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遇險

  第192章 遇險

  狂風越來越大。

  葉若卿收了神通,蒼白的面上現出疑惑。

  方才那火光已隱入煙塵,叫囂的九陰山之人亦不見了蹤跡。

  沙子打在臉上,遮蔽視野。

  有微微的灼燒氣味隨風而散。狠狠一嗅,倒是吸了一鼻子的沙土和滾燙熱氣。

  葉若卿再看這位轉輪子,見其面容凝重的遙望南方,也不知是在擔心前路,還是在想某個人。

  「他是丹師,性情又不賴,怕是相好兒不少。就是不知九陰山的人怎不見了蹤影。」葉若卿發了會兒呆,又不由的想起了李星河。

  「可要再歇歇?」林白見葉若卿發呆,心知她又想起了情郎,便無情打斷她的遐想。

  「不用……」葉若卿咬咬牙,「我還能走!」

  「那就走。」林白率先往前邁步,並不存絲毫遲疑。

  「這……」

  葉若卿見林白往前行,她趕緊追上,拉住林白袖子,問道:「方才那什麼鹿懷仁呢?我還聽到有一女修的笑聲。可不像是好相與的!」

  「倒也並非不好相與。」林白隨口胡謅,「能進入秘境的,豈能有傻子?只要好好講道理,人家都是願意聽的。」

  「九陰山可是跟咱橋山有怨的。」葉若卿小聲嘀咕。

  「即便有怨,也須講理!」林白加快腳步。

  「那你是怎麼跟他們講理的?」葉若卿更好奇了。

  「以德服人!」林白道。

  方才林白確實以德服人。對方共計三人,且先出手,林白是後發。

  三築基中,男修是那自稱鹿懷仁的,另還有一女修同行,一女修暗藏。

  林白只隨手布下飛雲旗陣,飛刀與神通齊發,瞬殺兩人。

  只有那潛伏的女修好似本命與塵沙相契,遭飛刀重創後,竟遁入沙土之中,不見了蹤跡。

  因沙漠地形特殊,風沙又大,林白沒追下去。反正「轉輪」之名也瞞不住了,且隨他去。

  兩人行了半日,沒再遇到敵人,只葉若卿又不支,臉色蒼白的很。

  林白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心疼。倒不是心疼葉若卿,而是心疼自己帶的丹藥。

  人家不要,林白也不提。

  「王……林兄,我沒丹藥了。」葉若卿可憐巴巴的,終於開口討丹了。

  「給。」林白取出蘊元丹,給她回氣。

  「還有避風符……」葉若卿蒼白的臉上掛著一層沙土,羞愧之色更顯。

  「……」林白沒脾氣,只能老老實實給她。

  既然選擇了救人,那就力所能及的救到最後。

  而且這葉若卿雖不太靠譜,但遇敵之時終究沒獨自跑路,反上前援手。

  有這一舉動,林白就覺得沒白救。

  葉若卿吞了丹,丟出避風符,閉目靜歇。

  等了近一個時辰,兩人再次出發。

  越往前行,風沙愈大,日頭越烈。便是勤修混元淬體之法的林白都覺的烈日灼心,塵沙欺人。

  葉若卿更是扛不住,先前只三四個時辰歇一歇。到了後來,兩三個時辰都得歇一歇。

  林白手裡的丹藥被她造了不少,要不是有九陰山的戰利,林白都要心疼死了。

  如此五日,行了三百多里,風沙漸漸停歇。再行一會兒,便見前方十幾里處赫然有一綠洲。

  那綠洲很是寬廣,瞧不見邊際。然則其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就在眼前。

  又過片刻,綠洲之上的天空竟緩緩轉暗,似進入黑夜。

  而此時沙地之上烈日未消,與那綠洲分割昏曉,陰陽相別。

  林白與葉若卿呆呆的看著,都是一言不發。

  過了一刻鐘,便見那綠洲之上現出星辰。繼而在極高處有七彩流光顯現,猶如神跡。

