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查問
「巡城衛是多閒,連這都管?」
姜春握著拳頭,朝來此的兩人怒道。
他雖為練氣,可到底出自金丹家族,又在自家底盤,還真不怵這兩個築基。
「你用還是他人用?」那年輕築基笑著問。
「是不是還要掀開我的被窩看一看?觀摩人倫之禮?」姜春反諷。
「你若不介意,我自然樂意。」那年輕築基笑著把丹瓶丟回。「到時你若累了,我還能替伱一替。大家都是橋山一脈,同氣連枝,自當守望相助!」
「……」姜春惱羞的接過虎狼丸。他家教甚嚴,陡然聽聞騷話,一時間竟尋不到反擊之語。
林白就隔著沒幾步,只當沒瞧見。
來者都是築基,還是巡城衛,實在惹不起。
那一直沒說話的中年築基叫淳于通,出自金丹淳于氏;說騷話的年輕人不認識,但地位貌似比淳于通還高些。
再說了,巡城衛本來就是由橋山派牽頭,四大金丹宗門和諸金丹家族出人出力,為維護信義坊而拉起來的。
是故,姜家在巡城衛中也有人,他們都是自己人。
現今這情形,兩築基不經通傳,強勢登門,怕是姜家真出了大事。
老話說得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林白只當沒看見,反正天塌了有姜家金丹頂著。
正想著呢,便見又有一人來了。
來者是姜家築基,平時鎮守洞府產業,鬍鬚皆白。林白也認識,這築基名叫姜向生,姜丫頭很怕他。
隨著三位築基到場,本還有瞧熱鬧的散修租客也都關了門,生怕殃及池魚。
林白最是隨大流,正要關上洞府門,又見那姚千園竟然折返而來。
她先朝三築基行禮,然後向林白走來,嘴上還不吧嗒不停,「你上次向我請教闖關之法,今日正好說與你聽。」她語氣十分正經。
我啥時候請教過你了?要請教也是請教床上功夫吧?
林白一臉懵,但還是作揖,道:「是,師姐請進洞府細說。」
「瓜田李下,還是不進去了。」姚千園搖頭拒絕,「就在這裡說吧。」她正經的很,還抽空瞄了一眼那三築基。
林白也不傻,當即明白姚千園的意思,她分明是想瞧熱鬧!
你後面是金丹,我後面是啥?寧姐都不讓我去她後面!林白當即轉身往洞府回。
姚千園立即拉住林白胳膊,竟不讓走。
「兩位貴客臨門,小輩禮數不周,還請莫怪。」那邊姜家築基姜向生作揖一禮,他面容冷肅,反手拿出根鞭子,看向姜春,「枉你為我姜家子弟,金丹後人。不敬前輩,不知禮數,不曉規矩。」
啪的一聲,抽到姜春臉上。
姜春吭都不敢吭,臉上一道赤紅鞭痕,兀自滋滋冒煙。
姜向生猶嫌不足,又是一鞭子抽出。
「姜兄且慢!」巡城衛的那年輕築基立即攔住。
「我自教訓我家晚輩,楊道友連這也要管?」姜向生冷冷出聲。
「是我孟浪輕佻,不該胡言亂語,更不該尋後輩開心。」那楊姓築基苦笑一聲,「是我錯了,還請姜兄原諒。」他俯身拱手。
「不敢當元嬰後人之禮。」姜向生避開來,收起鞭子,面色更冷,問道:「兩位此來,所為何事?」
那楊姓築基又一作揖,道:「我等來尋一位叫劉大寶的散修。」
姜向生似不知道此人,他看向姜春。
「劉大寶租住我家地火洞府,練氣後期修為。」姜春臉上鞭痕還在冒煙,他咬著牙開口。
「區區練氣,費得著兩位大駕?」姜向生皺眉,問道:「他犯了何事?你們又為何不提前知會我家?是怕我家同流合污不成?」
這時淳于通笑笑,道:「老薑,你莫要誤會,我二人並非故意掃你家面子,實在是事出有因。」
姜向生看向那楊姓築基。
那姓楊的頗有深意的點點頭。
姜向生不再多問,轉向姜春,道:「去尋那劉大寶。」
「是。」姜春捂著半邊臉,走到劉大寶洞府前,打入一道靈力。
姜春呼喊道:「劉道友,還請出門一見。」
過了片刻,洞府打開。
劉大寶鼻涕眼淚縱橫,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頭。
「劉大寶,你的事發了!」淳于通怪笑一聲。
「不關我事!不關我事啊!」劉大寶額頭都磕出血了。
淳于通伸手,一條黑白相間的繩子自袖中飛出。
劉大寶被那繩子纏住,登時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楊姓修士先取了劉大寶的儲物戒,然後和淳于通入洞府查看,片刻後走出。
淳于通朝姜向生行了一禮,提起劉大寶便走。
楊姓修士亦是一禮,道:「姜兄,那劉大寶久居此間,可能會有同黨,可否容我查問一番此間的散修?」
「楊道友,你欲要立功,怎拿我姜家當筏子?」姜向生冷著臉,「這裡皆是租客,非為我姜家奴僕。人家出靈石,我姜家供一安寧之地。今日你說拿人就拿人,說查問就查問,我姜家生意還做不做了?橋山同道如何看我家?」
「那劉大寶須是住在你家的。」楊姓修士也沉下了臉。
「既認為我姜家有嫌疑,那你何必廢話?自回橋山派糾結人手,來滅了我姜家便是。」姜向生冷笑。
「你……姜兄,咱兩家不是外人。你……好好好,我算是領略到你脾氣了。」楊姓修士嘆了口氣,揉揉額頭,道:「我去向令家主求封手書總可以吧?」
「請自便。」姜向生淡淡道。
「巡城衛稍後便到。還請姜兄看護此地,莫讓人離了去。」楊姓修士表情無奈。
「一個時辰。」姜向生回。
楊姓修士行了一禮,化作遁光,向南而去。
到了這會兒,已沒看頭兒了。林白扯著姚千園回了洞府,匆匆關上門。
「你這就等不及了?」姚千園笑呵呵的問。
「姚師姐,你想看熱鬧,怎非得扯上我?」林白盤坐下來,像事後賢人。
方才的事兒有點不對勁兒,那劉大寶必然惹了大事。若是尋常倒賣些丹藥,絕不至於此!
