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利維坦

  時間線並非是一成不變的存在,儘管有相似的時間線,但也有因為選擇不同,在時間節點上發生變化的時間線。

  另一條時間線之中,遙遠的太平洋上,海面上翻滾著混濁的海浪,一艘掛著海盜骷髏旗的帆船行駛在暴風雨中,這艘船不斷的揚起,然後砸落在海浪里。

  船上的海盜本是見慣了暴風雨的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暴風雨。

  三桅帆船受巨浪拍打著,船體在海中顫抖著,突然,從某處傳來一個聲音。

  「進水了!」

  聽到這個聲音,四五個人一窩蜂的朝那裡跑去。

  他們帶著排水的工具,踏著橫木,從船的小排水口一點點的將水排出,但是一有巨浪襲來,他們的努力就瞬間白費,不得不再次重複原來的工作。

  船員們感到了絕望,而船長毫無目的地抽著煙,當船體發出不知是第幾次可怕的哀鳴時,仍舊呆呆挺立在那裡。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扔掉船上的貨物也來不及了。」

  他小聲嘟噥一句,突然張開口在風雨中大喊一聲。

  「喂!——來人把桅杆給我砍了。」

  聽著烈風中船長的聲音,幾個船員靠了過去,他們拿起斧頭,動起手來,砍向桅杆。

  而一旁的船副怒氣沖沖的大聲嚷了起來。

  「不行!蠢貨!從那邊下斧頭砍!再往右邊、右邊!桅杆豎著倒的話,會毀掉這艘船的!」

  要砍斷桅杆,十分困難,至少要從兩個方向同時下斧,砍到大概四分程度的時候就會倒下,但為了讓它倒向指定的方向,必須十分注重斧子的砍法。

  也就是說,要砍在指定方向的下風面稍靠下、下風面稍靠上的位置,除此以外,當桅杆馬上落下的剎那間要突然砍斷從柱子上牽拉下來的繩子,如果繩子沒砍斷,桅杆就有可能砸中船體。

  就在這時,船員中一個披著斗篷的男人飛步上前。

  「把你的斧頭借給我用。」

  他扯下斗篷,露出一頭撒克遜人的金髮,長著一張堅毅而又冷峻的面容。

  這個英國人名為威廉·亞當斯,他本來是個海盜,卻被名為愛德華·凱瑞的鍊金術士奪走了守護靈瑟夏,為了追回瑟夏,威廉逃出倫敦塔後,就打算追尋凱瑞的下落前往遙遠的東瀛島國。

  搶走一名海盜的斧頭,威廉跳到了風雨交加、波濤洶湧的船上。

  一個巨浪劈頭蓋臉的落了下來,轉眼間威廉就已經全身濕透,他的四肢猛然間充滿了與這巨浪搏鬥的力量。

  他恍若在乘風,跑到了桅杆前。那邊兩個身強力壯的海盜,一把板斧舉過頭頂,斧頭在狂風中搖搖晃晃,好不容易砍了幾下,卻又被撲倒腳邊的巨浪一下子砸倒。

  「喂!讓我來。」

  威廉趕了過來,揮起手中的斧頭,發出一聲怒吼。

  「咚!」

  斧頭的力量撞擊在桅杆上,集聚全身的銳氣用力揮動,沉重的力量一擊釋放,桅杆開始向一側倒去。

  咔咔……咔咔……

  高大的桅杆被從下端傾斜砍為兩斷,拉扯著繩索,發出令人不快的咯咯聲。

  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威廉迅速將繩索也劈斷。

  桅杆在船上猛烈跳動幾下,之後便飛出船外,消失在巨浪之中。

  「轟!」

  船體的側面似乎擠到了什麼東西,船上的眾人感到巨大的搖晃,全都向另一側摔去,有人甚至不小心從甲板上飛了出去。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

  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船長仰起頭來,他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一幕,在船長的面前,右側船舷一側抵到了一個巨大的高牆。

  「牆……海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其他人也看到了「高牆」,目光向上望去,那東西實在太高,應該接近四十米,如同一座陡峭的近乎垂直的岩壁,又像是高牆,而且表面光滑,堅固的佇立在海浪中,似乎連海上的暴風雨也被它阻攔住。

  「這……這是一座島?」

  船員們面面相覷,但是有一點很奇怪,暴風雨在這個巨大的物體面前明顯變得沉靜起來,就連浪頭也變小了。

  「不……這不是島,這是……」

  船長想到了一個流傳在海上的傳言,臉色也一下子變成了鐵青。

  轟隆!

  岩壁開始在海面上「滑動」了起來,不,應當說島的一側開始動了,從海水中巨大的肢體活動起來,那是從岩壁中延展出來的一部分,長長的像是漆黑色的鉤爪,只是形體實在太大,看上去只要落下來,就能夠將這艘船從中間切割成兩半。

  「這是……利維坦,《聖經》上的利維坦!!!」

  船長叫出聲來。

  眾人這才意識到,這岩壁其實是活物的一部分,這活物巨大無比,宛如聖經中記載開天闢地里的大海怪。

  「剛才……剛才……那個,難不成是它的腿。」

  船上的眾人仰頭看去,從環節狀的巨大軀體上,漆黑的步足一根接著一根延展開來,每一根都像是古老神殿的石柱一般巨大。

  海水如同瀑布一樣從肢體步足上滑落下來——然而,那樣的神殿一定是巨人居住棲息的場所,否則,沒人能夠居住在那樣宏偉的聖殿裡。

  轟!

  數量可能超過一百的巨柱從船頂上划過。巨軀緩緩地活動,給人一種沉靜、一種平穩感。在翻天覆地的暴風雨中,這被稱為利維坦的龐然巨物在海面上平靜地活動著,這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在它面前,也只是一場略顯喧囂的風雨,整片大洋似乎只是這怪物的澡盆。

  「上帝啊!」

  船長在胸前劃出十字,其他的船員也瞠目結舌。

  他們在這場壯觀的景象中,一個個變成了木雕石刻,一動也不動的呆立在原地,看著那龐然巨大的海怪在水中平靜而又緩慢的移動。

  這怪物的體節長度超過了十公里,它不急不徐的行動著,在電閃雷鳴的海浪中繼續向前,也多虧了這怪物的舉動,船才沒有被海浪打翻,眾人也沒有因此葬身於魚腹。

  「不可思議……這怪物是打算救我們嗎?!」

  船員們有人疑惑地開口,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就在下一秒,巨大的蜈蚣向海平面中深深地潛了下去。

  轟!!!

  伴隨著巨軀那驚人的質量沉向水中,海面上翻卷著漩渦,波濤中的海水凹了下去,這一刻,這艘飽盡摧殘的海船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強大的吸力將海船拉向海底。

  船發出不堪承受這股漩渦吸力的呻吟聲,向著海水中緩緩沉去,同行的所有海盜都一同被捲入其中。

  沒人知道他們是否能夠活下來,只有風雨之中,海船消失的同時,向四面八方泛起波濤證明了船上眾人存在的痕跡。

  「虛空前兆的節點裡……多了些奇怪的東西……」

  近百年裡,被稱為「利維坦」的神秘存在,頗有些疑惑的、在心中嘟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