  那流光斜著緩緩向下,星辰納入其中,好似江河流淌,慢慢落入綠洲之中。

  「這不是蜃景吧?」葉若卿頭髮散亂,毫無修行者風範,臉上塵土污垢一層層,像是來逃荒的。

  林白也不理會,閉目來到石盤之上。

  雲霧上有碧綠絲線,顧大娘的鏈子並未失效。另還有月白水紋,乃是秀秀所留。

  見秀秀有這閒工夫,林白知其安然無恙,便也放心不少。

  再細細感受,趨吉避凶有感。好似有某種對自己極為有利之事,或有利之物,或有利之人,在綠洲中等待。

  然則隱隱之間,亦有極大危機潛伏。

  招來一團霧,化為水鏡,追索秀秀。

  水鏡破損。再索蹤日夜纏綿的裴大姐,水鏡亦是破損。

  再推演黃如花,水鏡直接爆開,猶勝推演秀秀和裴寧時。

  「臭狐狸給了小黃什麼東西?怎麼不給秀秀?真是偏心!」林白氣的牙痒痒。

  睜開眼,看向綠洲。

  「前路漫漫,禍福相依。」林白不由感嘆。

  「可不是!」葉若卿很是認同的幫腔。

  林白是嘆息前路,葉若卿則是為她情郎。兩人並無相通,屬實是驢唇對馬嘴。

  「咱們真要進去?」葉若卿並不傻,知道若是深入綠洲,怕是其中危機猶勝沙地之中。

  「來都來了。」林白道。

  「……」葉若卿瞅了會兒林白,竟不知說什麼好。

  「你要不要去?」林白笑著問。

  葉若卿咬著本就乾裂的下唇,一言不發,似在衡量。

  過了良久,葉若卿道:「來都來了。」

  倆人不再多言,也不冒進,反坐下來輪流歇息。

  待到那綠洲由夜轉晝,兩人收拾了風塵落魄,換了乾淨衣衫,這才出發。

  「綠洲中怕是艱辛難料。」林白把醜話說到前面,「若是遇險,你我能敵則敵,敵不過便跑。至於互相救援,那自是能彼此照應最好,若是難以援救……」

  「我懂。」葉若卿很有覺悟,她握著拳頭,道:「林道友帶我一路過來,我已然感激不盡。若是遇了極大危險,伱只管走,莫要理會我。」

  「你也如此。」林白嚴肅道。

  「我明白。」葉若卿摸出一枚小小木牌,小聲道:「若是咱倆走散了,你要是恰好遇到星河師兄,還請將此物轉送。要是能從秘境出去,也請轉送。若是他……還請你麻煩走一趟青蓮門,去往無涯山頂,將此木牌丟下。」

  「好。」林白接過木牌,見上面刻有葉紋,旁有星辰點點。

  這木牌製作的極簡易,取材也常見。只是光亮的很,想必時時被人拿在手中摩挲。

  不管葉若卿與李星河怎樣,這木牌都藏著女子心意。

  林白取下腰上葫蘆,飲了口酒,又摸了摸腰上的錢袋。

  兩人不再多談,邁步往綠洲行去。

  一前一後,也不御空,只時刻戒備四周。

  往南行,待來到綠洲前,兩人便邁步進去。

  沙地中烈日不落,陡然踏入綠洲之地,仿佛換了個世界。

  樹高林密,一簇簇的矮木灌叢。日光為枝葉遮擋,只一道道傾瀉而下。林中陰涼,有濕潤之氣。

  鳥語花香,生機盎然。一隻只蝴蝶飛舞,有七彩色,有灰白色,也有純黑之色。

  林白躍到高樹之上,往綠洲內細看,並無異樣。

  葉若卿好似洗去了在沙地中疲累,看著蝴蝶飛舞,面上竟有了笑意。

  辨明了方向,二人繼續往前。

  沒過一會兒,便見野兔野雞,皆是尋常野獸,並非妖獸之屬。

  再往前行,竟有一隻狐狸出來覓食。

  「著!」林白丟出一段細繩,立即將狐狸捆了嚴實。

  「林道友,」葉若卿被嚇了一跳,但立即露出鄭重防備之色,「這狐狸看起來似是尋常野獸,莫非另有乾坤?」

  「非也。」林白上前收了繩子,道,一腳把狐狸踢飛,「我瞧見狐狸就煩。若非看在故友面上,我早就寢其皮了!」說完話,狐狸才剛掉地上,嘰嘰兩聲,示意不滿,然後一溜煙的逃竄。

