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感應
隱弅山往北兩萬里,便是周回山地界。
守天閣早已有人在等著了,烏木謙帶著兩個金丹修士上前行禮。
乘坐上守天閣的飛舟,一行人繼續往北。
周回山廣袤富饒,方圓近萬里,其中靈地無數,山川靈獸,應有盡有。
此地比之整個橋山還要廣大,人口卻遠遠不及橋山。
因著周回山舊人南遷,而守天閣數百年來雖然可勁兒的生,但依舊人少地多,乃至於許多凡俗村鎮都建在靈地之上。
許多本該養種靈植的地方乏人管理,靈植良莠不齊,顯然沒用心。
這要是放在橋山那邊,靈植供奉早捲鋪蓋回家了。
不過周回山太過廣大富饒,人家隨便種種,就已夠吃夠喝,還有許多富餘能出售。
程元禮與林白在甲板上俯看,他搖頭不止,傳音道:「咱們老家各門各派種個靈植無不是地盡其用,可守天閣的人要麼把大片靈地荒置,要麼交給凡俗居住,著實暴殄天物。」
能讓一敦厚君子這般說,可見守天閣有多離譜。
林白也是個正經過日子的人,看不得好地方被荒廢,心說別是向老祖也看上這地盤了吧?
周回山之地,五階靈地有二十餘處,其中五階上品有三處,都是不輸仙橋福地的好所在。
更別說還有七階福地了!
守天閣元嬰只四個,根本用不完,許多有望元嬰的金丹也都居於五階靈地,著實是豪氣。
飛舟緩慢,一路可見宮殿福地,行了五日,才到守天閣大殿外。
烏木春出門來迎,另還有一位老元嬰,乃是周回山舊人霍太平,卻不見掌門夏予豐。
三元嬰廢話兩句,烏木春本要讓姜行痴入內說話,可姜行痴卻說什麼既來守天閣,怎能不拜見玉壺老祖云云,又說即便玉壺老祖不召見,也當在萬壽山下拜一拜。
烏木春眼見這位橋山來客著實有禮數,便應了下來。
一行人往西北行了五六百里,便見一山藏在雲霧繚繞之處。
萬壽山並不如何高大,在周回山也不是第一高峰。只是山清水秀,靈氣濃郁,有仙家氣象,是故才被稱為周回山第一。
來到山腳下,便見廟宇,其中有一守護此間的老金丹。
那老金丹見了這架勢,也不敢多言,緩緩行了一禮,就退到別處。
姜行痴帶著程元禮、林白和畢還秋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橋山姜行痴,奉橋山派太上掌門向無回之命,前來拜見守天閣老祖。」姜行痴其意甚誠。
林白也一絲不苟,話都不敢說半句,畢竟剛殺了人家守天閣的人,一轉眼就來人家化神老祖跟前獻媚,是故更是誠懇。
畢還秋也是低著頭,恭敬而拜,她更是懵的很,本以為事情了結能回家了,可姜家老祖傳話林白,說讓帶上自己來看看域外高人的仙人之姿。
行了禮,烏木春又扯了幾句,便與姜行痴一起回到大殿。
三元嬰也沒提夏分宜的事,更不說謝青玄,只是論了會兒道,說了說橋山風物。
而後烏木春又邀姜行痴去他洞府細談,算是散了會。
林白等三人自然是沒資格去的,被烏木謙帶著去往客居。
說是客居,其實比林白在橋山住的還好,四階靈地,清靜幽深。
烏木謙很是周到,每人洞府前還安排了個練氣修士,當看門傳話之用。
