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劫雷

  第302章 劫雷

  秀秀竟然不聲不響的來了。

  「可說了因何而來?」林白問獨孤靖。

  之前秀秀一直在眠龍山靜修,從未離開過狐狸老窩。

  如今突然跑了出來,想必是黃如花唆使……

  不過仔細一想,林白髮覺自打回了橋山後,轉眼五年多過去了,狐狸一直沒回家,竟真的跟貞姐槓上了。

  以狐狸那不要臉面的作風,怕是貞姐早就被狐狸氣壞了。

  現今秀秀和黃如花出山,大概是奔著狐狸來的。

  「妙妙沒說。」獨孤靖取出妙妙的信。

  林白接過一看,上面只有五個字:秀秀來我家了!

  帶上獨孤靖,林白又去往鳳鳴山。

  到地兒一看,兩個徒弟和田婉君,正陪著秀秀和黃如花閒扯。

  見林白來了,紛紛起來行禮。

  多年不見,秀秀還是往日模樣,只是可能多在山中,人恬靜許多,嘴角有微微笑容,還有幾分害羞。

  看這個模樣,林白就知道狐狸沒啥大事。

  「獨孤你來,這是我小師娘!」妙妙最會哄人,她拉住獨孤靖,給秀秀介紹。

  秀秀聽了這話開心的很,還拉著獨孤靖問起閒話。

  扯了一會兒,讓妙妙等人自去,林白與秀秀和黃如花說話。

  三人盤坐,黃如花手按著茶杯,唉聲嘆氣,好似親生女兒跟人私奔了一般。

  「你結丹了也不說去看看我。」秀秀這會兒才終於有了小脾氣。

  林白也不管黃如花在側,說道:「一直耽於修行,今後就別回去了,我帶你認識橋山的朋友。」

  趕緊握住她的手,又說許多好話來哄。

  果然,秀秀多在山間修行,許是乏人說話,三言兩語就被哄的臉紅,低著頭就害羞的應了下來。

  黃如花在旁瞧著,一副恨其不爭的模樣,道:「秀秀,伱忘了咱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麼?」

  秀秀一聽這話,終於回過了神,捏了捏林白的手,正經道:「仙子五年不歸家,我和小黃擔心的很。」

  果然是為這事兒來的。

  「師父不著家,難免讓人擔心。」黃如花操心的很,倒像在操心親女兒一般,掰著指頭道:「五年,整整五年!她不知跟誰混在北邊,那邊戰亂頻繁,有元嬰親自下場……以師父的性子,三天能惹十個人……」

  知師莫如徒啊,看來黃如花也知道狐狸嘴臭。

  「仙子如今可還安寧?」林白問秀秀。

  「我與仙子有命契在身,實為一體。她若是受損,我自有所覺。」

  秀秀也嘆了口氣,「相隔雖遠,我卻知她大概沒受損傷。而且雖說沒法隔著萬里之地說話,可我也能推演一番。只是前些日子,竟再也看不到她了。」

  「看不到了……」林白摸著下巴,道:「是不是被困在某處了?繼而隔絕了你的推演?」

  秀秀想了會兒,搖頭道:「若是這般,仙子焦急慌張之下,我心中必有所覺。只是現在看來,仙子好像……好像沒什麼大事,倒是前些日子,我甚至覺得她好似開心的很。」

  說到這兒,秀秀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我修為太過淺薄,即便與仙子有命契在身,可到底還是懸殊太大。若是到了金丹境界,就能好一些了。」

  開心的很?貞姐正給狐狸配了個公狐狸?

  「這不怪你,只能怪狐狸!」林白立即安撫。

  「對!只能怪狐狸!」黃如花對這個師父也怨念頗深。

  「我聽妙妙說,仙子是跟著一位姓木的前輩走的,你認識吧?」秀秀側著頭,細細的瞧著林白的眼睛。

  其實黃如花也認識木貞,但現在秀秀親自來問,想必是有所懷疑。

  「不錯。」林白十分正經,「木妖前輩有一後輩,叫做木貞。之前去九遮山秘境,我與她,還有道隱宗莫應成師兄同去的。仙子與木貞性情倒是相投,是故同去北方了。」

  秀秀點了點頭,道:「依我心中所覺,仙子確實在極北之地,怕是有數萬里之遠。」

  數萬里之遙……是要奔著守天閣去?

