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羅生門之鬼 童子切
女子很美,美到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的五官全都很完美,那是畫師要千雕萬琢、殫精竭慮才能刻畫出的完美模樣。
而她也並未畫上這個時代常見的那些妝容,只在眉頭上點有兩點殷紅,無論是以神源一的審美還是當代人的審美來說,她都是人間不應有的絕色。
但正是這種完美讓人從對其的陶醉中驚醒了過來,隨之而來的是莫名的驚悚,比神源一反應還要快出一線的五十嵐介看著這名女子低聲道。
「是咒靈、災級的。」
其他的家族術師對他的判斷很是信服,當下也都表現出了足夠的警惕,而神源一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這大概是現在對詛咒的實力劃分。
按照他所熟知的等階來看,這個『災級』應當屬於特級行列,從其字面意思也能理解,超出普通判定範圍、已經可以被視作災難的等級,這種層次的詛咒就是有這樣的危險性。
面對眾人毫不掩飾的敵意,那名女子卻好似並未察覺一般,只是笑語盈盈的轉身帶路。
「嗤!」
銳利的嘶鳴聲一閃而逝,空氣中出現了一道明顯的扭曲痕跡,走在前面的女子那顆美麗的頭顱突然一歪,下一刻便從脖頸斷裂要朝地上墜去。
但一隻手扶住了它,被接回去的整齊斷口下一刻便消失不見,若不是女子身上還有幾滴黑紅色的血液染出的「梅花」,他們幾乎以為方才只是幻覺了。
「諸君?要想嬉戲玩鬧還是等會吧,主上若是等久了可萬萬不可。」
女子偏頭笑著也不見嗔怒,只不過這笑容怎麼看怎麼邪異。
方才的那一擊正是五十嵐介操控他的鐮鼬放出的壓縮斬擊,就是連一堵石壁都能一瞬將其切成兩半,這一記偷襲式的試探攻擊也的確對其造成了傷害。
但對方異常的恢復速度還是讓五十嵐介凝重了不少,這種速度別說他的反轉術式了,就是再加上專司恢復的式神也沒有這麼離譜。
他的「佛眼」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方才那女子接上自己頭顱的時候可是沒有什麼明顯的咒力波動,這也意味著對方並不是靠術式治癒了自己的身體,而只是單純的依靠身軀本能的恢復力。
「有點麻煩了。」
五十嵐介放棄了在這裡就動手的打算,並不是說他覺得自己不敵這個詭異的咒靈,而是對於這種某方面非常棘手的敵人,如果沒有相應的克制手段會很難受。
尤其是對方還是災級在這方面很突出的咒靈,這讓五十嵐介想起了自己曾經對付的一隻同樣是災級的咒靈,那隻蚯蚓一樣的咒靈沒有任何身體上的弱點,無論從哪裡攻擊它,它都能迅速癒合身體,被斬成兩截也能分裂成兩個是主體亦是子體的存在來。
最終還是在消耗了對方大量咒力後,在抓住其分裂自身存在會導致一些實力上不明顯的下降這個不算弱點的弱點,五十嵐介利用一隻式神的能力將其盡數焚燒殆盡,這才算祓除了那隻咒靈。
而眼下這隻人形咒靈甚至比其還要恐怖的多,殺倒是能殺得了,但想到她背後還有一個酒吞童子,五十嵐介就對中林東彌他們鎩羽而歸不感到意外了。
倒不如說、中林東彌還能和其他幾人作為倖存者回來,都是托他那個術式的作用,搞不好這隻咒靈就已經足夠團滅之前刺探情報的隊伍。
「跟上她吧,在這裡開戰也沒什麼意義,我們沒有迅速解決她的方法,那就去看看那位酒吞童子是何模樣吧。」
神源一沒有出聲,他倒是能直接解決掉這隻咒靈,但出於某種考慮也是未曾出手,此刻他的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說酒吞童子是被童子切所斬殺,而這柄刀的術式是『破咒』,即對咒術相關的防禦有著極其出色的攻破能力,甚至能做出斬斷咒術製造出的火焰、狂風等無形之物的舉動。
想到酒吞童子那片環繞他周身的『血焰』,這柄刀或許便是用來破開這種防禦的,而在看到這隻咒靈詭異的恢復能力後,神源一想到了自己的另一柄刀。
鬼切。
它的能力也很簡單,那就抑制被其斬傷之軀的恢復能力,它的效果此刻似乎正好克制了這隻咒靈目前表現出的能力,而這會是一種巧合嗎?
鬼切之名來自於它曾斬下一隻惡鬼的手臂使其主人倖免於難,而那人在神話傳說中是源賴光的家臣——渡邊綱。
以此發散一點點思維的話,在咒術的世界中,童子切是用來克制酒吞童子的,那麼鬼切是否就是用來克制被它斬斷手臂的茨木童子?
