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廣濤還能怎麼打算,當然是要把女兒送給他。
做這麼多,不就是為了攀附權貴嘛。
但周家家世顯赫,必然看不上他們這樣的小門小戶。
於是諂媚討好的說,「周總放心,我們知道分寸,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對泄露出去。」
模樣虔誠的就差對天發誓了。
為什麼要隱瞞?
和他在一起是很丟人的事嗎?
周衍蹙眉,「她是怎麼想的?」
這個她當然是姜且,姜廣濤立馬說,「這也是小女的意思,您放心,絕不給您添任何多餘的麻煩。」
在姜廣濤夫婦的注視下,周衍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聲。
聲音很小,卻還是被姜廣濤給捕捉到了。
人走後,陶禧終於鬆了一口氣,但姜廣濤卻覺得奇怪,「我怎麼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但具體他又說不上來。
「你疑神疑鬼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陶禧嗤笑,覺得他想多了,坐在沙發上,只一味憧憬著未來。
「最快一個月,就能知道答案了,要是你女兒的肚子爭氣懷上了,有了這個孩子,以後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你別高興的太早,周家是何等身份,怎麼會容許私生子的存在!」
姜廣濤冷哼,認為她的想法不現實,能不能懷上,還是另外一回事呢。
陶禧卻不以為然,「不管怎麼說,周衍都別想平白無故占了便宜,我們現在隱忍不發,不就是為了讓他滿意,以待來日嘛。」
嘴上這麼說,陶禧卻對自己的藥很有信心。
她可是親自嘗試過,姜萊就是這麼有的。
退一萬步講,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即便留不下,也能得到一筆數額不小的補償。
周家隨便拿出一樣東西,都夠他們生活半輩子了。
——
出了姜家,周衍臉上陰沉的可怕。
本來還想給姜且適應的時間,卻沒想到,她竟然穿上衣服就不認人。
可笑的是他居然一直都在傻乎乎的等著她。
卻不料人家壓根就沒有那個意思。
什麼叫不給他添麻煩?
他怕麻煩嗎?
他怕的是她不要他!
結果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沒耐心再等著她,化被動為主動,直接追去了凌市。
——
外公的情況不容樂觀,姜且見到人的時候,已經在ICU了。
外婆看見她,也是整天以淚洗面。
姜且雖然還沒完全從打擊中走出來,可是此一時彼一時,她成了家裡的頂樑柱,無法再脆弱。
外公醒來後,第一時間就是詢問她的情況。
「我喝了酒,我懷疑那酒里有問題,但是宴會上人多眼雜,一瓶酒經過多少人手,已經無從查起了。」
不想讓老兩口擔心,姜且故意說的模稜兩可。
外公卻不是個肯吃虧的性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做了,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我這就讓秘書去查,外公肯定給你討回公道。」
他情緒太過激動,說了不到兩句話,就已經咳的臉紅脖子粗。
姜且忙不迭過去給他順背,「外公,這件事就讓我自己解決吧,您一定要保重身體,都是我不好,給您丟臉了。」
「這孩子,說的什麼傻話,我們是一家人,你吃了這麼大的虧,我和你外公怎麼能坐視不理。」
外婆也是義憤填膺的問姜且,「林家那邊怎麼說?」
她的手機一直開機,但林淮卻從未聯繫過她,他的不聞不問讓她心寒。
沉默兩秒,姜且強裝鎮定的說,「過兩天我會去找他,跟他斷乾淨。」
活了大半輩子,言外之意老爺子瞬間就明白過來了,搖搖頭,可笑的說,「這個林淮,真是叫我失望,也罷,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託付終身,趁機認清了他的嘴臉,也是好事。」
外婆也說,「姜兒,你放心,有我們在,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我的外孫女值得最好的,將來外公和外婆照樣把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你什麼都不要想。」
老兩口無時無刻都把她放在第一位,這叫人如何不動容?姜且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情緒崩潰的抱住外婆大哭起來。
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才是永遠的親人。
醫院外,余承正在打聽姜外公的病房號,周衍卻眼尖的在人群中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林醫生出息了,這麼快就從林夫人的魔掌中逃出來了?」
是林淮!
