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出發
秀秀軟綿綿的,怎麼捏都不厭。
鬧騰兩天,秀秀雖愈加得了趣味,可到底時日尚短,還有些放不開。
「隱隱之間,我覺得仙子好似很不開心。」
秀秀與狐狸心有靈犀,即便狐狸不在身邊,還是能感受到狐狸的情緒。
「那你開心的時候,仙子是能感受到些許,還是感同身受?」林白好奇問。
「感同身受不至於,但我心情起伏,猛遭大喜大悲時,她必然是知曉的。」秀秀很實在。
得了准信,林白更見賣力,也不知狐狸是否更生氣。
反正狐狸不在身旁,先吃了再說。
如此過去三日,林白才走出房門。倒不是收了心,而是有客來訪。
朱見羊和妙妙,還有黃如花一塊兒來了。
「師父!我不要你走!」
剛開了門,妙妙就眼眶紅紅的衝上來,癱坐下來抱著林白的腿不撒手。
不知道的還以為生離死別呢。
這必然是有求於人,林白並不搭理她,「鼻涕別擦我衣袍上。」
「……」妙妙也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見師父不吃這一套了,她立即起了身,拍拍手掌上的灰,反去房間裡找秀秀了。
黃如花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又憋住,幽幽的瞥了眼林白,然後進門去裡面看。
林白與朱見羊在院中石凳上坐下。
「妙妙說你要外出,我就過來看一看。」朱見羊結丹許久,境界穩中有進,人也更顯灑脫自在。
林白也不隱瞞,當即說了要去北方之事。
「此去兇險,」朱見羊頗見真摯,「可需我同去?伱我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朱見羊始終念著林白對朱家的好,聽妙妙說了此事後,就忙著要過來,問妙妙為何不早說,妙妙卻歪理一大堆,說什麼試玉需得三日滿,否則壞了好事云云。
「沒什麼兇險,主要是拜訪各路前輩罷了。」林白不想讓朱見羊摻和進來,而且姜家老祖還不一定願意帶。
此行若真有兇險,自己一個人反倒容易跑路。若是遇了元嬰,再來倆金丹也沒啥用。
而且朱家如今就這一個金丹,若是朱見羊真折在外面,朱家可又得衰落了。雖說妙妙結丹的希望很大,可傻子都能看出來,妙妙根本沒想過擔負朱家的中興之任。
朱見羊知曉林白性情,也不再多強求。
兩人聊了一會兒,黃如花走了出來,雙目依舊幽幽。手上還拉著秀秀,妙妙在一旁開心的傻笑。
「你還是做你的事吧,莫去尋我師父了。」黃如花坐下來,十分認真的看著林白,好似生怕狐狸殺人。
「仙子有大恩於我,我此行必然要尋回仙子的!」林白大言不慚。
「擦擦汗吧。」黃如花體貼道。
林白抹了抹額頭汗,心裡其實對狐狸也怵的很。
狐狸不會殺人,秀秀和黃如花也不會讓她殺,但是林白知道,自己少不了脫層皮,甚至還得被訛詐一番。
說了一會兒話,朱見羊和黃如花告辭,妙妙又跟秀秀去屋內說私房話。
林白理了理思緒,去找上顧瑤。
顧瑤境界早已穩固,如今還在水簾洞下修行,沒挪地方。
只是她又撿起了陣法之道,「最近去沒去找飛雪?」
顧瑤很是惦念顧飛雪,一心盼著顧飛雪早日結丹。
「她在閉關,我如何能見?」林白坐在小水池邊。
「要是你去,她肯定見你。」顧瑤嘿嘿的笑,「合歡宗送了我一本雙修法門,能衝擊小境界,破除阻礙。」她摸出一本小冊子,塞到林白手裡,「飛雪一直進境緩慢,去找她試試,能幫一點是一點。」
林白打開一看,這不就是秀秀從妙妙那兒得來的麼?合歡宗送禮怎麼一份多送?沒半點誠意!
丟還過去,林白又說了些什麼自強自立的廢話。
顧瑤哼哼兩聲,斜視林白,面有不屑,顯然十分不滿。
林白身子不乾淨,人也不清白,不敢辯駁,只當沒瞧見。
「我有話跟老祖說。」
林白說著話,就直接上手,插進小水池中,攪了三攪,弄的衣裳都濕了。
「你還真要去?老祖怎麼說?」顧瑤顯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老祖叮囑我好生小心,在外勿要惹事,更不准沾花惹草,應多看風物,多交好友。」林白道。
顧瑤聽罷,感嘆道:「老祖都沒跟我說過這麼多關心的話。」她看著林白,撇撇嘴,接著道:「怪不得人人都說你最得老祖寵愛。」
我哪兒就最得寵愛了?這莫名其妙的攀比之心是怎麼回事?
