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過去一瞧,還真是一個泉眼,幾塊石頭圍起來的,深度約一尺,面積只有四十多平立的樣子。
水質清澈見底,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幾條小魚在水底遊動。
「你說這魚好吃嗎?」沈清探頭問。
柳葉愣了下,立即開始捲袖子,「我下去逮!」
沈清好笑道:「你現在不怕了?」從一下車就說怕怕怕,這會見了魚,倒是不說怕了。
柳葉羞澀一笑,「奴婢就是怕鬼,其他的,啥都不怕,真的不怕。」
仿佛是怕沈清不信,還拍著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證。
沈清回到空地,把枯草清理完,又砍了些藤條,正打算在空地上搭建一個簡易的棚子,沈七就牽著馬兒回來了,面色不虞,嘴裡還罵罵咧咧。
「咋了?」沈清問。
沈七把馬兒栓在一邊的樹枝上,朝她走來,「我本來是要帶它去找草吃的,哪成想,這麼倒霉,一腳踩進骨頭堆里,也不曉得那些人死了多久,該不會還要屍氣吧?咦……主子,這兒不能住人,要不咱把馬車扔這兒,牽著馬往前走吧!反正馬車擱這兒也沒人會偷。」
沈清覺得蹊蹺,把刀握在手裡,「走,帶我去瞧瞧。」
沈七嚇的一跳,「都是死人,沒啥好瞧的,晦氣呢!」
沈清不由分說,拽著他的胳膊便走,還不忘高聲告知柳葉,沒聽到回音,也不知小丫頭聽沒聽見。
他倆回到路上,沈七又帶著她往前走了約一百米,左邊忽然出現一條隱約可見的小路,像是有人走過,但又很久沒人走了,兩邊的荒草都快把路掩埋了。
沈七手一指,「就在那裡面。」
「走!」沈清帶頭走在前頭,沈七磨磨蹭蹭的跟在後面。他雖然不怕,但又不喜歡,所以不想再進去,也正常吧!
撥開枯草,視野依舊不佳,腳下是軟棉棉的草,踩著悄無聲息,走了沒幾步,她忽然不動了,因為前方很突兀的出現一個圓形空地。
上面沒有雜草,只有光禿禿的黃土,凌亂的堆著很多屍骨,有些衣服還沒完全爛掉,可以看出是男人還是女人,甚至還有小孩子的骨頭。
而靠近她來的方向,還有腐爛到一半的屍骨,不遠處的有棵枯樹,上面停了幾隻烏鴉,見有人過來,也不害怕,反而悽厲的尖叫幾聲,甚至還要朝他們撲過來。
果然,吃過人肉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沈七離她至少有十步,「主子,看過了就走吧!天要黑了,咱們在這兒待著太慎人了,還有,這附近的動物都不能吃,唉!也不曉得這些死人究竟是哪來的,您說,會不會是陽莊的人,可一個莊子怎麼會死這麼多人,我沒聽說有瘟疫啊!」
沈清深深看了幾眼,沉著臉回身,「走吧!」
沈七一聽到這話,撒腿就跑。
二人回到路上,又走回先前的空地。
忽然,一陣冷風颳過枯草,叫人不禁打了個戰慄。
沈七愣愣的站在那,喃喃道:「咱們的馬呢?」
「柳葉呢?咋還沒回來。」
二人都意識到不對,一個找馬,一個找人。
沈清衝到小水潭前,還是沒人,不過石頭上有水跡,她跳到石頭上,朝四周看去,隱約間,有幾塊草叢有晃動。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時,突然第六感瘋狂發出警報,她下意識身子一歪,直接頭朝下跳進水裡,落進去,她也不好奇後面有啥,拼命往前游。
之前也說了,水潭有四十多平方,她游到中間,離岸邊也好幾步的距離,這才敢停下回頭,可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鑽到林子裡,朝南邊跑去,接著周圍的草叢時都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朝南邊聚攏。
看清他們跑走的方向,沈清的眼中迸發出凌冽的冷光。
沈七聽見落水聲,忽忽忙忙跑過來,「哎呀!主子,你咋跑水裡了,不涼嗎?快上來。」
沈清慢慢走回岸邊,借力爬上岸,再看向南邊,草叢動靜消失的方向。
「還好馬車裡有乾淨的衣服,不過馬跟柳葉都不見了,主子,咱該不會是遇著鬼了吧?咋辦?要不然回月牙灣叫人吧!」
「聽著,你去找牛寶跟毛豆他們,叫還有范小山,叫他多找幾個壯漢,還有柴良,就說我有個大禮要送給他,祝他平步青雲,叫他一定要多帶幾個捕塊,有多少帶多少!」
「主子,你,你這是咋了?」沈七見她越說興奮,跟中邪似的,不免有些害怕。
沈清彈了他一個腦門蹦,「胡說什麼呢!你記著,危險跟機遇並存,若不抓住,日後定要後悔終身。」
沈七捂著腦門,委屈道:「您是認真的啊?」見主子又要彈腦門蹦,沈七趕緊捂住腦袋求饒,「好好,我知道,我明白,那我走了,您一個人咋辦?您就不怕?」
沈清扒拉了下頭上的濕發,邊走邊道:「我自然是去前面找羅琴,她不比你靠譜?」
「哦!那我真走了?先回月牙灣,再去鎮上找柴捕頭?」這一來一回,要不少時間吧?
沈清回到馬車邊,鑽進裡面,一邊換衣服,一邊吩咐道:「時間來不及,你從這兒出去,見到有馬車,就跟人家借用一下,不用吝嗇銀子。」說著,從裡面丟出兩錠銀子給他,足有五六兩,「記著,事情可以同時辦,使喚人替你跑路便是,這一點毛豆可比你強多了,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沈七畢竟年紀小,攥著銀子,等沈清換好衣服出來,便跟她道別,朝來路跑了。
他跑的很快,按主子說的,出了這條小路,跑上大路,遇見有馬車經過,衝上去攔下。
這種不要命的攔法,肯定是百試百靈。
也免不了要被一頓咒罵,再狠一點的,賞他幾腳。
不過,他運氣好,遇上的是送客回程的馬車,給了二兩銀子,車夫甩動鞭子,一路風馳電掣,把人送回青泉鎮,還貼心的送回宏福酒樓。
沈七跳下車,火急火燎的衝進酒樓,同樣還是走運,馮成成見他跟被狗攆似的,一番追問之下,便一面叫福子騎上他剛買的馬,又一面把沈七拖進包廂,今兒柴良在這兒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