  守天閣便是周回山舊地,如今有化神鎮守,絕非善地。

  林白不由得頭疼,貞姐此行便說是去探查北方之亂。

  可北方之亂的根源,說到底還是守天閣。正因守天閣是把周回山舊人擠了出來,這才連年大戰,乃是為了搶地盤。

  是故,林白覺得,貞姐的最終目的地便是守天閣,指不定便是探查守天閣為何從北荒域移居而來。

  「你倆不會是想去找狐狸吧?」林白笑著問,反正狐狸既然有空兒開心,想必沒大礙。

  黃如花大搖其頭,「你真把我倆當個人物了。」

  秀秀也跟著笑。

  看來倆人還有自知之明。

  「不如這樣,」林白做下安排,「先在橋山住下,我去問一問顧老祖,看她老人家怎麼說。」

  「那可太好了!」黃如花立即高興起來,抓住林白袖子,「你若是能問問顧老祖,我就不纏著秀秀了!」

  合著還想拿捏我呢?

  「……」林白一時無語。

  秀秀低著頭,臉紅的不像話。

  既然事情說定,倒也不急了,反正狐狸沒有危險。

  又把妙妙等人召了來,幾個人坐下論道。

  秀秀有狐狸教導看護,雖然這幾年沒在家,但秀秀本就資質不差,進境也快的很,如今已經摸到了築基八層的坎兒。若是順風順水,十年內當結丹有望。

  黃如花稍慢了些,且她資質本就稍差,如今剛剛只築基五層。

  林白倒是進境極快,已然金丹二層,且混元一轉功成。

  五行之屬淬體,比之築基時痛感更甚,效果亦是更甚。

  體內五行流轉,生生不息。筋骨好似無有雜質,血肉之中奔涌五行之氣,金丹愈發凝實,神識更為強大。

  由內而外,林白只覺有脫胎換骨之感,好似與天地融為一體。

  以混元一轉之功,林白自思就算硬抗嬴望天一擊,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當然,若是以如今的軀體重走試煉秘境,當更為輕鬆,即便無法走進那李樹下石桌五步之內,但是十步之內應是可以的。

  見識越多,越是明白自身之渺小。林白倒是想繼續淬體,等混元五轉、十轉,指不定能硬抗元嬰一擊。

  在鳳鳴山待了三日,林白本想帶秀秀和黃如花去往青雲山,可她倆卻不走,說要再待幾天。

  林白自然由著,把妙妙和姜魚喊來當嚮導,還特地拿出些靈石當零花。

  「師父真小氣!」妙妙得了十枚上品靈石,嘴裡還嘀咕不停。

  林白瞪了她一眼,帶上獨孤靖便回青雲山。

  來到顧瑤洞府前,竟高掛閉關牌子。

  沒法子,繼續上山,見清泉流淌,有一水簾。

  顧九重竟然在水簾外跪坐,他見林白來了,稍稍點頭,也不多言。

  林白朝水簾行了一禮,也老實不張口。

  沒過一會兒,顧九重起了身,拉住林白往山下走。

  「你不是一直閉關了麼?何時出關的?」顧九重好奇打量林白,嘀咕道:「看你身有和諧之感,竟與外物自然如一。你們都往前,就我……」

  眼見顧九重越說越頹喪,林白趕緊止住他,問道:「我欲要求見老祖。」

  「老祖這幾日有事,不讓打擾。過上半個月你再來。」顧九重幽幽嘆氣,意味甚多,好似有不甘,又似有嚮往,還有幾分自責。

  「何事憂心?可需我幫忙奔走?」林白好奇的很。

  顧九重搖搖頭,道:「不久你就知道了。」

  不久我就知道了?林白不明所以。

  倆人往山下走著,顧九重隨口問道:「你來找老祖有何事?」

  林白也不隱瞞,將狐狸私奔之事說了。

  「沉玉仙子一貫與人為善,雖然有些口不擇言,卻也不算壞。」顧九重倒是對狐狸評價很高,好似忘了九陰山無遮大會之事,「即便惹事,她也只惹能惹得起的。再說了,仙子精於騰挪之法,尋常同階勝她不難,抓她卻沒幾人合力是萬萬辦不到的。」

  「也是。」事到如今,林白只能這麼說了。

  「說起來……」顧九重搭上林白肩,嘿嘿笑道:「秀秀既然來了,那就請到咱山里住著唄!你……你需得好好哄著人家,最好把事情辦了。」

  「……」林白無奈應下,心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扯了好半天,林白本想告辭,顧九重卻不允,非拉著林白去找楊少安,三人痛飲了兩日才算罷休。

  一個個都不省心,元嬰沒元嬰的樣子,金丹沒金丹的樣子!

