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劍意
轉眼又是半個月,林白出門,準備去鳳鳴閣交貨,順便看看朱玉茂回來沒。
出了門,便瞧見姜春。
「姜道兄安好。」林白笑著作揖。
姜春回禮,笑道:「雲道友安好。」
「道兄,我聽小姜道友說,你家的地火還煉製法器之類,不知有無契合地火的法器?」林白好奇的問。
來到信義坊這麼久了,林白手裡還沒個像樣的劍,儲物戒里依舊是老家打的普通鐵劍。
「自然有。」姜春自信一笑,「地火洞府之下,亦有乾坤,建有地窟,專為煉器之用。你若是想求一樣與地火相契的法器,去我家店裡看就行。」
「價格……」林白摳搜起來。
「憑我家的地火洞府銅牌,可以八折。」姜春笑的開心,又提點道:「記得提我名字。」
「多謝道兄了。」林白拜謝。
又扯了幾句,林白告辭,去往鳳鳴閣。
朱見羊前輩去往橋山派未歸,朱玉茂亦是不見回來。
同朱玉玲交割了丹藥,林白又問起法器之事。若是她家有與地火相契的法器,林白自然願意來她家買。
「我家裡是有地火,卻並不大。你去姜家的店問問,他家地火頗大,還有火麟礦伴生,最是契合地火不過。」朱玉玲解釋。
林白謝過,便出門去尋姜家的鋪子。
這姜家世代金丹,產業頗多,有洞府不說,另還有丹藥、法器、符籙,乃至於代煉各種器物。
而且從不欺客,在散修中名聲極好。
林白往信義坊南街走,尋到姜氏的萬民堂。
亮出了地火洞府的牌子,再報上姜春的大名,然而人家也沒多重視,只有個練氣女修接待。
林白挑了半天,最後選了最契合地火的下品火麟劍。
這火麟劍通體暗紅,材質中又加了火麟石,自帶三分火氣,觸之生熱,且不懼火燒。
不過也不便宜,兩百靈石,比普通的下品刀劍類法器貴了一半。
「太貴了,兩百靈石,合兩枚中品靈石了。」林白砍價。
「哪裡貴了?」那女修皺著眉,「多少年都是這個價格,伱不要胡說好不好?」
林白沒再多辯駁,也沒抬出姜丫頭,會了帳便離開。
「吃的、住的、用的,好不容易得點靈石,一轉眼就讓姜家賺去了!」
林白不敢明著罵,只能一邊腹誹,一邊往家回。
回到洞府,盤膝坐到蒲團上,火麟劍放在身前地上。
自身神識籠罩,繼而與其交聯,再用靈力操控。
很快,火麟劍微微一顫,緩緩離地,然後繞著自己盤旋。由慢及快,漸漸化作一道暗紅火光。
林白頗為滿意的收回劍,然而還是無法感受到地火的洶湧之意。
這種事急不得,還是提升境界為主。
此後林白專心在石盤上修行,閒時便召霧成火,模仿復刻地火之意。
一月過去,林白再去鳳鳴閣交貨。朱見羊前輩依舊未歸,朱玉茂同樣如此。
又過兩個月,林白來到了練氣六層。
練氣五層時有凝滯之感,被裴大姐睡了幾回便盡去凝滯,修為突飛猛進。
如今來到練氣六層,氣海略有變化,大了些許,靈力也更多一些,比之練氣五層時多了三成不止。
神識強度倒是沒什麼變化,但對靈力的驅使卻更加由心。
待略略捋平氣息,林白隨手使出幾個術法,也更得心應手。
伸手在地火上,閉目感受,只覺有些朦朧,看不真切。
「會不會是這地火有問題?姜家的地火在地下,這火是用陣法引上來的,煉丹煉器自然可以,想要感受其意,就略微差了點……」
林白琢磨了一會兒,決定找姜春問問,看能否去地下一觀。
收拾妥當,帶上煉製好的固精丸,林白出門。
