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顧大娘

  第255章 顧大娘

  福地花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淵潭正中,林白盤膝而坐。

  氣海中轟鳴滾動,靈力如海,似能囊括萬方。

  再看識海,石盤穩固,外圍霧氣愈發濃郁,好似無窮無盡。

  其中隱有萬千星辰,卻又緩慢移動。

  再睜開眼,眸中有光華一閃而過。

  混元十二轉功成,自身愈加圓融如一,好似本就是天生地養,與天地相融相和,自身存在於天地間的任一處。

  仰頭觀漫天星辰,又覺自身好似存在於萬千星辰的任一處,乃至於時間長河的任一處。

  身後桃樹微動,落下片片粉紅桃花。

  拈一片花,林白細看。

  混元十二轉,築基九層,圓滿在即,不日便能引來雷劫洗滌自身,繼而成就金丹。

  林白看向身前,秀秀抱著狐狸,兩對眼睛都在看著自己。

  正想要說話,心中忽的一動,那無形無狀的絲線微微震顫,有大道再進的振奮之意。

  林白向北看去,夜色深沉,只有群星閃耀,根本看不出端倪。

  「匍匐人間,百折不撓;俗世煩心,不得逍遙。」

  朱見羊之言猶在昨日。

  彼時鹿海客身死,顧老全隕落,林白丹論未定,朱見羊方方出關。

  看來朱見羊已得金丹,朱家中興有望。

  「心中有感?」秀秀見林白看向北邊,面上有欣慰之意,便開口問詢。

  「我心中有感,朱見羊金丹已成。」林白笑著道。

  秀秀與朱見羊是見過面的,自然也為之歡喜。

  「我記得,」狐狸竟也開了金口,「他家金丹宗主死了許久了。」

  朱家老祖曾隨同顧青山一道,在外受了重傷,之後便一命嗚呼。

  自此朱家衰落,也就顧家念著情誼,一直提攜護佑,這才讓朱家以築基家族身份而占據鳳鳴山。

  只是當初朱家老祖隕落的原因好似不僅跟顧青山有關,幕後應是為向無回出力。

  其中關竅就不得而知了。

  「仙子,那件事到底是因何而起?」林白還是好奇,又問了起來。

  「回頭你自去問小水便是。」狐狸懶洋洋的道。

  林白估摸著狐狸也不知道其中內幕,或是並未得聞全貌。

  「結丹在即,你心中如何想?」狐狸又問。

  「我心中隱隱有感,此番雷劫怕是威勢極盛。」林白手拈桃花,又看向狐狸,嘆了口氣,問道:「唉,仙子可有言語教我?」

  狐狸搖尾巴,道:「生死有命罷了。以我來看,你通枯木蟬之法,又身負星遁神通,前者走的是時間大道,後者與我一樣,乃是空間大道,兩者雖有造化訣相契,可終究要比尋常築基渡劫時要難上幾倍的。」

  說到這兒,狐狸尾巴拍了拍秀秀臉蛋,「起一課?」

  「我早已算過。」秀秀立即點頭,正經道:「大吉!」

  她根本沒算過,林白確定的很。

  「為了情郎,都學會說謊了。」狐狸幽幽嘆息。

  秀秀臉上微紅,伸出手,抓住林白的衣袖,十分肯定的道:「大道在前,我知伱必然能行。多少事都扛過來了,還怕這些?」

  「傻孩子。」狐狸是真看不下去了,她沒好氣道:「他非是無有信心,乃是跟我談條件,他想睡你!」

  「仙子怎污人清白?」林白立即急了。

  秀秀臉更紅了,低頭瞧了眼懷裡狐狸,又偷瞧了眼林白,只咬了咬下唇,也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別的。

  「別捏了,以後再說!」狐狸掙脫尾巴,沒好氣的出聲。

  林白眼見狐狸這般護食兒,也沒啥好說的,只等他日再尋時機便是。

  又過半個月,境界穩固,林白便又坐上傳送陣。

  半年約定之期已到,林白前去匯合姜丫頭。

  此間兩年半,姜小白半年來一次,從未爽約,有時帶上妙妙和姜魚,有時乾脆不帶,反正必然要流連十日半月才歸。

  如今朱見羊金丹已成,妙妙必然是要來傳信的。

  過了穿山谷,來到洞口前的青石靜坐。

  等了兩日,便見三女聯袂而來。

  姜小白著玄色道袍,嬌小乖巧。

  姜魚身著青衣,筆直挺立,腰間掛玉佩,一副君子模樣。

  妙妙還是照舊穿著黑袍,只是今日做了怪,額間系紅抺額,上有寶珠,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三人都已成年,只是站在一起,那姜小白倒像是三人中的妹妹,姜魚是兄長,妙妙是紈絝子。

  「倆徒弟長得都不醜。」林白心裡嘀咕。

  倆徒弟上前行了禮,林白便與姜小白坐下。

  「師父,老祖丹劫已歷,金丹功成了!」妙妙眼眶紅紅的稟報。

  「好孩子,我已知道了。」林白把妙妙扶起來。

  這丫頭從小不在鳳鳴山住,對家裡的中興之事也不如何在意,不過到底是朱家人,眼見朱家又出了金丹,心裡自然高興的很。

  林白又細細問了渡劫始末,得知朱見羊結丹之地選在了老家鳳鳴山,顧家應還送了秘寶,這才結丹功成。

  朱家算是熬出來了,只是栓死了顧家,日後指不定還得給顧家賣命。

  「顧瑤姐來信。」妙妙拿出兩封,「還有歡歡姐的信。」

  如今妙妙長成,傳信的任務自然被她接了。一來是顧家跟姜家到底隔了一層,二來妙妙是朱家嫡傳,而朱家又是顧家親信,更信得過。

  林白接過,先打開歡歡姐的信。

  楊歡倒也沒說什麼,只說修為又有進展,若是順利,三五年內便要渡丹劫。

  再打開顧瑤的信,前面囉嗦了陣法,接著又提顧飛雪之事,最後卻提了嘴,說是顧大娘有詔,讓林白回山。

  「橋山可有什麼大事?」林白問姜小白。

  「橋山安寧。」姜小白早就習慣,每每來這裡都要被這麼問一句。

  「你家羊老祖有何言語?」林白又問妙妙。

  「老祖知我來見師父,也說思念的很,盼師父能回去一敘。」妙妙說著話,然後又歪著脖子想了會兒,道:「歡歡姐也說橋山派風雨和睦,還說楊家兄弟思念的很,想跟師父把酒言歡。」

