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夢魘

  江瑤掀開被子搓了搓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放眼望去,別墅里富麗堂皇的裝修和奢華的裝飾也無法填滿夜色寂靜帶來的陰森和冷寂。

  「人呢?」

  畢竟睡了這麼多次了,江瑤知道沈律的習慣,那可不是半夜起來的主。

  她一路跟著熹微的燈光走到了後院,一陣夜風穿堂過,江瑤下意識裹緊了睡袍。

  「別不是還有下半場吧。」

  四處尋覓無果,江瑤想起沈大少風流在外的名號,說不定人家這會已經是已經是另一場聲色犬馬,於是她也不深究,想著趕緊回去補覺。

  可這才剛剛又到拐角,旁邊一陣陰風,江瑤瞥了一眼,腳下的步子就邁不動了。

  沈律的別墅裝修奢華,每一處都透著人民幣的氣息。

  尤其是綠蔭成林的後院,昂貴的盆栽豎起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牆,江瑤只能透過斑駁的燈光看著那邊影影綽綽的情形。

  江瑤深諳好奇心害死貓的至理名言,但也架不住人類八卦的本質,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還是貓著腰躡手躡腳地過去了。

  幾分鐘之後,江瑤才明白什麼叫做悔不該當初。

  本來她以為這邊是沈律的酒林肉池,搞不好還能看見十八禁的打碼劇情。

  可等湊近之後,江瑤表情驟變,心情急轉直下。

  之前也沒人告訴她,人模狗樣的沈律竟然還是手刃別人的法外狂徒啊。

  沈律未曾察覺,只是冷眼看著半跪在面前的男人。

  他面無表情地拔出了剛剛親手插進去的匕首,再出來的時候,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可他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手法中還帶著幾分熟練。

  「說嗎?」

  鮮血的溫度尚未散去,他垂眸看著眼前的人,冷漠得像是在看著一隻螻蟻。

  江瑤俯身藏在了灌木叢里,蜷縮著身軀側耳偷聽。

  她聽不聽那人說了些什麼,直接下一秒沈律就把刀子交給了旁邊的下屬,下屬遞了張帕子給他。

  他一邊擦著手上的腥紅,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處理乾淨了。」

  他說完,將指縫中的最後一抹紅色抹去,手上的帕子也被他扔在了地上。

  看著他躲著步子走了過來,江瑤那叫一個膽戰心驚,等到回神的時候,她的額頭上已經是滿滿的冷汗。

  「我的老天爺。」

  江瑤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還能目睹兇殺現場,她捂著猛烈跳動的心臟,轉頭就準備趕緊走人。

  可她還來不及離開,一抹黑影就悄然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江瑤只感覺黑夜之中伸出了一隻無形的雙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在意識墜入混沌之前,她下意識呼吸了一口氣,酥酥麻麻的味道夾雜著苦澀,湧入了鼻腔,在徹底倒地之後,江瑤的腦海裡面只剩下了四個字。

  殺人滅口。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半夢半醒的江瑤又想起了血腥的一幕。

  刀子捅進肉體的聲音,緊緊勾著江瑤的腦神經。

  一聲尖叫之後,江瑤從床上坐了起來。

  記憶回籠,無情劊子手的臉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所以,到底是什麼讓你害怕成了這個樣子?」

  沈律換了一身衣服,可能是因為剛剛沐浴過,所以他的身上還夾雜著帶有熱氣的檀香。

  檀香安神,可江瑤還是覺得心驚肉跳。

  她低頭看著沈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捻著浴袍的肩帶,腦海里滿是這隻手染上過的血腥。

  「幾點了,你還沒休息嗎?」

  江瑤暗自收回了自己的肩帶,乾笑著轉移了話題。

  沈律收身,直挺挺地站在她的面前。

  江瑤坐在床上縮成了一團,眼前的男人像一座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

  「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是不是我睡相不好,打擾到你了?」

  江瑤賠著笑,活脫脫的狗腿模樣。

  不過沈律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憐香惜玉,他單手掐著江瑤的下巴,俯身而至的時候,嘴巴里呼出的熱氣掃在了江瑤的頸窩裡。

  「告訴我,你剛剛在後院看到了什麼?」

  江瑤身上的雞皮疙瘩又開始不受控制,兩個人四目相對,江瑤扯著嘴角笑得勉強。

  「什麼後院?你夢遊了?我一直都在房間裡啊。」

  沈律嗤笑,「江瑤,別把所有人當林淵然。」

  江瑤垂眸思索。

  她熟悉的這句話應該是別把所有人當傻子,顯然,沈律這個盟友哪怕是在這種時候也沒望幫她蛐蛐林淵然。

  「我……沈少,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那我也跟你透個底,我這個人膽小得很,不是什麼成大事的人,剛剛……我剛剛確實看到了一些東西,但是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看到過,你放心,我這個人嘴嚴得很,只要咱們今天斷得乾乾淨淨,我保證從今往後決口不提我們之間的事,我發誓。」

  江瑤緊張到抬起來的那隻手已經開始微微發顫,舌頭都快捋不直了。

  可她斗膽發表的言論,只得到了沈少的一聲冷笑。

  「怎麼?威脅我?」

  沈律不慌不忙地整理著浴袍,神情中透著一股子慵懶。

  江瑤趕緊擺手,「小的哪敢啊,我之前不知道您是幹大事的人,斗膽招惹了您,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我也不敢拖你後踢,要不然咱們就一別兩寬,好聚好散?」

  江瑤一直看著沈律,不敢放過他臉上的蛛絲馬跡。

  看他一直不說話,江瑤抓著地上的衣服艱難地挪動著,「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她說著,正準備腳底抹油一般趕緊跑路,步子都還沒邁出去,命運的後頸脖就已經落到了沈律的手上。

  「江瑤,你還知道是你先招惹我的?看來你錯得還不算太離譜。」

  沈律眉眼鬆動,多了幾分施捨的意思。

  江瑤抖如篩糠,哀求地說道,「是我先招惹你的,但也沒說不能單方面散夥吧。」

  「散夥?江瑤,剛剛那個人就是想跟我單方面散夥的,你確定要步他的後塵?」

  沈律壓低的聲音透著陰仄仄的意味。

  江瑤滿臉驚愕,回頭就已經被推到了床上。

  「我給你個表現的機會,表現好了,剛剛的話我就當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