「姜道兄。」林白尋到姜春,作了一揖。
「雲道友安……你你你,又有突破?」姜春發現林白來到了練氣六層,不由得驚訝。
這才半年不到,算是非常之快的了,即便是資質上佳的,也差不多半年一層。
「托福。」林白拱手一笑,解釋道:「也不知為何,我煉丹之時,便覺得心情舒暢,心思通達,修行起來就事半功倍!還是託了貴寶地的福啊。」
「原來如此。」姜春聞言點頭,面有瞭然。
這種事並不稀奇,有的人在煉丹制符之時修心,修為也不落後,反有精進。
「對了,姜兄,」林白上前套近乎,「我實在是太喜歡煉丹了!看到地火,人就止不住的高興!就連修行都順遂起來!我尋思著,能不能瞧瞧你家的地火之源?我突破時心有所感,覺得看了地火之源後,煉丹技藝必能再進一步。」說著話,林白摸出一瓶凝氣丹塞他手裡,「事關大道,還請通融通融。」
「我家的地火洞窟向來不讓進外人,就連家族中的人……」姜春瞧林白又拿出一瓶丹藥,他略猶豫了下。
「姜兄,這是我新學會煉製的固精丸,還請……欸?」林白這才發覺拿錯了,拿出來的是姚千園送的虎狼丸。
姜春卻已接過丹瓶,打開聞了聞,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林白,繼而點點頭,低聲道:「你且等我的信兒。還有,我的事別往外說。」
林白茫然,心說你的什麼事?你也虛了?
「有勞了。」林白趕緊又是一禮。
辭別姜春,林白上了街,往鳳鳴閣而去。
來到鳳鳴閣,那朱玉玲沒在櫃檯待著。林白找相熟的夥計一問,才知朱見羊前輩回來了,正在樓上與朱玉玲敘話。
上了樓,敲了門,朱玉玲笑著讓林白進來,然後才發現林白已經練氣六層,目中又生出別樣情緒。
「前輩一路安好?」林白朝朱見羊行禮,又朝朱玉玲作揖。
「不過奔波一場而已。」朱見羊撫須笑笑,道:「這才半年吧?你竟又有精進,著實難得。」
「太快了!」朱玉玲也感嘆。
林白只能把方才對姜春說的話又說一遍,算是個解釋。
「像你這種情況,確實難得。」朱見羊頗有感慨,「當年朱見光也是如此,他天啟機緣乃是煉了一味極其繁複的丹藥,這才一舉築基。」
他看向林白的眼神中頗有讚許和期待之意。
林白被看的不好意思,道:「我能有今日……」
「好了,別說這些客氣話。」朱見羊笑著打斷,招招手,「來瞧瞧。」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幅字。
林白上前去看,只見那紙上只有一「劍」字,既無銀鉤鐵劃之感,也不見圓潤之意,顯然書寫之人不常寫字,是個大老粗。
不過面子還是要給的,林白凝目細看。
猛然間,林白覺得腦子停頓了些許,那「劍」字上似乎別有乾坤。
字很乾淨,特別乾淨、純粹,就如剛出生的嬰兒,外表雖髒污,卻又是無垢無暇之身,不沾半點污穢。
林白仔細的盯著,只覺那字似有無盡的吸引力,雙目再也移不開,甚至於身心皆有所感,好似被拂塵拂去了心頭積塵一般。
這到底蘊涵了何意?書字之人從何處悟到這麼純粹的劍意?難道書字之人本命純潔無暇?亦或者觀摩了某純潔無暇之事物,才有了這劍意?
「嘶……」正想著呢,林白忽覺雙目如火灼,頭亦是沉重無比,更覺天旋地轉,站立不穩。
「著。」朱見羊輕輕一點,笑道:「這是元嬰手書,劍意深深,你莫要久視。」
元嬰?