  林白點了點頭,顧瑤乃是為顧大娘傳信,顧家雖做事不靠譜,可到底對自己人厚道,也不必多想。

  而歡歡姐乃是楊家嫡傳,一向當做金丹種子來養的,自然是能聽到些風聲的。

  至於朱見羊,更是生死之交,如今又已結丹,朱家地位高了許多,在顧家面前也能說上話。

  是故,若是回橋山,確實安穩無虞。

  林白又略問了問,妙妙便說起雜事,什麼曲如意在鳳鳴山金丹慶典上喝的酩酊大醉,又說顧連珠被顧瑤毆打,再說楊家與蓋家在議婚事。

  扯完閒話,四人論道。此中林白修為最高,所歷最豐,自然又說起修行感悟。

  待道會一成,林姜二人又入洞中細談。

  「你家老祖如何了?」林白完事後,問起人家家主。

  「閉關。」姜小白還是那句話。

  「雲霞宗與九陰山呢?」林白再問。

  「倒是不時來人,去往橋山派議事,也不知說些什麼,應是與北方戰事有關。」姜小白笑了笑,「你抱上了顧家大腿,回去問一問便知。」

  林白想了想,確實該回去一趟了。如今結丹在即,雖說不該分心,可到底還需一兩年,顧大娘應該不會給自己分派什麼苦差事。

  即便有差事,那也得金丹後才好干。

  按理說該去問問狐狸意見,但狐狸不當人,必然又該惹來她一番陰陽怪氣!

  「唉,指不定是顧大娘缺了我攪水池子,心裡想的很了。」林白心中喃喃,卻又起了火,當即拉上姜丫頭,自也不必多說。

  一晃過去三天,兩人出了洞府。

  「你們師娘頗為思念你二人,沉玉仙子也缺個撓癢的。」林白取出令牌,丟給了妙妙,叮囑道:「我此番要回橋山一趟,你二人代為師好好孝敬孝敬沉玉仙子。」

  「師父,上次我給她撓了半年的痒痒,也沒送我個尾巴毛。這也就算了,還一直給我起外號,還愛臥我頭上。」妙妙不愛打白工,摸出腰上掛的袋子,「還是師娘送我的鼴鼠聽話,只知道吃吃吃。」

  「心誠則靈!」林白瞪了她一眼,又看姜魚,道:「看好你師姐,莫讓她惹事。」

  「是!」姜魚立即應了。

  兩女行了禮,開開心心的走了。

  林白在此又靜等了三日,便與姜小白一道往北。

  出了眠龍山,又見龍門坊。

  繼續向北,二人走走停停,姜小白竟還在路途上有安排,林白沒法子,只能跟她吹夜風。

  如此過了三日,便見信義坊。姜小白自歸家中,林白直入橋山派地界。

  來到青雲山大殿前,便見顧芳迎了出來。

  多年不見,顧芳修為並未寸進,倒是她身邊的顧無傷已經築基,很是溫潤。

  「初見時還只練氣,如今竟已要衝擊金丹了……」顧芳好似想起了龍門坊初見時的場景。

  客氣了幾句,顧芳便讓顧無傷帶林白去尋顧瑤。

  來到顧瑤洞府前,打入一道靈力,洞門便開。

  「請。」顧無傷站在洞門口,笑著邀請。

  林白稍稍點頭,顧無傷卻不跟進。

  顧瑤的洞府來過不知多少次了,那小水池中水已盈滿,顧瑤手拿木枝,坐在水池邊。

  「都說你與人合謀殺了岳豐樹。原本我不信,可如今看你進境這般快,我倒是信了幾分。」顧瑤打量著林白,面上笑吟吟的,「連元嬰都殺了,不過殺一金丹,還躲在外面不敢回來!」

  顧瑤嗤笑有聲,「你不知道沉玉仙子如何在老祖跟前笑話你!」

  背後莫論人非!這狐狸真是不當人!林白氣的很,只想來日境界上去了,好好欺負欺負狐狸!

  「唉,老祖不在家,我到底是心裡沒底啊。」林白嘆了口氣。

  「看來岳豐樹還真是你殺的!」顧瑤嘿嘿嘿的笑,然後挑起大拇指,「林轉輪你真是有種,睡姜家女,睡楊家女,還敢殺太上親傳,確實有能耐!」

  顧瑤笑個沒完,伸手去攪動水池子。

  林白還想說點話,便見碧水傾波,繼而捲住自己,眨眼見便落到實地上。

  耳聞水聲流動,已來到水簾洞中。

  往前一看,一道瘦削單薄的倩影,青絲垂落,竟有孤寂之感。

  「老祖!」許久不見,林白當真思念之極,一使勁兒眼眶就紅了。

  顧傾水轉過身,林白看過去,只見容顏如昔,依舊絕美。

  面上略有蒼白,單薄身影更顯的弱柳扶風。只是雖冷清淡然如舊,卻有疲累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