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突發意外

  夏寧雪歸來不久,周祿寒也隨之踏入家門,他將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領帶略顯松垮,詢問管家,「她回來了沒有?」

  管家答已歸。

  他拾級而上,推開臥室的門扉,夏寧雪背對著他側臥於床榻,儘管她清醒著,感知到他的存在,卻故作不知。

  周祿寒將領帶隨意搭在椅背上,於床邊落座,指尖輕撫過她的臉頰,「我知曉你並未入眠。」

  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復又翻身背對他。

  他低笑出聲,身軀前傾,貼近她的耳畔,「為什麼生氣了?」

  見她沉默,指腹在她的臉頰上緩緩摩挲,「周太太這是要冷落我嗎?」

  夏寧雪無法再裝睡,推開了他的手,「你真煩人。」

  見她面露不悅,周祿寒非但不惱,反將她翻轉過來,覆於身下,「數日未見,周太太的脾氣倒是見長了。」

  「我向來如此,周先生若無法忍受,大可去找皇甫英那般溫婉可人的女人。」

  夏寧雪扯過被子,蒙頭就睡,周祿寒低沉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唇瓣貼近她的耳畔,「周太太的脾氣,除了我,恐怕無人能受。」

  「離我遠點。」她掙扎著,手不經意間拂過他的下頜,雖只是輕輕的觸碰。

  周祿寒握住她的手,吻上她手指上的戒指,「瞧周太太這醋意,我這不是趕回來了嘛。」

  她的眼皮動了動,未睜開眼,「你也可以不回來。」

  「我與她並無瓜葛,莫要多想。」

  周祿寒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隨即鬆開她,起身解開襯衫的紐扣,步入浴室。

  浴室內的水聲潺潺,夏寧雪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次日清晨,周祿寒早早醒來,什麼時候離開的,夏寧雪渾然不覺。

  用過早餐,她步出別墅,恰好遇見皇甫英從車中走出。

  皇甫英摘下墨鏡,紅唇輕啟,「祿寒已去公司了嗎?」

  夏寧雪神色平靜,「您親自致電詢問豈不更為直接?」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皇甫英緩緩道,「祿寒這幾日都與我相伴,他可曾都告訴你呢?」

  夏寧雪打開車門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看向她,笑容滿面,「您是他長輩,與他相處本無可厚非,難道還能堂而皇之地給自己父親周煜戴上一頂綠帽不成?」

  皇甫英的臉色因她的話而略顯尷尬,眉頭緊鎖,「那你可知,他曾許諾我,只要我與周煜離婚,他便會與你離婚?」

  夏寧雪的動作一頓,笑容漸漸收斂。

  周祿寒竟答應了皇甫英,一旦她與周煜離婚,就與她夏寧雪分開?

  皇甫英的笑容中帶著幾分深意,「祿寒不過是因我當初背離他,嫁給他父親而心懷怨恨。他對我的恨意,恰恰證明了他心中放不下我。否則,他明知我所為,又怎會對我手下留情?」

  夏寧雪皺眉,「所以,你承認回城途中雇凶追殺,以及收買精神病人行兇之事皆與你有關了?」

  皇甫英輕笑,「我從未想過取你性命,真正想要你死的人,是你的好姐姐夏婉兒。」

  夏寧雪與皇甫英對視片刻,未再多言,坐上車,驅車離去。

  皇甫英望著遠去的車影,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實驗室中。

  夏寧雪心不在焉地摩挲著手中的那枚冰涼的戒指,回想起皇甫英的話語,心中莫名地煩躁。

  周祿寒真的答應了皇甫英會離婚嗎?

  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們之間的諾言都是在放屁?

  「老大!」

  慕言捂著腰傷匆匆出現在門口,夏寧雪從思緒中抽離,看向他,「怎麼了?」

  慕言扶著門框,氣喘吁吁,「你沒看新聞嗎?黃少已經去世了。」

  第107章

  夏寧雪挺直身軀,「什麼?什麼時候發生的?」

  慕言答道,「昨夜,送醫急救後不久便離世了。」

  夏寧雪眉頭緊鎖,腦海中閃過黃少昨晚的異常舉動。

  她邁步向前,單手搭在慕言肩頭,「調取監控,另外,設法獲取黃少的屍檢報告。」

  黃少的死,定有蹊蹺,且她心中隱隱有股不祥的預感。

  夏寧雪離開實驗室,步出電梯之際,恰與匆匆趕來的夏海濤撞個正著。

  夏海濤怒容滿面,抬手欲打,卻被夏寧雪眼疾手快地截住,目光冰冷,「動輒打人,夏董,您的教養何在?」

  夏海濤一愣,顯然未料到她竟有如此大的力氣,但他已怒不可遏,抽回手,「寧雪,可是你所為?婉兒說了,昨晚你也在陸家宴會,你對黃少動過粗!」

  又是夏婉兒在興風作浪。

  呵,她還真能攪動風雲。

  夏寧雪冷笑,「夏董,您在質問我之前,是否想過昨晚黃少險些傷了陸老與陸少爺?若非我出手阻止,黃家能否承擔得起這份責任?」

  夏海濤語塞,「你……」

  夏寧雪雙臂環抱胸前,「我看您是老眼昏花了,昨晚之事,陸家在場眾人皆有目共睹,黃少襲擊陸老與陸少爺,我雖對他動了手,但並不意味著我殺了他。」

  夏海濤稍顯冷靜,但仍心存疑慮。

  偏巧此時,夏婉兒領著幾位警察自電梯而出,直指夏寧雪,「就是她。」

  警察向夏寧雪走來,「您是夏寧雪小姐吧?有人指控您殺害黃先生,請您隨我們走一趟。」

  夏海濤咬牙切齒,「果然是你!」

  夏寧雪置若罔聞,面色平靜地看向警察,「我殺害黃先生?你們有證據嗎?」

  夏婉兒冷哼一聲,突然亮出一瓶密封在袋中的藥物與她遺留在現場的面具,「夏寧雪,別狡辯了,屍檢結果已出,黃少正是死於這種毒藥,而你,恰好曾在地下交易市場打聽過這類藥物。」