手上捧著鮮花和果籃,看樣子和周衍的目的一樣,也是來探病的。
余承不由得調侃,回頭一看,卻見自家老闆臉色鐵青,樣子像是要吃人,當即把勾起來的嘴角又放下。
想了想,他主動將功折過提議道,「要不,我過去把他攔下?」
「閉嘴。」
周衍倒是不著急進去了,不疾不徐的收回了視線,極有耐心的坐在車裡。
余承不知道他在等什麼,但奇怪的是,車外的人一直在住院部外面來回踱步,並不像是要進去的樣子,磨蹭的余承都想下車幫他一把。
以前可沒發現,林醫生居然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一個人。
見他遲遲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周衍推門下了車,也不隱藏了,徑直出現在林淮面前。
對方皺眉,「你怎麼在這兒?」
周衍和他旗鼓相當的身高,但氣場卻更勝一籌,「有人給我打電話,讓我看好自己的女人,別去招惹你。」
林淮苦笑,「你何必遮掩呢,直說是我母親又能怎樣?」
「原來你能聽出來啊…」周衍半開玩笑半認真,「我以為,你會和她大吵一架呢。」
「事已至此,就算我和她斬斷母子關係,也於事無補。」
無論何時何地,林淮永遠是淡定的。
周衍很佩服他這份淡定,同時也對林母刮目相看。
知子莫若母,她根本用不著親自出馬,也知道林淮不會進去。
但是周衍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裡面的女人,你究竟是要,還是不要?」
這個問題林淮也問過自己許多遍,他能出現在這裡,證明他對姜且還有感情,但此刻看到周衍,他心口又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為什麼偏偏是你呢?」林淮痛苦的望著自己的好兄弟。
周衍一臉漠然,「是別人,你就能若無其事把一切都當成沒發生嗎?」
當然不能,這件事成了林淮心頭的一根刺。
他有多在意姜且,這根刺就扎的有多深。
所以,他才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她。
偏偏姜且,也沒來找他解釋過隻言片語。
他甚至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將計就計,打算用這種方式離開他。
畢竟在這件事上,他沒少讓她失望。
一雙手緊了又緊,林淮終究還是沒有進去的勇氣。
見到了姜且說什麼呢?
說他不在意發生了什麼嗎?
那是不可能的。
但分手——
他不想傷害姜且,尤其在這個時候。
周衍就知道他下定不了決心,乾脆替他做了決定。
「跟我進去,把事情說清楚。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見還能做朋友。」
林淮抬眸注視這張平靜且堅定的臉,搖頭,「我不想傷害她。」
「你的猶豫,本身對她就是一種傷害。」
周衍一字一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直面它,從前你和姜且不可能,往後更沒希望,既然給不了她承諾,又何苦讓她盼著你?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外公還病著,你要我怎麼說的出來這種話!」林淮低吼,腦子裡亂成了一團。
周衍沉默幾秒,「時間不等人,你要是現在不見,就一輩子都別見了。也算好聚好散。」
林淮腦海里反覆閃過他衝進房間看見周衍光著上半身躺在床上的畫面,他握拳,「你會對她負責嗎?」
兩人四目相對,周衍反問,「你覺得怎麼算負責?」
當然是結婚。
但周家也是不會同意姜且進門的。
以這種方式娶了好兄弟的女人,傳出去,簡直叫人貽笑大方。
閉了閉眼,林淮第一次對自己的母親生出厭惡。
他何嘗不知道,這件事姜家固然有份參與,但她也絕不是無辜的,只是沒有拆穿她罷了。
她這是把他往絕境上逼,偏偏他,就是該死的接受不了。
林淮沉默好半晌才開口,卻是替姜且求情,「阿衍,不管怎麼說,她是無辜的。這件事,是我連累了你們。」
「我知道。」周衍沒有不分青紅皂白亂報復人的意思。
林淮把手上的東西緩緩遞給他,「方便的話,你幫我進去看她一眼吧。」
「你確定不見了?不後悔?」周衍意味不明看著他。
林淮低下頭,輕輕的嗯了聲,「我們現在情緒都不穩定,見了面只會讓彼此徒增傷感罷了,倒不如冷靜一下。你幫我跟她道個歉,就說——」
頓了一下,林淮狠下心說,「這件事,算我對不起她。祝她幸福。」
周衍沒答應也沒拒絕,只說了一句,「時間會沖淡一切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只是當時的林淮萬念俱灰,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和精力去分辨。
他把東西交到周衍手裡,轉身就走了。
如果當時他不計前嫌的衝進去,離開的人會是周衍。
但是既然他放棄,周衍也沒有什麼覺得好抱歉的了。
他丟了東西,扭身大步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