林白沒脾氣,正色道:「你我都是老祖寵愛的至親後輩。」
顧瑤點點頭,卻還是道:「那也沒見你睡我顧家人,楊家和姜家都有,程家也不遠了吧?飛雪哪兒比不上她們了?」
這叫什麼話?顧飛雪能比得上你家老祖?
「……」林白懶得跟顧瑤多囉嗦,分明已是金丹修士了,脾氣性情卻沒個前輩的樣子,都快趕上顧九重了!
林白想要走,顧瑤卻不准,廢話說了一大堆,又跟她推演了好一會兒陣法,才被放了出去。
「放心吧,獨孤靖我來教!」顧瑤到底是個厚道人。
林白認認真真的謝了一番,去找歡歡姐。
如今楊歡結丹日久,修行之處也換了,是在一處高山懸崖邊的洞窟中。
洞口處爬滿了藤蔓,生著一個個青葫蘆,一路垂到懸崖之下。
因山間多風,又有山鳥來啄食葫蘆,林白送了楊歡一隻穿山甲看門用。效用一般般,聊勝於無。
入了山洞中,林白說了遠行之事,楊歡痴象又復,非要跟著去。
好好安撫一番,又說是隨同姜老祖,這才讓楊歡消停。
倆人說了會兒貼心話,林白便即離開。
回到春暉堂,秀秀還在跟妙妙嘀咕,見林白來了,便止住話,換個地方繼續說。
待妙妙離開,林白生怕秀秀被妙妙帶壞,便趕緊教了些秀秀一些御徒之道。
「妙妙心思多,小魚兒心思少,本想著妙妙能近朱者赤,不曾想反倒是小魚兒近墨者黑了。」林白感嘆。
「莫要患得患失。」秀秀反來安慰,「仙子說若事事都要上心去打理,人就累死了。不如開開心心過活,想罵誰就罵誰。」
「仙子開開心心……」林白想起狐狸的一張臭嘴就不爽,當即拉住秀秀的手,「我有法子讓她不開心。」
鬧騰半天,秀秀愈加溫柔如水。
過了五日,姜小白又找上了門。
「老祖要見你。」姜小白方結丹不久,境界還未穩固,不曾想竟出門了。
她目光幽怨,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秀秀也沒敢出門,林白便跟著姜丫頭前去摘星台。
「林轉輪,你先是以客睡主,現如今膽子更大了,不怕沉玉仙子發威?」一邊趕路,姜小白嘴上還嘟囔。
「我何時怕過她?便是她在我跟前,我也這麼說!」林白抹了把額頭汗。
「你的嘴真是該煉成飛劍!」姜小白哼哼兩聲,又道:「怎麼不去找我?有了新歡,忘了舊人?」
「你剛結丹,先穩固境界再說吧。」林白也不知道她怎麼就來癮了。
「我有妙法……」姜小白嘀咕。
「……」林白髮覺,結丹太早又未經歷過太多滄桑的修士,多半都有點小脾氣。
「老祖說要帶你去見識見識各路前輩,真的假的?」姜小白又問。
看來姜行痴也沒跟她說實話。
「自然是真的。」林白笑。
倆人來到摘星台,便見姜行痴依舊在棋盤前趺坐,手中捏著棋子。
旁邊立著一位中年金丹,乃是程家程元禮,亦是此番同行之人。
林姜上前行了禮,又朝程元禮點頭致意。
姜行痴捏著棋子看了半天,始終難以落子。
又過許久,姜行痴幽幽一嘆,道:「此行或有兇險,亦不知何日能歸,你二人當真決定了?」
林白與程元禮對視一眼,齊齊俯首。
姜小白則愣了下,她沒想到這一行竟還真有危險。
「我記得你家程到金還未結丹吧?」姜行痴忽的問。
「舍侄蠢笨,進境極慢。」程元禮恭敬回。
「我家有個孩子,叫清芷,築基也不久,我看與程到金倒是般配,回頭讓他去我家坐坐。」姜行痴道。
「是。」程元禮立即躬身應下,他明白這算是姜家示好,日後也會支持程家。
姜行痴落了一枚棋子,又拈起一枚,道:「你回去準備準備,十日後出發。」
他看了眼姜小白,道:「去送送。林轉輪留下。」
姜小白略有委屈的應了聲,與程元禮一起下了山。
