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且聽到啼哭聲幾個字愣了一下,下意識問,「是多大的孩子?」
年輕工人回憶,「頂多是幾個月大的那種,估計連話都不會說。」
「確定嗎?」
對方篤定的點頭,堅信自己不會記錯。
一個帶著孩子的年輕女人?孩子還是剛降生的?
姜且思索了一下。
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只是這個可能浮現在眼底的時候,姜且不禁愣住了,這怎麼可能?
然而還不等她多想,和院長打完招呼的周衍在這時走了進來。
姜且看著身材偉岸的男人,瞬間收拾好千迴百轉的心情,對兩個工人父子說,「你們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董事長,工程什麼時候可以重啟?」年長工人忍不住叫住她,索要一個答案。
「這要看你們工頭什麼時候說實話。」姜且背對著他們父子二人,「如果這件事不能得到妥善解決,即便工程完工,樓盤也銷售不出去,那樣我就不得不考慮提前給你們『放假』了。」
姜且說的溫和,但是字裡行間的暗示卻也很明顯,他們如果夠聰明,就該想辦法讓工頭早點說實話。
否則這樣耗下去,對誰都不是一件好事。
話音落下她就邁步出門,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周衍並肩跟在她身邊。
他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怎麼樣,問出什麼了嗎?」
「他們和昏迷不醒的那位是舊相識,但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倒是給我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什麼?」
姜且腳步頓住,對上周衍的臉。
她沉默好一會兒沒說話,問,「我可以信任你嗎?」
周衍察覺出這話里的不尋常,好整以暇,「你是懷疑我?」
「……他們跟我說,是一個女人給工頭打電話吩咐趕工的。當時電話里,有孩子的啼哭聲。所以我懷疑,這事跟你有關。」
聞言,周衍的眉頭瞬間蹙起。
姜氏管理層,除了姜且,再沒有一個女性。
既是女性又有新生嬰兒,把這兩點結合起來,他腦海里,瞬間就篩選出了一個人選。
和姜且四目相對,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麼。
當場保證道,「要真是她,我不會留情面。」
「一切都只是猜測,不代表姜氏就沒有內鬼,否則她一個人,手也不會伸這麼長。」
肯定是裡應外合。
姜且心裡明鏡似的,回去後,就針對這件事在公司召開了會議商討。
姜廣濤是最後一個露面的。
會議進行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姍姍來遲。
解釋說自己正在外面和客戶應酬。
姜且目光從他臉上掃過,順著周圍的股東都走了一遍。
只見他們神色各異,但毫無疑問,肯定都知道了工地出事的事。
她不疾不徐朝負責這個項目的主管開了口。
「對於工地的事,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個項目自從開工以來,我一直都在跟進,對於冒雨趕工這種情況,也是頭一次才上演。這支工程隊,經驗豐富,但工人的工資不是按天計費,所以我猜想,他們也許是想提前完工,所以工頭才起意冒雨趕工,據我所知,後面和他們約工程的,就不止三家了。」
「想多賺錢我理解,但昨晚城西的雨勢比市中心還要猛烈,這種情況高空作業,危險係數簡直高的不是一點點,你既說經驗豐富,又怎麼會犯這種小錯誤?豈不自相矛盾嗎?」
姜且直接反問回去,這個藉口怎麼聽怎麼覺得荒謬。
主管不吭聲了。
姜且說,「傷員我已經出面替你安撫過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這種事我怎麼好做主?」主管急了,不敢接手這個爛攤子,「還要您拿主意才行啊。」
姜且冷笑一聲反問,「什麼都需要我操心,還你們負責幹什麼?平時不作為,只在年底過來分紅?」
「話也不能這麼說,」
一直沉默不語的姜廣濤出聲,「這事涉及到姜氏的名譽,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表面上看起來只是這一個項目出事,實際外界的眼睛,估計已經把姜氏上上下下盯了個遍。處理的好,是就公司於水火的功臣,處理的不好,就是千古罪人。」
「心裡有鬼才要藏著掖著,我歡迎外界監督。」
姜且毫不客氣打斷他,「每個項目我都在接管公司之後,反覆在會上給你們叮囑過,不許你們舞弊作奸,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主管領導要承擔大部分責任,一句不清楚不了解就想推卸責任,打量我是傻子嗎?」
她看著在座的各位,「你們把我的話當耳邊風,背地裡耍心眼,搞小動作,自然要承擔起相應的後果。我已經仁至義盡了。真打量你們背地裡的一舉一動,我不清楚嗎?」
姜廣濤臉色很不佳,姜且這番話,相當於是當面駁了他的面子。
看了她兩眼,他到底還是在姜且的急言令色之下,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們蛇鼠一窩,姜且心裡明鏡似的,
當即對主管說,「這件事你是主要責任人,你手中的項目一共不超過三個,出了這麼大的事故,我只給你兩個選擇。要是不作為,就寫一份辭呈下班之前交到我辦公室,不然就去給我調查清楚情況,還自己和公司一個公道,我絕不為難你。」
對方思索好半天,選擇去調查情況了。
姜且也很快就結束了這場會議。
出了會議室的門,戚許和蔣聿跟著她一起進了辦公室。
「姜兒,我調查清楚了,你說的那幾家媒體,我對比了下你給我幾個名字,都查無此人。那些人,都不是正式入職的員工。」
姜且想到其中會有蹊蹺,卻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麼離譜,「一個都沒有?」
戚許搖頭。
姜且沉默片刻,「看來他們是一夥的了,要不是周衍處理的乾淨,看來姜氏今天就要占據頭條了。」
「到底是誰這麼缺德?」戚許氣的不行,「背地裡搞這種見不得人的小動作,把人命當兒戲嗎?」
顧忌著蔣聿在場,姜且沒能直接把自己的懷疑對象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要是知道跟周家有關,他肯定要——
也是這一刻姜且才反應過來,原來和周衍走到了這一步,竟然還是會不自覺的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