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賊挨打
金丹劫雲緩緩消散。
遠處萬壽山上的化神虛影已不見蹤影,整個萬壽山包裹了一層霜寒冰雪,隨即濃重霧氣掩下,便再也看不清萬壽山全貌。
一道赤光掠出,向萬壽山而去,投入到霜寒霧氣之中。
圍觀的烏木謙等人目瞪口呆,隨即也紛紛趕往萬壽山。
整個周回山萬里之地,許多遁光亦是齊齊向萬壽山方向飛去。
林白瞥了眼已度過丹劫的楊恕,又看程元禮,「你在這裡守著!」
說完話,林白急急追去。
隨著離萬壽山越近,便越覺寒冷。先前被化神護符震懾的驚恐之感再現,絲絲涼意好似侵入血肉筋骨之中。
來到近處,便見萬壽山外籠罩層層寒霧,看不清內中虛實。
這裡已聚集了許多金丹修士,都有茫然之色。
如今留守守天閣的唯一元嬰烏木春已入萬壽山上,烏木謙自然被人圍住,紛紛喝問緣由。
烏木謙也不明白出了何事,只能說些囫圇話。
林白遠遠瞧著,隱隱之間覺得就是狐狸和貞姐出手搞事,而且摸准了守天閣化神不在家!
只是不知到底做了什麼大事,亦或者盜了什麼寶貝!林白只恨狐狸和貞姐小心眼,她們大口吃肉竟不能帶自己喝一口湯!
如今看萬壽山這個情形,應是化神老祖留下的禁制被觸發,繼而引來寒冰,成困斃之勢。
此番情形,比之先前的化神護符何止強大十倍,就是不知狐狸和貞姐跑出來了沒有!
「貴派老祖顯露法相,這是又有進益了?」林白瞅見了老修烏木端,便趕緊上去問。
烏木端有點懵,但還是搖頭道:「先前有老祖怒吼之聲,應是留下的禁制被觸動……至於為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白也就隨口問問,畢竟烏木端只是一個不摻和門中事務的老丹師。
等了良久,萬壽山層層寒霧之中遁來一道光,烏木春走了出來。
上百金丹立即圍了上去,有人問玉壺老祖怎麼了,有人問可是外敵來襲,還有人出言不遜,讓烏木春給個說法。
烏木春臉色難看的很,也不解釋什麼,只是環顧諸金丹,而後下了指令,戒嚴守天閣。
守天閣立足周回山之地,而周回山廣闊萬里,如今守天閣人手又不多,自然不能全盤戒嚴,只是將萬壽山圍住,同時嚴加巡邏修士居處。
到了這會兒,傻子都知道出了事。有些老金丹甚至都紅了眼眶,紛紛問老祖去了何處。
「老祖安好!」烏木春拂袖,「只不過回了老家,不日便折返!爾等更該謹守山門,莫要再出亂子!」
烏木春也不多說緣由,下了安排後,就趕走諸人。
林白是個外人,干看了一會兒,也老老實實的回去了。
楊恕結丹功成,正在養傷恢復。
觀禮之人早就散盡,各回各家。
程元禮見林白回來,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詢問,「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只聽說他們家化神老祖回老家了。」林白攤手。
倆人乾瞪眼半天,想找人打聽都沒人來管。烏木謙不知去了何處,平時跟在左右的烏木雅也沒了蹤影,只有來往修士巡邏不停,且還都是金丹帶隊。
「是不是守天閣丟了什麼東西?」程元禮終於回過了神。
「……」林白搖搖頭,低聲道:「莫要議論。」
「我省得。」程元禮也有幾分後怕,卻還是忍不住道:「才死了夏分宜,就又有人來惹守天閣,真不怕人家化神老祖回來算舊帳?」
林白也不吭聲,如今守天閣沒有化神鎮守,還真成了一塊兒肥肉,是狗是狐狸都要來巴拉一口!不過化神禁制非同小可,不明情形的元嬰進去也難出來,應是狐狸和貞姐有備,否則一元嬰一金丹,給化神撓痒痒都嫌力氣小。
但如今謝青玄還沒追索到,後院又起了火。要是守天閣再不拿下謝青玄,或是尋到這一次的案犯,怕是大家就要傳玉壺老祖隕落了!