辦完這些虛禮客套的事,烏木謙又請三人到他洞府閒坐論道。
扯了會兒廢話,飲茶三盞,林白才開口問道:「烏木兄,不知夏分宜之事如何了?可找到了謝青玄?」
「這我不知。」烏木謙擺手而笑,「我家老祖只管尋人,追殺兇手之事乃是夏掌門做主。再說了,我家老祖只擅命定陰陽,爭鬥之事並不擅長。」
林白聞到了內鬥的味道。
「想必夏掌門一出馬,謝青玄手到擒來!」林白笑著道。
「呵呵。」烏木謙笑笑,道:「掌門他老人家在外未歸,如今是郁留山郁老祖在管這件事。」
林白也不追問掌門夏予豐去了何處,反而繼續扯起了閒話。
從橋山聊到九陰山,再到雲霞宗,後又聊起了眠龍山的狐狸,繼而說起九遮山,後又扯到陳天人。
「那道隱宗之主不過元嬰初期境界,卻有天人之名,當真人如天人?」烏木謙好奇問。
林白也沒法解釋,只說了說陳致遠越階殺敵之事,又略說了說陳致遠的性情。
烏木謙聽完,沉思良久,道:「我守天閣已許久未出過這般人物了。不曾想東海域竟出了英傑,日後當去拜訪一番。」
他話語裡有敬佩之意,卻又似有幾分不服。
過了一會兒,外面竟有客來。
來者是一金丹女修,頭髮泛黃,著束身短打,很是颯爽。
此女腰杆挺直,面上冷峻,根本不看烏木謙,只看向林白三人。
「夏荷,你有何事?」烏木謙皺眉問。
「聽聞橋山拜山,我來看看。」名為夏荷的女修聲音極冷,看向程元禮,又看林白,再看畢還秋,最後道:「聽聞三位一路北上,想必見過夏分宜了?」
程元禮沒吭聲,反看向烏木謙。
「夏荷,夏分宜之死已有定論。」烏木謙很是不耐煩,道:「小鄔山之事也已跟你說過了。這位程師弟,轉輪師弟是隨我去的小鄔山,你何必多此一舉。」
「伱的話我不信,我要親自問一問他們。」夏荷冷冷道。
「那你不如再南下一趟。」烏木謙笑。
「自然是要走一趟的。」夏荷道。
烏木謙搖搖頭,隨即看向程元禮和林白,解釋道:「這位是夏分宜的族妹夏荷,兄妹二人一向交好,還請兩位師弟擔待些。」
程元禮沒吭聲,看向林白,他知道林白跟夏分宜有過交遊。
「好說好說。」林白脾氣好的很,向那夏荷點點頭,道:「我與夏兄相識於玉璧山,而後一見如故,把酒言歡,只可惜……」
「別廢話!」夏荷擺手,「我只想知道他見了何人,說了何事,是否招惹了人!」
人家如此不客氣,林白卻也不生氣,畢竟是人家死了哥哥。
略想了想,林白不知從何說起。
「何故吞吞吐吐?」夏荷皺眉,上前一步。
「夏道友,」林白嘆了口氣,道:「夏兄南下是為行商,我只在玉璧山見了一面,相識不過幾日而已,我怎知有無仇家?至於見了何人,說了何事,我又怎能聽聞?」
烏木謙也跟著道:「以夏兄的為人,你覺得他仇家能少的了?不過大家看在我們守天閣的面上,並未計較罷了。」
夏荷聞言,眉頭皺的更緊,又看向程元禮。
「在下並未與夏師兄有過交遊,更不知其人如何。」程元禮敦厚,跟夏分宜聊不來,只有點頭之交,是故就更不知道了。
「聽聞橋山來客一路北上,欲要化解多年爭鬥,我當來的是什麼俊傑,不想只這點見識?」夏荷冷笑一聲,隨即轉身往外走。
這女人有病吧?
