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姜且就這麼一路心安理得的被推進了超市。
不是下班時間,人並沒有那麼多,映入眼帘先是水果區。
姜且選了幾樣小開心愛吃的,接著就有點無從下手了。
特別還是在頭頂有人『監視』的情況下。
「你……吃點什麼?」
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問一下的,因為周衍有時的心眼真不大。
譬如此刻,他眼神不善的盯著她。
「周太太好稱職。」
陰陽怪氣。
姜且覺得理虧,又覺得無可厚非,反唇相譏,「周總又有多合格呢?」
他一言不發推動車子往前走。
姜且只當他啞口無言,也沒放在心上,心裡盤算著都要買什麼菜回去,以及——蔣聿的傷勢如何了。
直到幾分鐘後,男人停下,拿起車厘子和桃子放到她身邊。
姜且看著自己鍾愛的兩樣水果,又看了看他,好吧,的確是她比較失職。
「你從哪打聽到的?」她嘴上卻是不服。
他一語雙關,「還用打聽嘛,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姜且一個沒忍住,「周總是在內涵我?」
男人一副『冤枉至極』的架勢,「我有這樣說嗎?」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人。」
她小聲嘟囔完,頭上隨即就被獎勵了一記『爆栗』,偏她坐在購物車裡,周遭都是東西,也不方便起身,只能沖他乾瞪眼睛。
「你幼不幼稚?」
「咱們倆半斤對八兩,誰也別說誰。」
沒人惦記,周衍只好自己動手拿了兩樣水果。
走到飲品區的時候,姜且的腳開始發麻了。
雖然解放了腳底板,但屁股和腰顯然受罪了,人也漸漸開始多起來,她臉皮還沒有厚到可以被人隨意『欣賞』的地步。
「你停一下。」她喊住他。
他一個眼神就明白她意圖,卻故意跟她唱反調,美其名曰地說,「周太太不用心疼我,晚上你還要下廚,現在休息一會兒應該的。」
好大的一張臉,姜且氣極反笑,「誰答應晚上下廚了?」
「那晚上吃什麼?」他『好心』提醒,「我女兒還在長身體,不能吃外賣。」
「她的飯有育嬰師,用不著我操心,我減肥,晚上不吃,你的飯,你自己想辦法去。」
她把翻臉不認人這一套把戲玩的淋漓盡致。
男人見招拆招,半點不覺得苦惱,「節食多傷身體,吃飽了飯,晚上我幫你。」
這聲『我幫你』,尤其還是在晚上,就顯得很曖昧了。
姜且不想再跟他聊下去了,也不能再跟他聊下去了,不管他停不停,手撐著兩側就想起來。
男人知道輕重,點到為止,見狀就過去扶她。
然而姜且穿著高跟鞋,腳底根本使不上力,只好攀著他的肩膀,藉助他幫忙才得以出來。
只是還沒等落地,身後就先一步響起一道酸不溜秋的聲音。
「呦,大庭廣眾之下,周太太連名節都不顧了?」
姜且和周衍不約而同轉頭看過去。
身著一身加絨小洋裝的文瀾就站在後面。
不過說話的,卻不是她,而是與她並肩的朋友。
一個從頭到腳都是牌子貨的富家小姐。
兩人似乎也是來逛超市的,手上的購物車裝滿了七七八八的商品。
這家超市的物價都不便宜,能碰到她們,原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只是素不相識,卻要被這樣奚落,姜且接受不了。
「不知這位『正義使者』怎麼稱呼?」
身畔的男人聞聲,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卻也不曾阻止,安安穩穩的把姜且放在地上。
對面的女人卻是氣壞了,「周太太這是惱羞成怒嗎?做都做了,怎麼還不許人說了?」
「你當然可以說,嘴長在你身上,說話是你的自由。」
不過下一瞬就話鋒一轉,給她好好的普及了下,「可你不該胡說,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的,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處五日以下拘留。」
「你——」
女人沒想到她拿法律跟她說事,當場一噎。
瞪著一雙牛一樣大的眼珠,愣是說不出來半個字。
吃癟的樣子,讓姜且忍不住發笑。
「不過是開了個玩笑,何必那麼認真呢。」
一旁的文瀾看不下去好友被欺負,站出來打圓場,「大家都是朋友,要是有什麼言語不當之處,我待她向你道歉,周太太就被計較了。」
「不好意思文小姐,在我這兒,你沒那麼大的面子。」
姜且半開玩笑似的懟了回去。
「周太太這是還在因為上次的事記仇嗎?」文瀾幽幽一笑,「上次的事,的確是我病急亂投醫了,如果你耿耿於懷,我可以跟你道歉。」
上次的事?
她和她的淵源可多了,但是能讓她在此刻當著周衍的面拿出來的,卻為數不多。
姜且隱約猜到了她要說什麼,反感到有些皺眉。
「你不用這樣話里藏話,我和你這位正義使者朋友往日無怨近日無讎,要不是文小姐給她介紹,她又何必跑來我面前奚落?我用不著你道歉,大路朝天,我們各走一邊就是了。」
「周太太這樣說,就是不肯原諒我了?」
她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也不管姜且是什麼反應,就自顧自的說下去。
「當時哥哥家的孩子滿月,我家裡的確是想借這個契機,和周家更進一步,更何況當時是周阿姨親口對父親承諾,說你們離婚在即,我這才同意要你牽線搭橋,幫我和衍哥見面的,起初我也猶豫過——」
她吸了吸鼻子,偷瞄了一眼周衍的反應。
見男人顯然還被蒙在鼓裡,這才壓制著心中的竊喜繼續說道,「誰知你半點沒猶豫,就答應伯母給我和衍哥製造機會見面,我就信以為真了,要是因此害的你和衍哥鬧出什麼矛盾,我也的確是無心之失。」
說罷一滴眼淚恰到好處的落下來,一雙大眼襯托的她無辜極了。
姜且很佩服她顛倒是非的能力,經過這麼一『加工』,不僅把自己摘乾淨了,也瞬間把白變成黑。
但即便不用回頭,她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散發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