  「……」葉若卿也不知狐狸怎麼招惹這位轉輪道友了,反正好似怨氣大的很。

  兩人繼續前行,蝴蝶越來越多,且愈加絢爛多彩。深入綠洲十來里,便有妖獸出沒。

  都是練氣小妖獸,不值一提,兩人只略微出手,便已是練氣妖獸的極限了。

  一路下來,林白一直在注意樹上有無印記暗記,可全然無有收穫。

  繼續往綠洲中心處走,再行幾里,便聽前方有嗷嗷之聲,伴有樹木斷折聲。

  御空落在高樹上,往前細看。只見有數頭赤背火蛙,正自追逐兩修士。

  一眾赤背火蛙,大的如同牤牛,小的也似牛犢,皆是雙目赤紅,一蹦便是數丈,緊緊追索那二人,撞斷沿途高木巨樹,還不時噴出熾烈火焰。

  那兩個修士一男一女,好似身上有傷,道袍破爛,頭髮披散,狼狽之極。

  林白遠遠看著,略一數便知有七頭赤背火蛙。其中有兩頭是築基境,五練氣境。

  那兩個修士皆穿橋山派制式道袍,雖有破爛,可還是能辨清上面的彩紋,應是程家人。橋山派道袍制式大都一樣,只繡紋略有差異。

  也不知怎麼惹了火蛙,林白就尋思著當沒看見。

  「是程到金和程霜兄妹!」葉若卿瞪大眼睛,小聲點破二人名姓。

  葉若卿是青蓮門弟子,而青蓮門是程家附庸,算是有些淵源。

  其實林白也認得,只是不太熟。

  此番橋山三元嬰的後輩中,程家來的最多。究其原因,無非為存續二字。

  顧家雖有新喪,又遭九陰山戲耍,可顧傾水結嬰不久,還有一千七百多年好活,只要顧傾水不出事,顧家便能一直安穩下去。

  楊家老祖還有五百來年好活,自是還能再看下一代。

  而程家老祖只有一兩百年壽元,若是再不出個元嬰,怕是人一隕落,程家地位便降了下來,靈地和諸般收入亦要大打折扣。

  林白雖老實心善,可不是老好人。救葉若卿是隨手而為,可若是下場救程家兄妹,就得費些心思了。

  若是救,自能稍作打聽,還能再得助力,前路也多一份把握;若是不救,那也就不救了。

  「林道友,咱們救不救?」葉若卿很清楚她的實力,又因這幾日裡得林白照顧,是故早唯林白馬首是瞻了。

  「他二人性情如何?」林白想起狐狸曾經拉皮條時,曾說過程霜頑劣。

  「我是散修之身入的青蓮門,無有跟腳,資質一般,修為又算不得拔尖,不像天池派那位裴師姐,能勾丹師,又能跟元嬰後人談笑風生。我在門裡沒甚朋友,知道的也……」葉若卿見林白揉眉心,情知人家嫌自己囉嗦,便趕緊道:「我跟他倆也不熟,不過聽說人還算可以,不是紈絝之輩。」

  合著還是不知道唄!一句話就能說清,非得說這麼多,你跟秀秀一定能聊到一塊兒!

  林白是真服氣,先觀察了四周,道:「我等皆出身橋山,得橋山派恩惠。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你……」葉若卿歪下腦袋,「那你方才為何問人家性情?」

  這話一說,倆人站在樹上大眼瞪小眼。

  不過好在林白臉皮極厚,根本懶得理會,只大聲道:「程兄且往這邊來!」

  說著話,林白迅速掠下,往四周布下陣旗。

  那邊程家兄妹聞言,竟有猶豫之色,分明是還有手段未出,且不明林白是敵是友。

  「你怎麼懂陣法?」葉若卿嘀咕一聲,想起初識這位轉輪子時,可沒聽他說起過。

  丹師還得懂陣法麼?葉若卿茫然片刻,待回過了神,便趕緊喊道:「程師兄程師姐,我乃青蓮門葉若卿,還請速來!」

  果然,一聽青蓮門名號,再見葉若卿道袍制式,程家兄妹便不再猶豫,立即朝這邊而來。

  轟隆隆,赤背火蛙緊追不停。

  眼見程到金和程霜來到跟前,林白立即道:「兩位且退到我等身後!」又看向葉若卿,道:「速來助我!」

  「我……」葉若卿眼中有茫然,但也趕緊上前,站到林白身旁。

  赤背火蛙說到就到,林白手執一桿小小陣旗,度入靈力,聯通周邊陣旗,成相輔相成之勢,道:「空穴來風!起!」

  「無邊落木,出!」葉若卿也不傻,立即便知配合。

  一時間,陣中風起,呼嘯連連,吹的方圓數十丈之地的高樹巨木嘩啦啦作響。

  片片落葉墜落,又捲入風中,遮蔽視野,不見八方。

  妖獸往往皮糙肉厚,不習術法,腦子更是不太好用。是故若要取妖獸,最好智取,且以陣法為佳。

  林白倉促間只能布置簡單的迷陣,能勉強阻敵便行。

  那七頭火蛙入了陣中,受狂風侵襲,亂葉迷眼,果然稍慢,只大吼不停,紛紛噴出火焰。

  林白不求殺敵,轉身就走。

  「林道……誒?」葉若卿還沒說完,便被林白拽著頭髮往回跑。

  匯合了程家兄妹,四人一股腦的逃竄。一直狂奔了十幾里,方才停了下來。

  值此之時,夜晚又至。流光滑落綠洲,好似有人傾盡星河之水。

  身處林中,四周片片蝴蝶徜徉,諸人皆呆呆抬頭遙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