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世界啊!時間停止吧!

  骷髏禪唱不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重複聲音在周圍空氣中迴蕩,每一聲佛唱,都使得邪氣大增,混雜在禪唱中若隱若現的笑聲,更是令聞者心生陣陣寒意。

  若是仔細聆聽這些聲音,會發現聲調由平穩逐漸拉長,聲音變得尖利刺耳,詭異妖冶的聲音就算隔著距離,也聽得神久夜和叢雲牙一陣頭皮發麻。

  神久夜眼睛一眯,仔細感知著周圍,禪唱的聲音並非是單調的,而是混雜著詭異、絕望、茫然、甚至夾雜著充滿痛苦的笑聲。

  「這是什麼詭異的能力?!」

  她心頭充滿震驚。

  「何等壓倒性的惡之大氣,感覺這隻大百足已經成了一個暴虐的魔王。」

  叢雲牙感到了恐怖。

  以大蜈蚣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向外輻射三十米的區域裡,充斥著混亂邪惡的力量,駭人聽聞的力量隨著擬聲波的傳遞,一波波的被放大,六大災原本受限於範圍的攻擊屬性也成倍增長……刀兵、衰老、貧乏、饑饉、霉運、睏倦六大災在虛空中蔓延,就連聽到聲音的神久夜和叢雲牙也受到了波及。

  嗡……

  無形的波動在空中瀰漫著,他們不得不選擇遠離大蜈蚣,可是就算如此,那種可怕的影響力還是如影隨行的追了上來。

  「等一下……我的手、還有臉,什麼時候……」

  神久夜看向自己的握劍的手,天女本應玉肌冰骨的皮膚上,漸漸浮現出了皺紋,生命之鏡中也映出了她的臉,美麗的眉眼間也多了魚尾紋。

  另一邊,奈落那宛如毒蛇的蠱惑聲也響了起來。

  「神久夜……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吧……眼下的局面可不是任由你繼續任性下去,就有辦法解決……和我聯手,再利用天女羽衣和叢雲牙的力量……」

  「哼,你不用騙我,你心裡打的主意無非是想利用我,然後再占據這具肉體,順道拿下叢雲牙這柄寄宿著上古邪靈的魔劍,你以為我會中計。」

  她在心底出言反駁奈落。

  「問題是……神久夜,你現在又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奈落威脅道:「只要我繼續消耗你的精力,你又發揮出多少力量,你又拿什麼跟大百足斗。」

  神久夜聞言眉心緊蹙,耳邊聆聽著陣陣禪唱,她的外表也越發的蒼老。

  「現在相信我了吧……」

  叢雲牙淡淡地開口說道:「以你現在的狀態,就算有天女羽衣,也對抗不了大百足……它擁有的力量,遠比現在的我們要強的多。」

  因為本體是劍,六大災的效果對於叢雲牙來說是最弱的,不過叢雲牙所操控的龍羅一號機卻明顯受到六大災的影響,「無常迅猛」的衰老影響也在他身上出現。

  除此以外,龍羅的外表也仿佛受到了某種詭異力量的影響,開始進入妖化模式。

  伴隨著體內血肉一陣起伏,他的雙眼變得一片血紅,雙手一下子長出鱗片,一下子變化成蜈蚣的甲殼。

  食慾導致獠牙生長出來,唾液從嘴巴里流出。更詭異的是,龍羅的額頭上也裂開了兩道縫隙紋路,似乎是要長出四個眼珠來。

  「妖化……不對,這是受到那隻大蝙蝠的力量影響,正在變成蜈蚣的眷族……」

  叢雲牙也感到了訝異,它不得不承認,這具分身已經變成了自己的累贅,自己的力量在龍羅的這具肉體上難以發揮出十成,被大百足提前設置的詛咒之力,硬生生刮中了六成。

  「除非能夠占據神久夜的軀殼,天女之軀的力量足以讓我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就在神久夜與叢雲牙各自心懷鬼胎之際,嘶啦一聲巨響,大蜈蚣已經朝著這個方向沖了過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們兩個,悔改了嗎?」

  一邊移動巨大的身軀,大蜈蚣一邊操弄著那充滿詭異、扭曲、邪惡的尖利聲浪,頓時化成了成倍的音貝轟炸過來。

  「你不過是個妖怪,說什麼放下屠刀,回頭是岸,當真是可笑!!」

  神久夜和叢雲牙都意識到了六大災的影響力在隨著妖怪大百足的聲音增加勢頭,一邊飛速後退,一邊連續放出攻擊。

  「妖怪又如何?佛又如何?」

  大蜈蚣的聲音囂狂無比。

  「——人天諸善,人天果報,若因正果,皆是顛倒,皆是虛妄!!!」

  「神久夜、叢雲牙……爾等,還不皈依。」

  陡然,大蜈蚣龐然巨碩的身形猛地向前一竄,已經宛如炮彈一樣激射而出,在空氣中劃出轟然巨響。

  「好快!」

  叢雲牙一抬起頭,就看大蜈蚣巨大的影子落在自己頭頂上,它連忙操控著龍羅的身體大大地橫跳而起,神久夜也臉色蒼白的緊隨其後。

  轟!

