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消息
燭火細微。
久別重逢又重逢,值此夜深人靜,好似夢回花溪縣。少了蟬鳴亂耳,卻多了幾分真摯。
貞姐模樣未變,性情似也未變,一如當日,多有生澀。
好在林白還算見識過世面,在橋山野會過不少人,只稍稍指引,便讓她憶起前事。
「你愈發能耐了。」貞姐咬著下唇,語聲黏糊糊的。
林白跟裴大姐打的交道多了,知道此時決不能接話,是故只是一言不發。
待到月上中天,兩人這才談起了正事。
「貞姐,」林白一如當日花溪縣時的模樣,「你好像一點沒變。」
「你想讓我怎麼變?」木貞靠著矮案,一手挑著燈花,眼中恢復幾分清明,沒好氣道:「見慣了橋山的花樣,嫌棄老家的了?」
「哪有……」林白嚇了一跳,方才確是在心裡跟姜丫頭稍作對比,貞姐雖略遜,卻勝在豐腴,姜丫頭則是細枝碩果,亦是美味。
只是沒想到貞姐跟以前一樣,就算是興頭上也不忘動腦筋,竟被她察覺。
「貞姐,伱來這裡做什麼?」林白一如當日花溪縣,就喜歡在做事時問貞姐問題。
「你不是知道了麼,為秘境錘鍊道心而來。」木貞輕哼一聲,壓抑住心火,別過頭不看林白。
「真的麼?我不信。」林白停下來,也不見有動作。
木貞並不理會,過了一會兒,她終於不耐,直視著林白,道:「你一點沒變,就會在這時拿捏我!」
她冷笑一聲,道:「今日要麼穿上衣裳說事,要麼就脫了做事!你選吧!」
「穿一半脫一半行不行?」林白找到了折中之法。
木貞聞言愣了下,不由得笑出了聲,「林轉輪,你如今果然能耐了!」
她伸出玉臂,點了點林白額頭,道:「以前你怕我怕的很,現在不怕了?」
「嘿嘿,我就沒怕過。以前怎樣,今日還怎樣。」林白嘴上硬氣,但還是老老實實的伺候。
木貞哼哼兩聲,剛開始還有幾分嫌棄,可沒過幾息,細腰便緩緩拱起,一手抓住林白頭髮,一手環著後頸,好似要把林白按進去。
林白本想說些什麼,卻已被塞了滿懷,且她的腿也環了上來,分明是只能前進,再難後退。
貞姐啥都好,就是不好糊弄。林白髮覺她當真一如當年,稍稍有些過分的要求,她也會同意,只是若談別的事,她就愛答不理。
林白深知自己就是伺候人的命,便也不再多想,不再多問,只用心伺候,盼能讓佳人歡喜。
果然,拿出平日裡對付姜丫頭的能耐,貞姐低吟一聲,抓的越發緊了。
待到天邊微亮,窗外映進點點朝霞,二人才算是停歇下來。
燭火長久不滅,兩人衣衫丟在遠處,只是湊在一起說話。
昔年貞姐結丹再相逢,分別之後,林白又得了許多際遇,也不待她詢問,林白便老老實實的講了講。
反正也瞞不住,當下從結識朱氏,煉丹求生,乃至於最後抱上顧家大腿之事,都簡略說了。
只是略去諸女之事,也未細講兩番秘境之事。
木貞沉默聽完,一手枕在頭下,一手在抓著林白的手,在他手心畫著圈。
「你一貫能伏低做小,又會巴結人,還敢大膽搏命,有此際遇卻也不算離奇。」
木貞並未有太多奇怪,反小聲說道:「你如今軀體比之凡俗何止強了百倍,有圓融自然之感。」
「貞姐可還滿意?」林白邀功。
「勉強。」木貞終於笑了笑,盯著林白眼睛,「你通曉丹道,又淬體有成,倒是難得。」
「貞姐既然滿意,以後有召必來!」
林白也不拐彎了,直接就問,「貞姐,你到底是何門派?來自何方?」林白生怕貞姐不願說,又上手抓著貞姐要害。
木貞按著林白的手,輕輕道:「在極西之地,日後你就知曉。」
她語聲柔柔,顯然是情動,不復之前的桀驁。
林白心知自己沒白出力,便又問道:「先前顧老祖問李星河之事,木前輩顯然知曉,卻未多講,不知李星河到底是何來歷?」
說到這兒,林白老老實實的把無字秘境之事說了說。
「等你證道元嬰了,我再跟你講。」木貞面上有笑,又賣起了關子,「你與他相識,便是大機緣。想那區區山林野狐,不過得其稍稍提攜,竟已摸索到了大道之機。你得其指點,想必所得更多。日後若是遇上了,不妨再多多請教。」
林白點點頭,心知李星河必然是修為極高之輩,便不再多言。
只是問了倆問題,貞姐一直遮遮掩掩,毫無床上的爽快,令林白頗不痛快。
「貞姐,無相前輩又是何來歷?」林白問起了便宜師父之事。
之前跟顧大娘打聽過,她並不清楚。跟狐狸也問過,但狐狸也是說一句藏三句。
林白估摸著,狐狸估計知道的也不多。
「無相道主是成道最晚的道主,早已隕落。」貞姐果然知道的極多,她眨巴著眼睛,低聲道:「你們來時必然路過了千壑沙地,那便是戰場之一。」
「之一?」林白一直以為千壑沙地便是大戰之地,沒想到僅僅只是一處戰場。
「還有好幾處,東西南北四域,乃至中州,都曾是鬥法之地。只是最後隕落於此,無相道主的道場亦是在此。」木貞道。
林白無法估量無相道主的實力,但想必極高極高,而竟然有大能將其鎮殺,那又是何等之高?
