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沒想到自己會被潑，蔣聿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水花就已經順著髮絲淌了下來。
他咬牙，抹了把臉，好脾氣說，「沒解氣的話，再來。」
「從前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種趁人之危的小人。」
姜且快將杯子捏碎了，也解不了她的心頭之憤。
蔣聿蹲在她面前，滿臉坦誠，「我喜歡你。」
「這不是理由。」姜且不買帳。
「我要是說，酒壯慫人膽，你信嗎？」
姜且看著他，沉默不語。
蔣聿從一開始滿眼期待她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開始演變成失落。
他苦笑了聲，不疾不徐的說，「我們回房間已經快一個小時了，我要是真想跟你發生點什麼，會不成功嗎？」
她明面上，在周衍面前給他留足了顏面，實際對他今晚的行徑一定恨透了。
臉上的這杯水，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過只要讓周衍知難而退，心灰意冷，也算值得。
「這麼說，是他冤枉你了？」姜且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蔣聿不假思索，「我承認我對你動過不該動的心思，我是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每天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有柳下惠的定力？」
見姜且神情穆肅，他話鋒一轉，「但是我了解你，要是我真的做了什麼，你肯定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我不想做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想做走進你心裡的愛人。」
姜且不許他插科打諢，「那你脫了自己和我的衣服幹什麼？」
他笑了，笑的人畜無害，「進屋的時候你吐了一次，弄髒了衣服，我總不能讓你就那樣髒兮兮的上床睡覺吧？但你不配合，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脫下來，你還在無意間打了我好幾拳呢。」
他把被她打疼的眼角亮出來給她看，的確有些淤青了。
姜且依稀記得自己似乎的確是在無意間打到了什麼東西，卻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幫自己脫髒衣服。
一切似乎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合情合理。
只是姜且不說話，蔣聿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就在內心越來越忐忑發毛之際，聽到姜且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她說，「你回去吧。」
「那你原諒我了嗎？」他眼巴巴的望著她。
姜且把手上的杯子往旁邊的垃圾桶里一丟。
「你也看到了，為了你，現在我和周衍基本已經鬧崩了，我不管你是有心也好無意也罷，但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我願意相信你，不代表可以無底線包容。」
「我知道。我都明白的。」
他忙不迭點頭，笑著抓起她的手吻了吻。
等回到房間，蔣聿終於才敢徹底鬆了口氣。
真的太險了，幸好自己提前找好了藉口，不然周衍闖進來，發現他和姜且在一起，肯定饒不了他。
現在不僅實現了離間之計，也穩住了姜且，世界上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他脫下身上的束縛，走到淋浴間徑直打開了冷水，快速讓自己冷靜下來。
也不知是良心在作祟還是還是後怕，蔣聿忽然有些不敢回想晚上發生的一幕幕。
越想，越覺得心中不安。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在背地裡做的這些勾當，瞞的住姜且一時，卻瞞不住姜且一世。
真的等到東窗事發的那天，可就不能指望一杯水和幾巴掌能讓姜且原諒他。
他不想步入周衍的後塵。
姓周的有周家在背後做後盾，可他不行。
他沒有退路，更沒有重頭再來的勇氣和時間。
轉天一早，兩人啟程飛回A市。
但從吃早餐到退房，始終都沒看見周衍的身影。
他一向個自律的人，住進這家酒店每天早上都能看見他在外面晨跑。
不知道是退房走了，還是去了其他的酒店。
但休假三天，積攢了不少事情需要處理。
飛機一落地，姜且就馬不停蹄進入了工作狀態。
蔣聿倒是乘人不備的時候，外出了。
他乘車徑直來到一處環境雅致的茶館，裡面的人派了人命在門口迎接，把他領進了茶館最內側的雅間。
服務生敲響了門，在聽到裡面讓進去的時候，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蔣聿可以進去了。
蔣聿很謹慎，等人走遠了，才拉開門進去。
看見裡面坐著一男一女，不由得一愣。
「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也不回，蔣先生最近忙什麼呢？」
女人率先戲謔，不過眸子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周父見他有些錯愕，沉聲介紹道，「這位是我太太。」
柳怡倚在他身邊，衝著蔣聿耐人尋味的笑了聲，像是提醒。
「之前工地的事，我們打過交道，蔣先生對我還有印象嗎？」
舊事重提，蔣聿捶在兩側的手，在無人注意的地方握成了拳頭。
他面上卻是不顯山不漏水，「自然，還要多謝周夫人慷慨相助，要是沒有您的二十萬，我母親恐怕也挨不到今天。」
那是他墮落的開始。
這筆錢，蔣聿時刻銘記於心。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柳怡擺了擺手，「你我現在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了，只要你辦事得力，後面還有重謝。」
這話里還有第二層意思。
蔣聿眉心微擰，有些話到了嘴邊不吐不快，卻又懼怕後果。
柳怡使了個眼神叫他坐下，親自動手，給他倒了杯茶。
「這是今年剛下來的金駿眉，味道很不錯，蔣先生嘗嘗。」
「我哪配喝這麼貴重的茶葉，」蔣聿看著送到面前的茶杯，自嘲一笑，「周夫人的心意我心領了，晚上還要趕回公司處理點事，咱們不妨長話短說吧。」
和周父對視一眼，柳怡放下茶壺，挑眉問，「上次交代你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沒成。」
蔣聿沒給自己找任何藉口。
就那麼坦坦蕩蕩的說出了結果。
只見周父的臉瞬息萬變，從面帶微笑到怒不可遏，前後只用了不到三秒。
柳怡也掛了臉，皮笑肉不笑說，「蔣先生，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蔣聿盯著桌子的一角，「行動過程中，周衍來了。」
「這麼說，他親眼目睹了你和姜且上床？」
兩人峰迴路轉，表情瞬間大喜。
蔣聿深吸兩口氣，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但他真的不想一錯再錯，於是說，「他們倆已經鬧掰了，相信不久的將來，周衍就會回到周氏了，我們的合作也到此為止吧。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幫你們助紂為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