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她嫁過來才半年,老太爺又是這把年紀,她上哪找孩子去。
沒孩子,萬一老頭嗝屁見閻王了,她要怎麼辦?
溫老爺子有兒也有女,女兒早早的嫁人了,兩個兒子沒什麼出息,可年紀絕對比她大多了。
溫老頭很喜歡弟弟家的兩個侄兒,一直就養在身邊,手裡的生意有少了給他們打理,那倆人都很有野心。
一個家族的興起,必定要踩著其他家族上位。
沈清剛踩了一個孫家,接著就是溫家,這節奏有點快,所以溫家鬧內訌時,她接的盤並不多,也是挑了靠近月牙灣的幾塊地而已,擴大她的種植版圖。
當然這是後話。
再說回次日清晨。
二人將兩位孫家姑娘救出,趁著天還沒亮,把剩下的銀子交給二人,「什麼都別問,拿著這些銀子,去找你們爹娘,不過要在暗處,你們那幾個兄長,估計還要鬧一陣子,等他們散了,再去跟爹娘相認,帶著他們找個小村子住下,以後的日子,好好過,女子不易,要自己堅強起來,別總想著靠別人!」
以上的話,都是羅琴說的。
大概是因為自己淋過雨,才想到要給別人撐傘,才有了這些肺腑之言。
兩個姑娘就受驚的小白兔似的,猶豫了半天,才接過裝銀子的包袱。
「不知大俠尊姓大名,小女子無以為報……」
沈清聽的無語,真怕她下一句就說要以身相許,「你倆有多遠,走多遠,再被人逮到禍害,那就是你們命該如此,別再指望別人救。」
反正要是她被捉進溫家,哪怕拼個頭破血流,魚死網破,也要衝出牢籠。
想想她們衝進鎖著二人的屋子時,這倆姑娘居然還能心大的睡著,當她提出要帶她們走,倆人還在那猶豫,又怕再次被捉回來,又怕溫家人報官,又說不知要去哪,囉囉嗦嗦的,差點把沈清急瘋,恨不得給丫倆嘴巴子。
不作為,當下就是最壞的結局,拼一把還有其他可能,難道就甘心坐著等那老頭臨幸嗎?
羅琴也煩了,丟下包袱,跟沈清結伴離去。
二人找到藏衣服的山洞,把夜行衣換下,然後才慢悠悠的回了王家莊。
還未走進莊子,就看到一片欣欣向榮的勞作景象。
王伍也是佃戶出身,所以很多事,他都帶頭去干。
這會,他就帶著佃戶們,修整田梗,疏通排水溝。
莊子裡的老人,也聚在一起挑撿糧種。
下一季,坡地種油菜,水田放幹了水,種麥子。
這倆樣都是耐寒耐旱農作物,需要條件不高,就是底肥要放足。
村裡的婦人們,以及留守在家的人,都在到處找肥,水塘里的淤泥,茅坑裡的大糞,以及牲口的糞便,全都集中在一起,再用草木灰混上過了篩的泥土,進行混合發酵,再統一動送到田裡。
當然,那些承包田地的,肯定是往自家田裡運。
王英帶著妞妞,還有她丈夫王安,正在擴建自家菜園,她家屋後有一片荒地,是屬於莊子的空地,但不是農田,沒經過莊頭的允許,她是不能種的,但新東家說了,誰家房屋周圍的荒地,就歸誰家所有,如果有人不服,就那重新規劃,這些小事,王伍都能料理好,不用她操心。
沈清剛進莊子,走到她家菜地外,停下來,趴在籬笆外面朝裡邊看,「英子姐,你這是要種啥呀?」
王英聽見她的聲音,欣喜的回頭,「姑娘來啦!」
「姐姐!」妞妞手裡舉著竹蜻蜓,歡快的朝她跑來,跑到籬笆跟前,小手舉起來,「看,這是爹爹給我做的竹蜻蜓,好看嗎?」
「好看。」這話倒不是恭維的,確實不錯,不僅是竹子編的,上面還雕刻了眼睛,栩栩如生。
妞妞又驕傲的說道:「我爹還會做好多好多東西,還會雕刻小人,我拿給你看。」
大概是很想顯擺,連母親的阻攔都不顧,飛快的邁著小腿,跑回家。
王安無措的靠著籬笆站著,王英道:「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姑娘進來喝口水吧!」
沈清還沒回話,就見王英望向她身後,她回頭去,就見背後走來一個低著頭,比女娃還侷促的許大仙人。
王英熱情的邀人回家坐,但許仙人顯然是來找沈清的。
可他這副唯唯諾諾,半天憋不出一個屁的樣子,把沈清看的無語又著急。
「大哥,你有話說話,別搞這副表情,整的好像我輕薄了你似的。」
一著急,口無遮攔,又把人給嚇著了。
許仙人猛的抬頭,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我,我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我,我我,我就是想問問你,還,還有沒有活了,要是沒了,我就走了。」他夾了夾胳膊底下的傘,肩上還掛著他癟癟的包袱。
沈清注意到,他來的時候就穿的這身衣服,好像沒換過。
「工錢沒給你結嗎?」
「當然不是,結了,都結清了,我不是那個意思。」許仙人慌了,語無倫次,又是擺手,又是搖頭,跟犯癲癇似的。
王英本來想幫他說話,但顧忌到自家男人在身後,還是退了一步,幫一把也夠了,她知道沈清其實是個心善之人,並不像表面對人的那樣嚴厲。
沈清觀察這位窮書生,總算想到了什麼,「你是想跟著我干,對嗎?」
許仙人偷偷瞄她一眼,然後就是雙頰爆紅,跟煮熟的蝦子似的,「我,我沒啥要求,管我兩頓飯,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住著,就夠了。」
沈清覺得奇怪,「聽說你是個有骨氣的讀書人,寧可在街上賣字,都不願意到富商鄉紳家裡做帳房,為啥要選擇跟著我。」她不會自戀到人家是瞧上她了,雖然她對自己的長相挺自信,但無論身處古代還是現代,男人們都不太喜歡比自己強的女人,氣勢強的話就更是他們避而遠之的對象。
「因為你為窮人著想,為他們做主,你是個好人,也會是個好東家。」許仙人把傘抱在懷裡,頭依然垂著,但語氣卻忽然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