在林白看來,守天閣如今內外交困。
追逐謝青玄無功,而隨行的姜行痴又絕沒安什麼好心,指不定還要出波折。
而守天閣被人侵門踏戶,卻只能無力狂怒,堂堂化神宗門,竟以戒嚴應對。
連番出事,已然可看出守天閣的短處,就是元嬰修士太少。先前周回山內亂之時,還有近二十元嬰,內鬥歸內鬥,可沒外人敢來惹事。
如今守天閣只四元嬰,其中一個還是周回山舊人,而且仗著有化神老祖坐鎮,一向少修防務,可一旦如定海神針般的化神老祖撒手不管,外強內乾的守天閣著實是紙糊一樣。
林白估摸著,等今日之事傳開,外人或許忌憚化神之威不敢一時有所動作,但守天閣必然聲勢大減。
若是化神老祖能露個頭,自然一切好說,大家還會尊守天閣為周回山之主。可若是化神久久不露面,日久天長之下,難免別人不犯嘀咕了。
「莫要多想了,反正事不關己。」林白一副不關自己屁事的樣子,道:「待過上一兩個月,楊恕養好了傷,你就帶他回橋山。」
林白心中不安,只想讓楊恕和程元禮先回,這二人前者是舊日好友兼妹夫,後者是個老實君子,都不是外人。
「姜前輩令你我留守,我不能走。」程元禮沉立即拒絕,「不過這裡確實不寧,該讓楊恕先回去才是。」
林白又勸了勸,見沒法說服程元禮,便也不再勉強。
這種敦厚君子大都性子死板,林白打算日後跟妙妙取取經,看她是怎麼玩弄姜魚的。
兩人又扯了幾句,林白見也無事,便回客居修行。
開門進了洞府,就覺出有微微涼意。
抬眼一看,便見蒲團上盤臥著個青皮狐狸,正閉著眼,微微打顫。
林白嘆了口氣,心中痛極:這騷狐狸吃肉的時候想不到自己,一挨打就找上門了!
先前還羨慕當賊的吃酒喝肉,如今算是見到賊挨打了!
沒法子,麻煩都找上門了,林白只能關上門。
「外面都是追兵!」林白湊上前,愈加覺得冷冽,可知狐狸受了大苦。
不過狐狸能從化神禁制中逃出,可見本領超凡,只是不知貞姐如何了。
「守天閣只烏木春在,莫當我不知。」狐狸依舊閉著眼,長長尾巴裹著頭,語聲也不復往日的慵懶,竟顫顫巍巍,有氣無力。
「我該怎麼做?」林白問。
「讓我歇一歇。」狐狸不似以前的嘴臭。
「那化神若是回來呢?」林白怕的是這個。
「一時半刻回不來。」狐狸道。
「烏木春擅陰陽命理,或能尋蹤而至。」林白又道。
「放心,他算不到。」狐狸說話時好似牙齒在打顫。
林白想了想,見無疏漏,就小聲問道:「仙子,木貞去了哪兒?」
狐狸一聽這話,尾巴立即擺動一下,渾身顫個不停,罵道:「那小賤人算計我!若不是她,我何至於此!」
越罵越來氣,狐狸毛都豎起來了,「從道隱宗一路過來,她先是誘我出山,後故意被我拿到,又巧言令色騙我入伙,最後……最後……」
許是最後丟了老臉,狐狸沒臉說下去了,反正也不知冷的,還是氣的,狐狸毛抖個不停。
林白苦狐狸久矣,如今心情好了許多。
「仙子,伱們所謀何事?可成了?」林白好奇問。
狐狸哼哼兩聲,卻不多說,可分明有自豪之意,想必是成了的。
林白愈發心痒痒,能在化神寶地晃一圈,想必所得極豐厚。
見狐狸不願多說話,林白又厚著臉皮上前,跪坐下來取出各色丹藥奉上。
元嬰狐狸自然是看不上這些的,是故根本不搭理。
林白又問需何種丹藥療傷,狐狸還是不吭聲。
不過看樣子,傷的不輕。
萬壽山乃是化神坐守之地,所留禁制絕非小小元嬰能撼動的。
林白估摸著,貞姐和狐狸潛伏良久,必然有所準備,想必沒正面受到禁制鎮壓,而是跑的慢了,被寒氣侵襲。
當然,也可能不是狐狸跑的慢了,而是貞姐使了壞,這才讓狐狸跑慢一步。
這種事不好細問,畢竟狐狸愛面子,日後問貞姐便是。
「仙子,如今守天閣空虛,你要能走還是儘快走;若是晚了,夏予豐等人回歸,怕是不好再走了。」林白到底心疼秀秀,不想狐狸折在這裡。