  大蜈蚣長長的身體抬起了數十隻步足,激烈地撞落在地面上,然後迴旋身體,地板破碎、翻卷,無數瓦礫、木屑沖天而起。

  兩道人影從飛濺著的瓦礫堆中縱身飛出,後方宛如大怪獸一般的大蜈蚣如火車般碾過地面,衝擊帶來的大的破壞,巨大的煙塵籠罩現場。

  節肢動物的骨刺般尖利的附肢撕開木板,在兩道人影身後迂迴行進,從包裹著骨白色的外骨骼中伸展的數百隻腳,在地上迅速移動,緊追著獵物不放。

  兩道人影狼狽不堪,飛速奔馳。在他們身後殘存的廢墟里的地面破裂,巨大的宮粱柱子傾倒,神久夜與叢雲牙翻滾著逃走。

  大蜈蚣在大地上盤繞身形,長之又長的軀體堵住兩道人影的去路,轉動著身體拉近距離,頭部昂揚著螺旋上升,蛛腳般的白骨掃蕩過來,神久夜與叢雲牙一邊向空中逃竄連忙出刀,綻出火花的同時也發出激烈碰擊聲。

  螺旋上升的大蜈蚣攀爬至了半空中,頭殼腹面反轉,人形骷髏奸笑著,刺出手中的獸矛,鐵矛變成了槌頭一般揮出,一擊就將試圖用結界阻擋的神久夜伸出的右手震碎。

  「我的手……」

  滿臉皺紋的天女,看了一眼老化後枯瘦如柴的斷手,逃脫不及的瞬間,大蜈蚣的動作又有了變化,轟然一聲,升到頂點的身形開始在空中翻轉。

  「什麼?」

  叢雲牙壓根來不及反應,就被外骨骼的沉重一擊撞飛出去,衝擊力將其撞擊在瓦礫殘骸的小山上。

  神久夜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控制,墜向地面。大蜈蚣也一同跟著撞向大地,巨軀震撼大地,發出巨大聲響和漫天大煙。

  煙塵粉塵之中,大蜈蚣翻滾著,利用軀體恐怖的質量在大地上翻滾,被白骨化成的鎧甲包覆的胴體沿著扇形軌跡活動,所到之處的廢墟、木柱都化為殘片,身體停止旋轉之後,看見的是被蹂躪一遍的大地,各種物質的碎片也被衝擊力卷至空中。

  「畜生!」

  叢雲牙從廢墟里一鑽出來,四面都是瀰漫的煙塵,就在龍羅的身後,劍光就從他的身體一側砍了過來,從櫻花中凝聚身形的神久夜冷冷一笑。

  咻!

  切開隙間的風聲中,黃金劍揮斬之下,龍羅的腦袋被劈開、肩膀被斬出一道斜線,握著叢雲牙的右手也被斬斷。

  「不好意思,叢雲牙,現在這柄劍應當歸我了。」

  奈落的聲音,從天女的嘴裡傳出。

  「奈、奈落……你吞噬了神久夜的身體。」

  「不。」

  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現在控制這具身體的,並不是奈落,而是由我和奈落聯手進行支配……」

  「神久夜。」

  叢雲牙的劍柄發出刺眼的亮光,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被神久夜扯爛了龍羅的手臂,用力握緊叢雲下的劍柄,伴隨著強大的妖氣鎮壓下去,寶珠的紫光也黯淡下去了。

  「現在,這具身體終於完美了。」

  「而我,也終於得到了這柄叢雲牙。」

  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從天女的唇瓣中響了起來。

  「這一次,輪到你逃了。」

  奈落與神久夜宛如融為一體,兩個半妖的聲音同時響起。

  下一秒,天女丟掉了黃金劍,右手高高舉起叢雲牙,左手召來生命之鏡,數個黑球凝聚了成了「鏡之玉」。

  「接招吧!」

  叢雲牙這一招轟出,地獄之門仿佛在現實打開,轟然爆出的紫光瀑布融入了「鏡之玉」中,黑色的球體漂浮在空中,接著如同數百門炮一同齊響的聲音爆開,紫色的氣流捲動間,直接將四周的廢墟碎片都衝擊了出去。

  然而,這不過是為了爭取時間的舉動。

  奈落與神久夜向後飛速退去,一邊向後移動,避開這一擊的破壞性效果,一邊念動咒文,櫻色的天女羽衣也正式發揮了強大的力量,將無窮無盡的力量賦予了神久夜的軀體。

  一道五芒星在鏡中之城以及外在世界的本棲湖上空處,對應展開。

  「明鏡止水之術——」

  「世界啊!時間停止吧!!!」

  一時之間,神久夜眼前的景物全都變慢了。

  一剎那間,凍結世界的力量掃蕩了出去,將整個戰場中的一切都靜止住了。

  整個世界似乎都停滯了,飄動的氣流,飛濺而起的塵土,混雜著煙塵的霧,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刻陷入了停頓之中。

  「結束了。」

  奈落和神久夜異口同時訴說成這場戰鬥的結束,宣告一切的終結。

  「世界將停止在被我支配的永夜之中……」

  「錯了。」

  一個聲音響起。

  「不……不可能!」

  天女的臉上露出了驚恐不安的神情,在奈落和神久夜的認知之中,明鏡止水之術是不可能失敗的。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大蜈蚣的身影撕裂了翻滾的霧氣,巨碩的身影粉碎了橫攔在面前的一切,巨大顎牙成對張開,朝著這個方向猛撲了過來,荒神骷髏大百足頭部的四隻赤紅的瞳孔燃燒著深邃的黃金火焰。

  胃囊空間裡的「時代之樹饋贈」,也就是那枚銀色的樹枝發出了光芒,幫助蘇秦無視凍結世界的明鏡止水之術的影響。

  「……時間的力量並非只有你獨有,就算你凍結了時間,也不代表你贏得了勝利!!」

  接近無數的場景在大蜈蚣的腦海里不斷展開推演、計算,分析……最終,通往勝利的門戶打開,三分鐘數千個場景預演,定格到了其中一個——

  「受死吧!」

  綠色的龍焰從大蜈蚣的嘴中噴了出來,火光將猝不及防的奈落、神久夜一同捲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