  撇下二人,回了春暉堂,喊來獨孤靖。

  獨孤靖如今有傳信之責,也是辛苦奔波。

  略略一問,才知秀秀這兩日也沒閒著,先在鳳鳴山講道一日,後又去了信義坊,往水晶宮跑了一趟,給曲如意和孟圓等人投信,還有眠龍山特產相贈。

  後來又去姜魚家裡,跟姜小白坐而論道,也不知論的是個什麼道。

  「小黃師姐說,她們要在姜家講道,估計要好幾天。」獨孤靖偷偷瞧林白臉色,「小黃師姐還說,她們跟程家程霜和程到金相熟,欲要拜訪。楊家的楊恕和蓋盈秋也要走一走,還想拜見一番楊歡前輩。」

  「楊恕不在家。」林白道。

  「我說了,秀秀師姐說只見楊歡前輩也行。」獨孤靖道。

  想想就頭疼,林白也沒法說什麼。

  「還有,」獨孤靖竟拉住了不放,「妙妙說她已盡力了,只怪黃如花事多。」

  「……」林白無語。

  匆匆又是十餘天,秀秀和黃如花終於想起了狐狸的事,來到了春暉堂。

  她倆好似在眠龍山憋的很,這半個月沒少奔波,以妙妙和姜魚為嚮導,竟走了許多地方,連淳于家竹濤園也去了。

  帶上二女上了青雲山,來到水簾洞外。

  行了一禮,林白說明來意。

  這次顧大娘很給面子,水簾洞立時分開,林白領著二女進入。

  顧傾水盤膝而坐,身影單薄,著碧綠衣衫,面上冷淡。

  秀秀和黃如花跪下行禮,乖巧的都不敢抬頭看。

  「抬起頭。」顧傾水細細看秀秀,又看黃如花,再看向林白,竟微微一下,好似說你眼光還不錯。

  「老祖。」林白趕緊上前,跪坐在旁,本想伸手,卻想起秀秀在這裡,也不敢亂動了。

  「你又有進益,可喜可賀。」顧傾水的聲音浩渺,似在極遠處,又似在耳邊。

  「老祖厚愛,我豈能不奮發圖強?」林白立即道。

  顧傾水也不說什麼,看向秀秀和黃如花,道:「李沉玉一向進退有度,你們無須擔心。」

  這是給兩女餵了安心藥。

  不過林白先前與兩女商議過,也大概知道狐狸沒受損傷,但是行蹤卻有不明,好似耽於某地了。

  「老祖,狐狸好似快到守天閣一帶了。」林白道。

  果然,顧傾水聞言微微皺眉,道:「守天閣是周回山舊地,綿延萬里,絕非善地。李沉玉機敏多智,她豈會犯險?」

  說到這兒,顧傾水也有些頭疼,若是狐狸被困,她跟狐狸交情不淺,也得過狐狸援助,自當援救。

  可她到底跟狐狸都是元嬰初期境界,狐狸不行,她大概也是不行的。

  再說了,守天閣還有化神鎮守。雖說化神修士一般不輕易出手,可難保人家閒的沒事。

  「你與李沉玉有命契在身,又修命理陰陽,可做推演。」顧傾水看向秀秀。

  「是。」秀秀趕緊應聲,取出一銅鏡,稍稍定神,便輕拂鏡面。

  只見銅鏡上有波濤水紋,現出一汪深潭。繼而潭水之上有淡淡月白,聚而成一輪明月。

  明月之上有一斑紋,細看之下乃是一蜷縮的青皮狐狸。

  「天命既定。」秀秀輕語一聲,就見銅鏡之上淵潭晃動不休,繼而便是烏黑一片,好似落入了無底的深潭之中。

  「回稟老祖,」秀秀低著頭,乖巧又老實,「晚輩與仙子有命契在身,實為一體。以往每每推演,便能見仙子行蹤。可前不久,也不知是仙子所為,還是身處隔絕推演之地,就成了這樣,再難見到仙子所在。」

  正說著話,本漆黑一片的銅鏡表面,忽的現出色彩。

  模糊之間,便見一青石上盤臥一青皮狐狸。不遠處趺坐一女子,一手托腮,一手拿著個木棍在地上畫著什麼。

  「這……方才還見不到半分,為何突然……」秀秀迷茫又惶恐。

  銅鏡水波散去,秀秀愣了下,再用神通,卻發現再難看到狐狸的身影,好似方才的曇花一現是借了某種神力一般。

  秀秀欲要相問,抬頭一看,卻見顧老祖和林白都看向水簾洞口。

  顧傾水起身,邁步出了水簾洞。

  林白拉起秀秀,一塊兒往外走,黃如花也迷迷糊糊的跟著。

  出了水簾洞,只見眼前有水潭,譚邊有樹,落葉卻不是向下,而是向上。

  鳥兒在空中似被定住,游魚迷茫的紛紛要逆水簾往上。

  「這是……」黃如花想要說話,卻覺得沒了說話的興致,往前邁步也覺得艱難。

  秀秀看到極遠處有一片烏雲,宏大蒼茫,好似其中孕育毀天滅地的雷鳴。

  「是……是元嬰劫雷?」秀秀只覺口乾舌燥,竟有頂禮膜拜之感。

  林白輕輕握住她的手,看向顧傾水,問道:「老祖,可是姜氏?」

  顧傾水微微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