「是。」林白連忙應了一聲,然後閉目凝神。
過了良久,林白這才睜開眼,只見朱見羊面上含笑,朱玉玲亦是如此。
「這是橋山那位新晉元嬰的手書麼?」林白還有些頭暈,便捂著額頭問。
「那倒不是,新晉元嬰開了幾日道會,我湊不到跟前。」朱見羊撫須笑,面上有懷舊之色,「這是一位南邊來參加道會的前輩所寫。那位前輩未證道元嬰前,與我家老祖有過交遊,他得知我家老祖仙隕,便留了一字於我。」
林白見他不願多說那位元嬰的來歷,便也不多問。
朱見羊笑呵呵的捲起,一副當成寶貝的樣子。
「前輩,我能再瞧一眼不?」林白小聲問。
「你又不修劍。」朱見羊撫須笑,便又展開,「五息。多看傷及自身。」
「是。」林白深吸一口氣,緩緩移目過去。
這是第二次觀摩這字,其中的純粹之意不減,反而越盛。書字之人好似有赤子之心,又好似閱盡滄桑,復歸自然。
林白正欲在心中稍稍臨摹,便覺腦中似有針刺,雙目更是無法直視。
「莫要勉強。」朱見羊打出一道靈力,護住林白。
林白退開兩步,閉目坐下,靜靜恢復。
過了半個時辰,林白睜開眼。
「可還要看?」朱見羊笑著問。
「可以麼?」林白問。
「又不是外人,看看又不少什麼。」朱見羊很是隨和。
「多謝前輩。」林白行了一禮,復又上前去看。
第三次看,林白又似受了重擊,退後坐倒。
閉目放空心神,林白來到石盤之上。
先稍稍歇息,待識海之痛漸去,林白招來一團霧氣,化為白紙,上面緩緩出現文字:劍。
但根本無法成筆,歪歪斜斜,毫無章法。
「其意純粹,若是出劍,該是何等風姿?」
林白默默回味一番,再次穩住心神,伸手虛劃,試著臨摹那劍意。
霧氣成線,凝聚在林白手指,待落筆之時,心中不斷思及那純粹之意。
可只稍稍起了個頭,石盤外霧氣便翻滾不休,根本寫不下去。
「還是我境界太低,若是築基,就能解其中三味了。」
林白嘆了口氣。不過也算有所得,見此純粹之意,心裡對取地火之意有了幾分信心。
睜開眼,林白對上了朱見羊和朱玉玲的笑。
「晚輩無端,讓前輩笑話了。」林白又是一禮。
「無妨,任誰見了元嬰手書,都會想多瞧一瞧的。」朱見羊很是開明,他一邊收起那字,一邊道:「稍後我得把這字送還族中,你以後再想看,就得去我家了。」
「多謝前輩。」林白又是一禮。
「你又不是劍修,看這個沒多大用。」朱玉玲笑著說。
「非也。」朱見羊開口,他擺擺手,教訓道:「即便不是劍修,也能有所悟。萬法通,萬道通,皆看人為。」
朱見羊很有談興,又跟林白聊了些修行上的事,說了些修行心得,扯了好幾個時辰,才把林白放走。
林白回到洞府,關上門,又在想那個字了。
「若是寧姐瞧見了,怕是也有所得。她與劍道上悟性本就比我高三分,又是劍冢本命……」
「只是三四個月了,怎還不見她下山來瞧我?」
林白心裡痒痒,尋思著明日去天池派問問。
修行歸修行,可也不能不要男人。自己老老實實,卻不能一直憋著。
正想著呢,外面忽的打來一道靈力。
「寧姐來了?」
林白興沖沖的開了門。
來者確實是個女人,卻非裴寧,而是黃如花。
她回來了?那玉茂兄也該回來了吧?
林白心裡生出幾分警惕之心,面上卻作出略略驚訝之意,繼而笑著道:「黃道友回來了?快請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