想那鹿海客便那般難殺,無相道主又高了不知多少,是何種籌算,何種布置才能滅殺一時間與空間雙大道的高修大能?
「是何人所殺?」林白低聲問。
「不能說。」木貞笑笑,「凡有言,必被知。不論是其代稱,名號,尊號,都可能被他聽到。」木貞點了點林白額頭,「你也不想被他盯上吧?」
林白又愣住了,他只聽說元嬰若是到了後期境界,感識便分外敏銳。若有人籌劃能殺傷其的計劃,心中能隱隱有覺,甚至專修某種大道的元嬰能溯源追索,趨吉避害。
可如今僅僅是提一提名姓法號,那人尚不知在多少萬里之外,竟能有所感,這到底該是何等的高修?修的又是什麼大道?
「誒?」林白愣了愣,想起自身隔絕推演,好似不怕提那人名姓。
想了想,林白覺得還是不必冒險,即便自己不怕,貞姐應也不敢多說。
「那以後再說。」林白嘆了口氣。
「你既已得無相前輩的衣缽,日後指不定也是那人的仇敵。」木貞笑著道。
「我在無相冢時,見無相前輩好似有傳人。若是說仇敵,怕是還輪不到我吧?」林白好奇問。
「人家指不定已降了。」木貞笑。
「……」林白無語,不解道:「那位大能怎未將無相冢毀去?」
「我怎麼知道?」木貞搖頭。
「那你家那位老祖與無相前輩誰高誰低?」林白好奇問。
木貞笑笑,卻不說了。
「貞姐,當日你是如何尋到我的?你家老祖如何幫你尋到我的?」這才是林白最最好奇之處,因為自身霧氣能隔絕推演,自然無法索蹤,可貞姐就是找到了。
「如今已無法再找到你了,你也不必這麼害怕。」木貞嬌俏一笑,「老祖手中有一殘缺石塊,不知得自何處,好似是某種圓狀石玉的一部分。應是與你有某種關聯,老祖再用無上神通,這才尋到你所在的大致位置。」
石塊兒?殘破的?林白立時想到了石盤。
「那石塊能不能送我?」林白立即往上湊,表忠心道:「貞姐,你我這般關係,你老祖自然也是我老祖,我想儘儘孝心。」
「呵呵呵。」木貞掩口輕笑,「先把你家顧傾水的孝心盡了再說吧。」
其意不言自明,只是你說的盡孝跟我說的盡孝不是一個意思吧?
沒法子,這女人若是不想說,是萬萬撬不開她的嘴的!即便塞滿了,她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貞姐還是把我當外人。」
林白嘆了口氣,收回手,頗有意興闌珊。看著窗外,微微搖頭嘆息,「自打到了橋山,我與裴寧無依無靠,看盡人間冷暖。即便後來攀上了高枝,卻終究是外鄉人,尋不到歸宿。」
「那你在橋山都睡了誰家的姑娘?睡了幾個?」木貞問。
「煉丹是為謀生,巴結顧氏是為立身,其中艱難,當真是……唉。」林白嘆氣。
「睡了幾個?」木貞問。
「彼時外有曲成甲,我只能隱姓埋名,託名雲中鶴,著實是戰戰兢兢,坐立不安。」林白感嘆。
「幾個?」木貞問。
眼見貞姐根本不為所動,林白也不敢再亂扯,小聲道:「貞姐,見到你真好。」
「哼哼。」木貞嘴角有笑。
「貞姐,我知你來此絕非只為了那什麼秘境,不知還要去做什麼?若是用得著我,還請直言!」林白真摯道。
「自然還有別的事。」木貞也不遮掩了,「北荒域出了點事,路上遇到了老叔,便跟著來看一看——看你。」她溫柔的笑笑。
「北荒域?你若是孤身去,豈不是危險之極?」林白關心的很,之前橋山以北之地亂戰,再往北萬里便是北荒域,聽聞那裡是蠻荒之地,有萬里寒域,終年冰雪,修士極少,妖獸卻多。
「倒也沒甚危險,歷練罷了。」木貞見林白關切之意極深,便輕輕抓住林白的手,放在她胸口,低聲道:「並非我一人,有人帶隊,等閒難以傷得了我們。」
「那我就放心了。」林白鬆了口氣。
兩人都不說話了,外面朝陽初升,窗外陽光落在矮案上。
過了良久,木貞微微側頭,問道:「你是修的什麼淬體法門?好似並非靈藥淬洗,也非靈物蘊養,倒像是某種奇異功法。」
「是混元之法。」林白老實回答,「其實我對這淬體之法有許多疑問,還想跟貞姐請教請教。」
說著話,林白往上使勁兒湊,「你給我檢查檢查,看我所修有無錯漏。」還揮袖把衣衫打到更遠處。
「也好。」木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