  言罷,她還展示了一張她在某藥鋪被拍下的監控照片,那是她與陸沉淵詢問多家藥鋪時留下的,因有幾家藥鋪是陸沉淵在外等候,故未入鏡。

  夏寧雪面色微沉。

  顯然是有人針對她而來,就連她昨晚遺落的面具也被當作了「罪證」。

  警察帶走了夏寧雪。

  夏婉兒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得意冷笑,這一次,夏寧雪再也難以翻身了。

  誰讓她夏寧雪也得罪了人呢!

  警察局內。

  審訊室中,夏寧雪與兩位警察對面而坐,她表現得極為自然,且讓警方毫無頭緒,僅憑現有證據難以斷定她就是兇手。

  但警方仍打算對她進行拘留,夏寧雪沉默不語,直至一道身影出現在審訊室外。

  警察起身,「周先生?」

  夏寧雪微微一愣,望著站在門口的周祿寒。

  兩名警察走了出去,周祿寒不知與他們交談了些什麼,隨後一名警察走進來,「夏小姐,您可以離開了。」

  她起身走出審訊室,周祿寒正站在走廊上等候,走廊的燈光昏暗,將他的身影籠罩,勾勒出他分明的輪廓。

  夏寧雪輕抿嘴角,向他緩緩踱步,「你跟警方透露了什麼。」

  周祿寒淡然注視著她,沉默以對。此刻,陳秘書的電話適時響起,他側身接聽。

  不論陳秘書言語如何,他僅簡略回應,「嗯,清楚了。」

  掛斷電話,他轉身望向夏寧雪,臉色複雜難測,「不打算離開嗎?」

  夏寧雪無言,先行於他之前邁動步伐。

  警察局門外,陳秘書已將車輛停在不遠處,目睹夏寧雪上車,關切詢問,「夏小姐,您可還好?」

  「無妨。」她淡然作答。

  待周祿寒上車,她微微調整坐姿,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周祿寒察覺到她的動作,輕哂一聲,「我親自來保釋周太太,周太太卻立刻翻臉不認人。」

  夏寧雪淺笑,「即便周先生不出現,我也有辦法自證清白。」

  他抬手輕轉她的臉頰,眸光深邃,「如何證明?」

  她緘默。

  周祿寒將她擁入懷中,她的臉龐埋入他掌心之中,「周太太是想讓陸沉淵來替你證明嗎?」

  夏寧雪掙脫他的懷抱,迅速抽身,「周先生既已應承皇甫英所言,又何必在意我。」

  他心中有皇甫英,甚至答應皇甫英與周煜離婚後,也將與自己分手。

  至此境地,他又何必再對自己虛與委蛇。

  周祿寒靜默片刻,「她找過你了?」

  駕駛座的陳秘書偷偷瞄向後視鏡,噤若寒蟬。

  夏寧雪將一側長發掠至耳後,神色自若地微笑,「確實。」

  他面無表情地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語。

  回到周公館,周祿寒與陳秘書短暫逗留書房後離去。

  夏寧雪立於落地窗前,目送駛離的轎車,隨後致電慕言,「有結果了嗎?」

  慕言答道,「已查明,黃少的屍檢報告顯示為突發性器官衰竭引發的窒息,且在其血液中檢測到一種藥物。」

  夏寧雪眉頭緊鎖,「是我在地下交易市場所尋的那種藥嗎?」

  「並不是。」慕言審視著手中的資料,神色凝重,「那是一種含有化學成分的新型毒菌,對大腦神經系統危害極大,能導致大腦功能紊亂、狂躁、致幻,進而陷入瘋狂狀態,並喪失痛感,長期以往將引發精神衰弱、萎靡。」

  她稍作停頓,接著說,「M國曾有殺人犯為逃避法律責任,自行注射此毒菌,幾次病發傷人後被送醫,被診斷為狂躁型精神病患者。」

  夏寧雪愕然。

  這與昨晚黃少突發的症狀如出一轍,她恍然所思,「此藥只能通過注射方式攝入嗎?」

  她答,「口服也是有效的。」

  夏寧雪陷入沉思。

  她於地下交易市場尋找的是抑鬱精神病類藥物,而陸沉淵給她的那瓶藥,她已確認,與周祿寒母親先前服用的藥物相同,均含有對精神病患者不利的成分。

  但夏婉兒手中的那瓶藥顯然是為了嫁禍於她,看來黃少之事,與她脫不了干係。

  既然她執意尋死,那便休怪自己了。

  接連三日,周祿寒未現身周公館。

  至第四日,黃局為其子舉辦追思會,地點在A城驪山殯儀館。

  慕言驅車帶她至驪山殯儀館附近,她透過車窗望去,門口的花圈中央擺放著黃少的遺照。

  門外人潮湧動,黃夫人緊抱兒子的照片,哭得撕心裂肺,而黃局則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面容冷漠。

  夏海濤攜張雲蘭母女前來弔唁時,被黃家拒之門外。

  夏寧雪始終坐在車內,半降車窗,凝視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