒見，他肯定不記得你了，之前我就說他對你冷淡，你不信。」

  陶醉捂住丘媛的嘴巴，「你可閉嘴吧，你這張嘴，不行。」

  丘媛哈哈笑起來。

  鬆開丘媛，陶醉拿起手機，編輯。

  送走了人，李易站在路邊抽菸，口袋裡手機滴一聲，他拿出來看一眼。

  我是陶醉呀：【哥哥，你還記得我長什麼樣嗎？

  】

  李易沒回，先點進李姑姑的微信里，掃一眼之前發來的相片，隨意掃。

  看完了，回到跟陶醉的聊天框。

  李易：【記得，看過。

  】

  我是陶醉呀：【……】

  李易：【早點睡。

  】

  那頭女生沒回了。

  李易將那張相片跟陶醉的手機號推給秘書，順便發一條語音，「暑假記得去接人。」

  秘書江策很快回復。

  「好的，李總。」

  記得，看過。

  這語氣看似認真，實際敷衍，滿腔的期待只剩下一半，陶醉打開手機相機，對著自己的臉上上下下地掃了幾遍，今晚妝容非常簡潔，跟前段時間發給李姑姑那張相片相差沒多少。

  她的狐狸眼極其顯眼。

  他也沒認出來。

  咚——期待又往下掉了三分之二，再翻看微信聊天記錄，她那一聲哥哥喊得甜，他回得似乎也很照顧的樣子。

  但是他卻認不出她來，所以他連接下來要相處的女生長什麼樣都不在乎嗎。

  甚至。

  他說讓秘書來接她，而不是他自己親自來。

  難怪丘媛說他冷冷淡淡。

  咚——期待掉完，並且直接負數。

  放下手機，陶醉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果酒，一口下去後，又來一大口。

  她以為他至少也是有期待的。

  結果不是的。

  這是什麼狗男人。

  「哇——」狠狠地又喝一口，沒兩三杯，她就醉了，趴在桌子上。

  嚇到丘媛三個人，她們對視一眼。

  林琳握緊畫筆，「她……」

  丘媛：「失戀。」

  她嘆口氣，起身扶起陶醉。

  林琳震驚：「她什麼時候談戀愛了。」

  她怎麼不知道！

  肖噯：「暗戀對象不如預期那樣在意她吧。」

  林琳又震驚：「她有暗戀對象？」

  丘媛：「……」

  肖噯：「……」

  以前沒試過喝那麼多，也沒想過酒量會那麼菜。

  陶醉就因為幾杯果酒，頭疼了一個晚上，在被窩裡吸氣，明明困得要命，但就是睡不著，無數次按起手機相冊，看他的相片。

  三歲到五歲那兩年，十分依賴他。

  都說小孩子記憶力不好，可是她好啊，畫了很多個他，到十歲更懂事了，就開始問陶馨要他的相片。

  而那個時候，他已經去部隊了。

  傳回來的相片都是穿著制服的，她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

  後來，他跟從小有婚約的女人結婚，是家族安排的婚姻。

  她才開始不去關注他，結果僅僅過了兩年，他又恢復單身了。

  單身好啊。

  單身妙啊。

  陶醉又哭又笑，像個傻子。

  第二天，天氣總算放晴，陶醉頂著一張宿醉跟失戀臉起床去洗漱，順便洗個頭髮，擦著滴水的髮絲出來，見林琳動作躡手躡腳的，她走過去，踢了一下林琳，「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林琳拍著胸部，「嚇死我了。」

  「你真沒事？」

  她轉身看向陶醉，陶醉靠在丘媛的床梯子上，點點頭。

  「哎呀，你黑眼圈好重啊，你今天不是要去公司嗎？」

  「是啊。」

  陶醉繼續擦頭髮，彎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袋真的腫。

  林琳探頭說，「等會兒遮一下你的眼袋。」

  「丘媛在便利店門口等我們，她買了你最愛吃的叉燒包。」

  陶醉：「好。」

  吹乾頭髮，陶醉跟林琳出門，林琳有一個選修課是跟她一塊上的，兩個人在7—11門口跟丘媛匯合，拿了早餐，前往階梯教室。

  教室後排的得來早，才能有位置，陶醉跟林琳兩個人算小有名氣。

  主要是之前為了給陶醉拉人氣，整個宿舍四個人拍了一個短視頻，題材是走秀，走秀的衣服是淘的男裝。

  三天時間點讚破三百萬，校園論壇議論過一段時間。

  不過這小有名氣的兩個人，此時一個沒什麼精神，一個臉紅如蘋果。

  陶醉看一眼設計院的院草，再看一眼身側的林琳，心想，這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一落座，陶醉就問：「你選修這個課，就是為了他吧？」