摘星台廣闊,姜行痴著黑白兩色方格道袍,一如黑白棋子。
山風掠過,吹起衣衫。
「你不是外人,不必拘禮,來與我對弈一局。」姜行痴輕拂棋盤,黑白雙子歸位。
林白行了一禮,坐到對面。
兩人不止一次下過棋了,林白不是對手,就連狐狸來了也下不過人家。
你來我往落子,兩人都不多言。
過了一日,林白投子認負。
「你比以前要進步許多。」姜行痴頗有讚嘆,又笑問道:「此番遠行,我直接找了顧師姐,你可怪我?」
「前輩說笑。」林白坦蕩的笑笑,道:「晚輩得姜家提攜,與姜魚姐妹又有淵源,更曾得前輩指點,心中早已把前輩當成自家長輩了。」
不管心裡怎麼想的,林白反正一副親熱模樣。
姜行痴撫須笑笑,滿意的點了點頭。
林白趁機便問道:「前輩,不知此行所為何事?是去尋沉玉仙子麼?」
「我也不知。」姜行痴拈起一枚棋子,落子天元,道:「世事艱難,一如棋局。我此番結嬰難之又難,太上掌門助我良多,若無太上掌門,我絕難有今日。」
果然,這是身不由己的意思,甚或者已同向老祖有了某種約定,要幫忙操勞許久。
林白也不再多問,心說有個元嬰當跑腿的,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回頭好好養養妙妙,把她養成個元嬰,也讓她去跑腿!
下了摘星台,姜小白竟還在等著。
「跟我回家!」姜小白也不管這是她家老祖道場,直接拉住林白。
「……」林白愣住,低聲道:「你家老祖在摘星台看著呢。」
「他早就知道你我的事了,你現在才知道怕?」姜小白沒好氣道:「本以為是走親訪友,沒想到還有兇險。」
她嘟嘟嘴,叉著腰,道:「你結丹才幾年?老祖結嬰才幾年?卻又要出外搏命,怎麼就閒不下來?」
「你一向自詡聰慧,怎犯了傻?」林白捏了捏她鼻尖,笑道:「橋山安定繁榮,你以為是怎麼來的?打出來的!享了幾日清福,真以為坐著不動就行了?」
「現今安安寧寧的不是挺好麼?」姜小白不服氣。
「若能再上一步,誰又會不願呢?你家老祖能有今日,可知付出了多少?姜火死在外面,姜飲冰下落不明,說不定還有更多你我不知名姓的人為此付出生命。」林白拉住她的手,道:「岳豐樹一死,即便岳家還有一個金丹,可不照樣勢頹?更別說天池派姚萬山,下落不明,姚千園找你我哭訴的事了。大家都是只想進,絕不能思退的。」
「你總是能說服我。」姜小白仰起頭看林白,嘴角有笑容,「有時候想想,這境界多高才算高啊!」
她骨架小,人生的嬌小,又顯乖巧,不像是姜魚的姐姐,反像是妹妹。
又一直眨巴眼,倆手拉著林白的手擺來擺去,竟撒起了嬌。
「你不會是覺得我這次回不來,才這樣的吧?」林白皺眉問。
姜小白嘿嘿笑了笑,卻不多說。
倆人回到玉湖,姜小白索取一日便放人離開。
「我境界未穩,結丹時受的傷還沒平復。」姜小白不堪久戰,「等你回來再說吧!」
「看管好妙妙。」林白不怕姜魚惹事,就怕妙妙帶著姜魚惹事,「她鬼心思太多,朱家人根本管不住,你以前不比她良善多少,能壓制住她!」
「……」姜小白愣了下,竟不知說什麼好。
回到橋山春暉堂,關門靜修,只待出發之日。
時光匆匆,又惹狐狸生了幾次氣,程元禮找上了門。
倆人一塊兒來到摘星台,姜行痴竟然不在。
二人等了許久,姜行痴才從仙橋福地而來。
「走!」姜行痴揮動道袍。
一時之間,林白只覺似有萬千棋子落下,紋路縱橫交錯,好似畫地為牢,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