那麼眼前這個咒靈……
神源一一個閃爍就出現在了走在前面女子的身旁,後者的眼眸瞬間變換又恢復成了原樣,她依舊掛著那副有些滲人的笑容側首看向了神源一。
就連後面的五十嵐介也嚇了一跳,險些以為他要開啟戰端,但隨後未見神源一再有什麼動作才停下要動手的打算。
女子邊走邊側著腦袋,那雙眼眸掃過神源一和藏在他身邊的水野椎名,當中毫不掩飾的貪婪嚇的水野椎名連看都不敢看向這個單從外表來看一點都不嚇人的存在。
「好一個美少年啊,還有嬌嫩的孩子……口感一定很不錯!」
若不是在她之上的那位存在下令讓她將這些人帶過去的話,那她這一刻或許已經按捺不住對血肉的渴望撲上去了,總算這些看起來難以入口的貨色中還有這樣的絕品,可惜只能暫時忍耐。
「你知道茨木童子嗎?」
下一刻、從她旁邊響起的話語拉回了她與對方血肉交融的所有渴望,女子嘴角的笑容更甚:「啊呀……您竟然聽過妾身的小名,真是讓妾身受寵若驚啊,這下妾身倒是更喜歡您了。」
茨木童子嬌笑著說出了另一重意味的話,她不曉得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名字的,好像每次自己都處理的很乾淨吧,她可是很愛惜食物的,不過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她和酒吞大人的名號都將傳響天下。
「但、對面那個美少年的目光怎麼有些奇怪?」
神源一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當然心情有些複雜了,他也想起了當初與復生的酒吞童子作戰時,對方召出的那幾隻咒靈,當中比較棘手的便有一個美人模樣的咒靈。
想來那便是酒吞童子以這個茨木童子為原身用其能力製造出來的咒靈,不過他們都不是這一千年前的詛咒本身,尤其是後者若不是有著一些共同點,單從實力來看完全沒有聯繫。
「要不要、在這裡先嘗嘗他們的味道?」
茨木心中陡然升起渴望的念頭,但隨即那個恐怖的身影便將她的想法擊碎,而她方才更加肆無忌憚的眼神則引來了那個令她渴望的對象的注視。
一陣莫名的寒意從她心中又湧現而出,沒有任何咒術的出現,但她就是從那雙眼眸中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就像她在享受樂趣站在那屍山血海中看著地上血泊中自己的倒影。
那是同樣的對「螻蟻」的蔑視,無論那些螻蟻做出什麼掙扎,能為她帶來的只有樂趣和厭煩後的碾死。
「怎麼……」
「走吧,帶我去見酒吞童子。」
神源一現在因為確定了茨木童子的身份後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詛咒尤其是假想詛咒,它們和其對應的傳說還是有著不小的聯繫。
雖然也不盡然相同,但很多東西都能詭異的對上,譬如酒吞、童子切、源氏……而按照歷史上來說,與這一切有關的源賴光乃是平安中期的人。
但酒吞這些惡鬼已經於平安時代的初期也就是現在便出現了,而自己先前又問過五十嵐介,此次行動參與進來的源氏的人,當中並沒有名為源賴光的術師。
如果這個關鍵的人物沒有出現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這次行動本來是失敗的結局,至少酒吞童子並沒有被祓除,然後直到被後來的源賴光親手斬殺,同時也成就了童子切這柄名刀。
想到這裡神源一又放慢了些腳步來到五十嵐介身邊,還未等後者想問他他是怎麼知道茨木童子一事,神源一便率先開口:「你們這次有沒有針對酒吞童子做出什麼措施?譬如什麼咒具?」
而接下來神源一卻聽見了一個讓他又有些迷惑的回答:「這個當然是有的,東彌他們實際上還算是和那個酒吞童子交過手吧,只不過並未能對其造成什麼傷害就倉皇逃走了,而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對方未知咒術的防禦。」
「那也是他們潰敗、損失慘重的最大原因,對此除了咒術上的針對,藤原家當然也拜託著名的鍛造咒具的家族製造了一批咒具……」
那隻小猴子再次從五十嵐介袖中竄出,捂住自己耳朵的同時也讓兩人之間的聲音與外界絕對隔斷。
「源一君也是此次行動主力,便是告訴你也無妨,這柄刀用了特殊的方法進行束縛,現在的它還不是一件完整的作品,只能算是一柄妖刀。」
「本來以你的術式能力來掌控它最為合適,但考慮到可能的負面效果,我並不好把它交由給你。」
但神源一併不是想要它,他只是想確定一件事:「你說的那個家族叫什麼名字?」
這也並不是什麼秘密,五十嵐介便很爽快的說出了口:「和泉家,他們製作咒具的方式別具一格,且大部分都是刀劍,很受術師還有貴族們的喜愛。」
神源一蹙了蹙眉,童子切安綱前半部分是因為斬殺了酒吞童子才得名童子切,而還有安綱兩字便是因為其打造者名為安綱,難道不是現在?
可五十嵐介接下來的話卻又急轉而上:「不過他們當中最出色的人會被冠以其祖先的名號,名為——安綱,經其手上而出的出色咒刀也會以其名號命名,如若此次我們能用這柄咒刀斬殺酒吞童子的話……我想想……」
「按照平常的命名習慣,這柄刀應該會改名為『童子為安綱』。」
看著神源一有些莫名的神色,五十嵐介笑了笑:「怎麼?源一君對它很好奇,倒是可以讓你看看,不過源一君還要小心,它上面的咒縛可不是普通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