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意外的不僅是蔣聿的出現，還有他那張面色慘白的臉以及沙啞的聲音。
姜且一愣，周衍看見她快步走過去，「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他再次道歉，「讓大家久等了，實在對不起。」
有人嗅出不對，「蔣組長身上好大的酒味啊。」
蔣聿臉色一僵。
昨晚戚許走後，他折騰了許久，一直吐個不停，差點連膽汁都出來了，根本不記得自己怎麼睡過去的，迷迷糊糊就到了今天早上。
也來不及洗澡，換了件衣服就出門了。
「貪杯影響工作，害的公司上上下下都在等你一個人，這樣的員工，哪個公司用的起？」
姜廣濤開始借題發揮，不放過任何一個奚落姜且的機會。
她的人犯了錯，她一樣逃脫不了關係。
不處罰對公司沒交代，處罰了傷及她和蔣聿的情分。
他倒是要看看她會作何選擇。
「對不起各位，是我的錯。」
蔣聿知錯就改，誠懇致歉，但姜廣濤卻不依不饒。
「一句道歉就算了？明知道今天開早會，卻還故意喝那麼酒，你這是明知故犯，不把工作放在眼裡。」
姜且忍了姜廣濤很久，在這一刻爆發了，「我一句話都沒說，姜副總倒是振振有詞，這公司究竟是誰在做主？」
「蔣聿是姜董的人，你當然維護他。」
「我怎麼維護了？從他出現到現在，我有機會說話嗎？」
姜且半點不讓，「我竟不知這公司什麼輪到姜副總當家做主了？」
周衍一言不發靠在一邊看戲。
姜且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訓斥姜廣濤，到底是為了維護董事長的尊嚴，還是單純護短，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他聽到她緩和了口氣，轉過頭問蔣聿，「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蔣聿越過姜且看了一眼她身後置身事外看好戲的男人，他緊了緊後槽牙，最後選擇搖頭。
姜且沒有包庇，當眾處罰了蔣聿，但他的狀態不容樂觀，所以會議只好改到了轉天。
姜且給了蔣聿半天假，讓他去醫院好好檢查下，和周衍擦肩而過的瞬間，她一言不發瞥了他一眼。
只這一眼，周衍就知道『紙里包不住火』了。
一整天他都在等著姜且找他算帳。
找兄弟『陪』蔣聿喝酒的時候，他就料到了結果。
姜且肯定會生他的氣。
只不過不給蔣聿一些教訓，此人實在沒有分寸感。
他的女人，也是隨便什麼人能肖想的嗎？
然而直到下班姜且也沒有出現，十分能沉得住氣。
反而收到了柳女士早產的消息。
說是老宅的保姆拖地，地下留了灘水，她沒留神，滑了一跤，以至於動了胎氣。
只是，世界上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勤勤懇懇在周家做了二十年的保姆，會出現這樣低級的紕漏？
周衍沒露面，只派了人過去留意動向。
稍晚一些的時候，他去了一趟周母所在的監獄。
隔著一道玻璃牆，滄桑的周母緩緩的走了出來。
有一瞬間周衍差點沒敢認，他拿起對講機放到耳邊，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兒子，你還好嗎？」周母的眼淚卻是立馬就冒了出來。
周衍壓下翻湧的情緒，「我一切都好，倒是你，為什麼不吃飯？這裡不是周家，沒有你挑三揀四的份兒，打算把命留在裡頭？」
周母自嘲一笑，「像現在這樣活著，還不如給我個痛快。一個人，跟生不如死有什麼區別？」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說，「等你出來，我在B市給你買一處房產。到時候咱們還是分開住。」
「你也不要媽媽了？」
周母受傷的神情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周衍也沒隱瞞，直接說，「你覺得姜且那個脾氣，你們能在一個屋檐下生活？」
周母像是不可思議，又像是無可奈何，嘆道，「繞來繞去，你怎麼就非她不可了呢？」
「決定娶她那一刻，我這輩子就沒想過分開。」
周母怎麼都沒想到兒子會『固執』到這個地步，她試探，「你爸他們…也同意？」
周家對姜且的態度，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想重新娶她進門，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自己的事，用不著徵求無關緊要的人同意。」周衍回答的不假思索。
「無關緊要？」周母一臉茫然，直覺告訴她這裡面有問題。
「媽，我爸有兒子了，」周衍也不隱瞞，開門見山的說，「七斤二兩，各項指標都很正常。老爺子也很高興，聽說百日宴的時候，還準備把周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轉到他名下。」
周母雙眸一下子瞪大，「你說的都是真的？」
周衍也不過多解釋，只把余承拍到的照片亮出來給她看。
肉嘟嘟的孩子，頭髮也茂盛，眉眼之間像極了周父。
周母喉頭一滾，又哭又笑。
木已成舟，所有的希冀都蕩然無存了。
「姓周的一家，真是好狠的心啊，把我趕走就算了，連屬於你的東西也分給了那個賤人，這是要把我們逼上絕路啊……」
「既然是屬於我的東西，就沒有被人搶走的道理。」
周衍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您，不要再執迷不悟，對周家和我爸心存幻想了，我和周意會等著你出來。到時候希望您，真心實意向姜且認錯。老太太的死，對她打擊很大，我不奢求她能原諒，但在你和她之間，一旦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我會堅定不移的選擇她。」
聽到最後，周母已經泣不成聲。
她能理解兒子的左右為難，但是就這樣直白的被放棄，還是抑制不了的難過。
如果不是一時鬼迷心竅了，去害老太太，現在不知道會過的有多幸福。
眼下她遭受的這一切，都是她的報應。
不等探視時間到，周母就已經無顏面對周衍，匆匆撂下對講機情緒失控的走了。
周衍也做不到無動於衷，到底是血濃於水，周母的眼淚就像是隔著玻璃窗掉到了他的心上。
火燒火燎的難受。
但讓周衍沒想到的是，他不去醫院探視，周家的人居然主動上門來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