「剛才他們爭吵時,你看的也挺來勁呀。」姚千園坐到林白對面,側身躺下來。
「……」林白被噎了一句,然後小聲道:「姚師姐,那位楊前輩是元嬰之後?橋山派的嗎?」
「沒錯,他叫楊恕。」姚千園嘴角露出不屑之色,「就是那個賤人的心上人。」
所謂「賤人」,大概指的是她的老冤家蓋盈秋。
林白又好奇問道:「姚師姐,到底出了何事?怎這麼大陣仗就為了一個練氣丹師?」
「我怎麼知道?不過楊恕和淳于通不顧規矩,直接上門拿人,想必牽扯頗深。」姚千園搖頭,也有細思之色。
「頗深?」林白更好奇了,「有多深?」
姚千園笑:「那要看本錢了。」
「我說正經的。」林白算是看出來了,這姚千園比自己都流氓。
「我說的就是正經的。我區區練氣,能知道多少?我要是金丹,就能直接去問了。」
姚千園笑的很是開心,她見林白一副無奈之色,便又道:「信義坊開門做生意,最重商譽。嚴禁強買強賣,打殺劫掠。可今天我瞧著,大概比劫掠還嚴重些。」
她側躺著,伸腳輕踢林白一下,笑道:「你好似很關心,莫非你是從犯?」
「師姐說笑。」林白往旁邊挪了挪,一副老實人的樣子。「實不相瞞,那姜春的虎狼丸是我煉的。」
「多大點事?姜家最是講理,怪不到你頭上。」姚千園安慰。
上次她因姜丫頭之事,林白開導過她。現在調了個過。
「多謝姚師姐提點。」林白其實心裡也不擔心,是故只隨口謝了句。
「就這麼謝我?」姚千園語聲忽的柔媚,踢掉鞋子,用腳尖去勾林白。
林白又往後挪了挪,取出小陰陽鼎,準備煉丹來平穩心緒,反正也不敢再往深里問,也不敢再往深里探。
姚千園見狀,冷笑不止。
操控地火,神識外放。一個時辰過去,開丹爐,出凝氣丹二十二丸。
「你煉丹有兩下子。」姚千園湊上前看,「回頭幫我煉些丹藥。」
「煉什麼丹?」林白問。
「到時候就知道了。」姚千園賣關子。
倆人正扯著,外面打入一道靈力。
開了門,是姜春和一位練氣巡城衛。
姜春面上鞭痕未消,他作揖一禮,道:「雲道友,還請見諒,巡城衛要問些話。」
林白點點頭,跟了出去。
來到外面,又轉入一座偏大的洞府。
裡面有一矮桌,中間坐著姜向生,左邊是淳于通,右邊是楊恕。
旁邊還立著一桌子,有兩個練氣散修手執紙筆,應是記錄之責。
林白看了眼矮桌上的香爐,然後行了一禮。
「非是審問,坐下說。」姜向生開口。
「是。」林白朝姜向生又行一禮,然後盤膝坐下。
「你叫雲中鶴?」楊恕笑著問。
他的聲音縹緲之極,林白透過香爐里冒出的煙氣看向他,只覺他極遠又極近。
揉揉腦袋,閉上眼,放空心神,出現在石盤上。
外面霧氣上有月白水線,乃是秀秀所留。另有淺黃之氣,應是那香爐之故。
先前裴寧就提到過,她入天池派時,就曾見過此類香爐,有吐真之效。
林白心思一動,霧氣翻滾,那淺黃之色瞬間消失無蹤。
再睜開眼,一切恢復正常,林白依舊做出茫然之色。
「我是雲中鶴。」林白回。
「我聽聞,劉大寶曾私下與你會面,你們說了些什麼?」楊恕又問。
「他說有賺靈石的營生,邀我入伙。」林白答。
楊恕來了興趣,他身子微微前傾,笑問:「是何營生?」
「不知道。我膽子小,不敢聽聞便拒絕了。」林白回答。
楊恕坐直,問道:「你以何為業?」
林白:「煉丹。」
「自何處學藝?丹成又托誰家轉賣?」楊恕問。
「鳳鳴閣。」林白回。
「鳳鳴閣……是朱家產業。」楊恕微微點頭,又問:「會煉什麼丹藥?」
「養氣丹,補血丹,回春丸,凝氣丹,虎狼丸,固精丸……」林白回。
「除了供給鳳鳴閣,你還為誰煉丹?」楊恕笑著問。
林白正欲回答,那姜向生忽的揮袖,遮住香爐煙氣。
「這是別人私事,不涉案情。」姜向生冷著臉,又是一揮袖,林白便被推出洞府。
楊恕也不生氣,只是笑道:「淳于兄,這個丹師怎麼跟姚千園廝混到一塊兒了?」
「我怎知曉?」淳于通笑笑,「想必那丹師有所長。」他嘿嘿的笑。
楊恕點頭,似頗為贊同淳于通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