  「不是……不是……」林琳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一樣。

  此地無銀三百兩。

  陶醉又看一眼那院草，無趣地收回視線，趴在桌子上，拿起手機，翻微信。

  有一個人加她。

  她已經被加習慣了，點進去隨意一看。

  江策：陶小姐，我是江策，李總的秘書。

  李總的秘書，是來加她的，並且打算暑假來接她！陶醉哼一聲，直接無視掉，打開遊戲頁面，開始玩兒。

  等打完一盤遊戲。

  多了一條微信。

  李易：【江策加了你，你通過一下。

  】

  我是陶醉呀：【什麼時候加的？

  】

  李易：【剛剛】

  我是陶醉呀：【啊？

  沒有啊，我這裡沒有啊。

  】

  李易：【？

  】

  陶醉指尖繞著發尾捲來捲去，沒回他。

  急死你。

  下午都沒課，陶醉心情不愉，拉著林琳去外面的餐廳吃飯，頂著烈日，兩個人最後選了一家有點小高檔的茶餐廳。

  林琳請客。

  因為她媽買不到想要的包包，給她打了一筆巨款。

  陶醉也沒什麼好客氣的。

  「我想喝檸樂，你呢。」

  「我雪碧。」

  「你說吃茶點好還是正餐？

  這裡牛排不錯，看得我口水直流。」

  林琳快趴在餐牌上了。

  「你不怕胖就儘管點。」

  陶醉倒茶。

  「我不怕，是你怕。」

  陶醉：「……」

  「我要兩個黑森林蛋糕。」

  陶醉憤而說道。

  林琳：「……真要？

  吃完胖十斤。」

  「胖十斤就胖十……」話沒說完，陶醉喉嚨就卡住，她看著斜對面的餐桌，李易穿著白色襯衫跟長褲，手臂戴著黑色的袖箍，跟一個穿著暗色系襯衫的男人正在說話，那男人眉眼都是笑意，極其勾人，也十分眼熟。

  李易微側臉，看一眼手機，冷硬的輪廓更加清晰。

  陶醉直勾勾地看著他，他頭髮很短，都沒什麼笑意。

  看著看著，另外一個男人掃過來，抓住了陶醉的視線。

  陶醉一愣，大方地看過去，兩個人隔空對視好一會兒。

  陶醉記起來他是誰了。

  那頭。

  周揚卻覺得有意思，他敲了敲桌子，對李易說：「有個年輕漂亮的女生在看你。」

  李易按黑了手機屏幕，手拿起茶壺，倒茶，道：「嗯。」

  「不看看？」

  周揚挑眉。

  倒好茶後，李易才往後掃一眼，只見那女生一頭長髮，但是燙了發尾，小卷，支著下巴，往這兒看來。

  漂亮的眼睛勾著，在看到他時，定住了。

  李易淡淡地看一眼，便收回視線。

  周揚笑得肩膀抖了一下，「真挺漂亮的，不回應一下人家。」

  李易：「上次在酒吧見過一回。」

  「喲，你記住了？」

  李易：「姿勢跟眼睛一樣。」

  周揚：「我覺得她很眼熟。」

  「嗯。」

  李易沒往下問，明顯不太感興趣。

  「哎，那個人，那個人……」林琳也發現李易跟周揚了，一臉驚奇，陶醉想起來李易對面那個是周揚。

  她以前也叫周揚哥的。

  比較愛玩，愛逗人那種，壞得很。

  就是李易那波瀾不興的樣子，陶醉一口氣堵著，不上不下。

  結果雪碧上桌後，一口下去又全是氣。

  堵得更厲害了。

  這時，斜對面那桌子有了動靜。

  兩個高大的男人起身，準備離開，他們所在的位置比較偏，得從陶醉桌子靠邊這條走道出去。

  兩個人越走越近，氣勢緊跟而來，陶醉緊握了下筷子，抬起下巴，看過去。

  周揚見狀，笑了。

  「小丫頭，你剛剛看了他那麼多次，想幹什麼呢？」

  李易也看過來，淡淡地看著陶醉。

  他眼眸情緒不多，有點兒壓迫感，他依舊沒認出她來，陶醉冷哼，「他看我更多次，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老流氓。」

  李易：「……」

  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