「我橋山之人固然沒見識,卻知仁義,絕不行鴆占鵲巢,無情寡義之事。」林白此行隨姜行痴乃是為橋山而來,臉面不能丟,是故出言。
果然,夏荷聞言止住步子,回過身來看林白,雙眸陰沉。
看來守天閣的人也知道戰亂源於何處,也有幾分廉恥之心。
烏木謙倒是沒怎麼氣,反而別有意味的看了眼林白。
林白朝夏荷行了一禮,隨即站直身子,道:「如今烏木前輩推演出是謝青玄所為,道友若是心存報仇之念,要麼尋謝青玄而去,要麼就靜心修行,進取元嬰境,而非依仗家世門第,咄咄逼人!」
夏荷看著林白,又打量了幾下,道:「難怪橋山派你來,只不知手上有幾分能耐?」
「在下丹師出身,確實沒什麼能耐。道友若是有暇,可親上橋山,在下自當為道友引薦勝我十倍之人。」林白道。
夏荷冷笑一聲,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待人一走,林白才嘆了口氣。
「師弟何故嘆氣?」烏木謙明知故問。
「師兄,」林白給烏木謙倒上茶水,道:「這才剛到貴派,就惹了人,我心中不安。若是我一人,那我受氣也就罷了,可此行乃是隨姜前輩而來,是為橋山而來……」
「無妨。」烏木謙自信的攬了過來,「夏荷雖莽撞了些,卻不是好鬥之人。有愚兄護著,沒人敢動你。再說了,姜前輩就在山門中,夏荷不敢造次。」
「那就全靠師兄了。」林白抓住烏木謙的胳膊,道:「師弟我在外良久,打算靜修些日子,不知師兄可否尋一處地火洞府?」
如今只差火屬靈氣淬體便能混元二轉,林白估摸著姜行痴又得在守天閣耽擱許久,而自己又摻和不到元嬰之間的事,還不如老老實實去地下窩著。
林白總覺得姜行痴所謀極大,日後指不定還有危險,是故提升實力為要,北遊記就暫時不寫了。
「這個簡單。」烏木謙當即笑著應下,又道:「不過三位既然來我守天閣,前輩們又在議事,何妨先開道會,指點指點我守天閣子弟?」
這是應有之義,反正各門各派都喜歡這麼玩兒。
此後半個月,林白三人便老老實實的講道。
只不過守天閣的人脾氣都不怎麼樣,又一向看不起外人,即便是金丹講道,也不怎麼捧場,還是烏木謙硬押過來許多低階子弟湊人頭。
人家不樂意聽,林白等人也不樂意講,反正就是糊弄。
而後烏木謙又邀來十幾個金丹,與林白三人論道。
如此又糊弄了七日,這些應酬才算了結,林白終於清閒了下來。
烏木謙親自挑選了一處地火洞府,比之姜家的還要好,品階有四階之高。而且極其廣大,林白獨占一間洞府。
「這個收好。」烏木謙給林白洞府令牌,還不忘吹噓,「此地稍顯簡陋,還請師弟莫要嫌棄。」
林白自然夸個沒完。
「那師弟靜修便是,愚兄就不打擾了。」烏木謙笑著看了眼林白與畢還秋,而後離開。
待送走烏木謙,林白也沒吱聲,先檢驗了洞府布置,然後取出丹爐,煉了一爐丹。
畢還秋就在一旁瞧著。
「來了月余,你覺得守天閣怎樣?」林白笑著問。
「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此地勝我九遮山十倍。」畢還秋嘆道。
「是啊。」林白也感嘆,「我都不想回橋山了!」
「姜前輩欲要幫忙追索謝青玄,你想回也回不去。」畢還秋笑。
「追索元嬰高修,何其難也?此事絕非一時三刻能成的。」林白才不信姜行痴這麼好心,只笑著道:「可能要在此地待上個幾年,甚至幾十年也是有的。」
「……」畢還秋盤坐在丹爐旁,發了一會兒呆,小聲道:「你說姜前輩為何非要我跟著來?」
「能來化神宗門,你不樂意?」林白笑。
畢還秋自然樂意,就是一想到此地有化神鎮守,就不由得不自在。
「好好回去修行,莫見外客,每十日來尋我一次。」林白道。
畢還秋點點頭,人卻不走,只用手指在地上畫圈。
「戒之在色。」林白訓了一句,然後試了試新地方,竟有重回姜家之感。
扯了一日閒話,畢還秋終於離去,林白得以獨自靜思。
來到石盤之上,又盤坐良久,林白髮覺還是有許多想不明白的事。
如姜行痴到底所圖何事?或是向無回想要做什麼?
另還有,守天閣掌門夏予豐去了何處?化神老祖在不在萬壽山?
想了半天,也無所得,林白睜開眼,取出一無色玉蟬。
昔日在道隱宗問劍山時,木妖前輩贈此玉蟬。
這玉蟬沒別的功效,只是若有木妖的後輩持此類物事者,百里內皆有感應。
當然,這無色玉蟬與貞姐的那紫色玉佩也有感應。
動身北上前,秀秀便說狐狸應是在周回山一帶,而林白突破之時也看到了狐狸和貞姐。
這一人一狐好似潛伏在某處,不知在謀劃什麼。
無色玉蟬握在手中,過了一會兒,竟微微顫動,有淡淡光亮。
「周回山廣大,貞姐還真在百里之內?」林白目瞪口呆。
正想著如何見面呢,那玉蟬便不再震顫,恢復如故,顯然是貞姐斷了交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