「我要是能走,會來找你?」狐狸終於又開了口,還委屈的不行,沒一點元嬰高修的模樣。
林白無奈,既然走不了,那就該想想療傷的事了。
琢磨了好一會兒,林白提出以毀滅之意入體,繼而磨滅體內寒意的法子。
先前受化神護符衝擊,林白便是這般解了自己和畢還秋之苦。
「試試就試試,活狐狸當死狐狸醫吧。」狐狸聽林白講了舊事,還真來了興趣。
她是元嬰之軀,又是妖獸一屬,肉體強橫,待卸了防禦,才任憑林白擺弄。
毀滅之意入體,狐狸比之林白所能承受的只多上兩倍。
辛苦許久,林白累得不輕,狐狸卻來了些精神。
「確實有效用,但是我軀體少經淬鍊,承受的刀意太少。玉壺老怪精擅冰法,我受冰霧侵襲,一時半刻難以磨去。」狐狸還是軟綿綿的癱在蒲團上,眼睛上好是蓋了一層冰霧。
「大概要多久才能盡去?」林白問。
「每日一次,我得另做恢復,大概需半年才行。」狐狸道。
「這麼久?」林白嘆了口氣,「我境界低微,這般每日療傷很是費力,難以久持……」
「那就算了,反正死就死,以後幫我看好秀秀。哦,若是我被發現,你也活不了吧?」狐狸道。
她到了這會兒,竟還是一毛不拔。
林白心裡罵了一會兒,也不跟狐狸多囉嗦,閉目修行。
而後幾天,守天閣果然戒嚴。尤其是萬壽山,閒雜人等無法靠近,還有諸多金丹出門,訪查異常。
林白隔三差五就去找烏木謙,卻都撲了個空,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沒法子,林白找到了楊恕。
「呵呵,區區結個丹而已,於我何難?不用祝賀了。」楊恕境界未穩,卻已擺出高人風範。
「不是這個。」林白把楊恕結丹那日化神顯威之事說了。
「當時只顧應付劫雷,我半點不知外界之事。」楊恕道。
「我知你境界未穩,但你必須得回去了。」林白道。
楊恕一向在信義坊做事,人也機敏的很,聽了這話,又想了想,然後點頭。
「我想讓程兄去送你,他卻不肯丟下我獨走,你想想法子。」林白道。
楊恕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一拍手掌,「交給我便是!」他隨即又問:「那你呢?」
「你莫要擔心,我自有辦法。」林白笑笑。
楊恕知道林白本領,「這些北荒域的人眼高於頂,論溫柔不及我姐,論樣貌不及飛雪,你莫要葷素不忌,惹得顧老祖不喜。」
這都什麼跟什麼?林白拉起他,一起去找程元禮。
「程兄!」楊恕一見面就使勁兒抹眼眶,「我心中有感,家中老妻好似出了岔子……她跟我風雨同舟幾十年,我在外漂泊尋求機緣,如今出息了,可境界未穩,想回家只怕路上艱難……」
「我記得你道侶是天池派蓋家女吧?不是成婚沒多久麼?」程元禮好奇問。
「我與她相戀已久!」楊恕道。
「唉,程兄你就送他回去吧,到時候不行再回來。人家夫妻恩愛,總該見最後一面的。」林白嘆了口氣。
「師弟你這種花……博愛之人也明曉楊恕之心?」程元禮很是吃驚。
「……」林白一時無語,只覺頭疼的很。
磨嘰一會兒,程元禮敦厚君子,自然玩不過兩個無恥之人,終於應了下來。
「妙妙有點屁事就去我姐跟前裝可憐,臉皮薄的好人就吃這一套!當然,也是妙妙太會哄人,我姐又看在你面子上,才一直寵著她的。」事後,楊恕還自誇起來了。
如今事已定下,但守天閣戒嚴,想出去卻不成,只能找烏木謙疏通,可又找不到人。
過了月余,烏木謙終於露了面。
他面有滄桑,好似長途奔走。臉色也不太好,應是受了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