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朋勾唇笑，沒有表現出半點慌亂。
摘下了金絲框眼鏡之後的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更加讓人覺得暗潮洶湧。
他點到為止，言歸正傳問，「你來找我，周衍知道嗎？」
「現在不知道，」姜且坦坦蕩蕩，「不過半小時後，我要是沒出去，我的秘書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
趙朋輕笑，「姜小姐考慮的真是周全，不過我趙朋在你眼裡，就這麼卑鄙？」
「原本沒覺得，但趙總約我單獨在家裡見面，就讓人不得不提防了。讓我猜猜，趙總在外面安排了狗仔，不知道準備把我今天來找你的事，做個什麼樣的報導呢？」
趙朋背脊一僵，沒想到這樣的細枝末節，也被姜且給察覺了。
難怪要半小時就離開，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那就要看姜小姐接下來準備找我談什麼事了。」他擺出一副談判的模樣，「要是順利，咱們自然相安無事，不然，我也很想藉機見識一下狗仔的『文采』。」
「周衍不願妥協，你逼他也是無用，不如退而求其次，這樣大家都好。」
趙朋說，「退而求其次往往是將就，我不願將就。況且，我不認為自己最後會輸。你來找我，看來周衍也是強弩之末了。」
「那你又能堅持多久呢？」姜且平靜反問，「我聽說趙總把博宇的所有項目都停了，專心準備和周氏的合作，如果周衍執意魚死網破，你的損失也不會比周氏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周氏到底底子雄厚，但博宇就未必了。」
趙朋沉默片刻，似乎是被她的話打動了。
「那姜小姐準備讓我怎麼退而求其次呢？」
「公司的事我做不了主，不過周衍這個人吃軟不吃硬，趙總要是真想合作，就要拿出誠意來。」
「如果誠意我拿了，周衍不賣面子呢？」
趙朋好整以暇看著她，「我的損失誰來賠償？姜小姐嗎？」
「你利用柳怡已經從中得到了不少好處，多行不義不自斃，我勸你適可而止。畢竟就算是你將周氏易主，你的心上人也回不來了。」
提起他孩子的媽，趙朋明顯變了神情，凌厲雖然稍縱即逝，卻被姜且清楚的捕捉到了。
「看來你都知道了，是周衍跟你說的？」
「我很為她惋惜，但是歸根結底，造成她走上極端的，你也出了一份力。在你選擇用聯姻來鞏固自己勢力的那一刻，就註定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如果老爺子沒有派人通風報信，她根本不會知道。」
趙朋忍不住辯駁，「我原本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是他，破壞了我原有的計劃。現在他如日中天，卻害的我兒子一出生就沒了親媽，這口氣，你要我如何咽的下去。」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她死於你的貪心，老爺子心術不正，你又何嘗不是幫凶？我很好奇，你的兒子，知道他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你在威脅我？」趙朋眯眸，語氣充滿涼意。
姜且卻莞爾一笑，「你看，你也知道自己心中有愧，不敢讓他知道。與其把心思放在報復上，不如好好彌補孩子，畢竟他才是真的無辜。你創立公司已經分散了太多的精力，但孩子的童年卻是不可逆轉的，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姜小姐說來說去，不就是心疼你男人嗎，」趙朋一語雙關，「只可惜我沒那麼大胸懷，老爺子必須要為他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這話我同意，他並非善類，但你沒有這個本事，不是嗎？」
願意見她，就是最好的證明。
博宇現在幾乎陷入全面停工的狀態，他肩膀上的壓力，也不輕巧。
見自己被她一眼看穿，趙朋不怒反笑，「姜小姐這麼聰明，有沒有為自己以後打算過呢？你與周衍複合，姜氏就成了你們共有財產。」
「老爺子不會把我這點蠅頭小利放在心上的，趙總要是想挑撥離間，用錯地方了。」
趙朋咬牙，看著姜且『刀槍不入』的模樣，突然提議道，「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你說。」
姜且一窮二白，沒什麼怕輸的，毫不猶豫就應下了。
趙朋說，「趙琛和我素來不親，要是你能改善我們父子倆的關係，我就同意讓步，不為難你男人了。」
姜且一怔。
趙朋嗤笑，「怎麼，不敢了？」
姜且挑眉，「我是怕你說話不算數。」
「我沒有什麼不算數的，趙琛沒有那麼好搞定。」
潛台詞就是，他並不覺得她會成功。
那天雖然只是簡短的一面之緣，但是姜且能看得出來，他的這個兒子，的確是個冷酷的小傢伙。
不過他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
晚上趙家司機把人送過來的時候，周意小朋友正哭唧唧的逃避寫作業。
看見趙琛，當即止住了眼淚。
「媽媽，這不是那天的帥哥哥嗎？」
「對呀。」姜且半真半假的說，「小哥哥的爸爸今天出差去了，所以拜託媽媽幫忙照顧一段時間，這幾天都要在咱們家住，你會幫媽媽照顧好他的，對吧？」
小男孩自己背著書包，單手插兜，似乎是有些嫌棄房子，一臉倨傲，簡直跟趙琛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不過該說不說，顏值是真的高，迷得小周意目不轉睛。
「阿姨，晚上我住哪兒？」趙琛倒是不哭不鬧，大有一種隨遇而安的鬆弛感。
姜且帶他去看了房間，他沒表現出喜歡或者排斥，似乎什麼樣都無所謂。
姜且觀察著他的舉動，問，「聽說你晚上沒吃東西，我給你做了晚飯，要不要吃一點？」
趙琛不假思索，「你別想著討好我，我只吃趙奶奶做的飯。」
「喂，我媽媽做的飯很好吃的。」
小周意忍不住站出來維護姜且。
趙琛看了一眼只到自己胸口的小不點，將冷酷貫徹到底，「哦。」
也沒有要吃的意思，反而乖乖拿出了自己的作業本，下筆如有神，不一會兒，就把一整頁口算題寫完了。
小周意站在一邊，直接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