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月盛宴

  張宇辰站在門口,他的大腦處於空白中,好像一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怎麼才來啊?我們大家都等你好久了。」大廳內,一位身穿華麗的女生注意到了張宇辰。

  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披在腦後。氣質溫婉柔和卻又不失高貴。她走向張宇辰,笑得十分甜美,宛如一朵美麗的夾竹桃。

  張宇辰不認識這個女孩,但她的話卻也讓張宇辰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也換上了一身昂貴的西服,就好像他就是這場盛宴的參與者一般。

  女孩牽過了張宇辰的手,將他拉向了這大廳的中心,而身後的門也就這麼緩緩合上了。

  門徹底關上的一瞬間,張宇辰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其他一些人也早就注意到了張宇辰,在他被女孩拉入人群之後,他們一個個上前與張宇辰交談,語氣熟稔,好像與張宇辰是什麼相識多年的好友。

  張宇辰應付著這些人,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逃離之後,他順手從桌上拿了杯酒水,來到了窗邊準備喘口氣。

  烏雲遮住了月亮,此時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漆黑一片。

  張宇辰看著窗外的風景,心思卻全然沒有一點在這上面。

  他皺著眉,感到現在所處的環境,所見的人,全都透著說不出道不明的怪異感,可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奇怪。

  「小伙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賞景,是玩得不開心嗎?」

  在張宇辰思考的時候,一位面容和藹的老爺爺向他走來。

  張宇辰認出他就是這場宴席的舉辦者,張宇辰並不知道他叫什麼,只隱約從旁人的交談中得知這位老伯姓夏。

  可讓張宇辰意外的是,夏伯並沒給人太大的壓迫感,反而讓人感覺十分親近,就和平常公園裡常見的老爺爺一般無二。

  「沒事,夏伯。我就是比較喜歡一個人安靜地待著。」張宇辰當然不可能真的說出原因,只能隨便扯個謊應付著。

  夏伯有著一雙獨特的紅瞳,那雙深邃的眼眸盯著眼前的青年,卻也終究沒就著這問題繼續下去。

  「小伙子,夏伯我作為過來人要忠告你一句,眼見的不一定為實。有時候,萬不可太相信你所看見的一切。」夏伯說完這幾句話便走了。

  張宇辰頓時也明白了夏伯知道些什麼。

  他正準備跟上去多問些,可這時烏雲散了,許久未見的月亮也露了出來。

  張宇辰看見了那輪月亮,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眼前頓時有些許模糊,只感到了那名為「恐懼」的情感又充斥了全身。

  不同於以往那皎潔清明的月亮,此刻掛在天空的是一輪詭異的紅月。血紅的月光透過窗戶,在張宇辰身後投下了一道漆黑狹長的影子。

  張宇辰這才注意到大廳的燈不知何時已經關了。

  漆黑一片的大廳里,那透過窗戶的詭異月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張宇辰僵硬地轉過身,眼前的畫面卻是衝擊著他的認知。

  那些身著華麗的賓客們此刻卻早已失去了生息,如破爛的布偶般倒在地上。輝煌的大廳也變得破敗不堪,原本精緻的美食也變得腐化,灰塵布滿了角落。

  整個場面,就像是一場盛大的木偶戲落下了帷幕。

  不,如果只是這樣那頂多只能稱得上詭異。真正讓人恐懼的是在那月光未照亮的黑暗處,有個渾身被黑霧纏繞的類人形怪物,一雙血紅的眼眸死死盯著張宇辰,好似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將他撕咬成碎片。

  張宇辰被恐懼挾持著,也是在這時他又聽到了哭聲,但這次和之前的哭聲不同,這次張宇辰清楚的聽見,這哭聲就是從那「怪物」身上發出來的。

  然後在張宇辰耳邊響起的,是一道接一道的哭聲,有男有女,消磨著人的精神。張宇辰看清楚了那圍繞著「怪物」的根本不是什麼黑霧,而是一位位嘶啞哭泣的靈魂。

  那些靈魂扭曲著,嘶啞著,哭泣著。張宇辰的腦袋裡充斥著那令人衰傷的哭聲,根本讓他連一點逃走的念頭都沒有。

  怪物開始向張宇辰靠近,步伐很慢,但足以讓此刻的張宇辰絕望。

  張宇辰現在別說逃跑了,連動都無法動一下。

  隆~隆~隆,就在張宇辰已經在想像自己的悽慘下場時,救命的鐘聲響起了。

  好像聽到了什麼恐怖的囈語般,怪物痛苦地嘶吼著,他身上的靈魂們也更加瘋狂地扭曲著。

  張宇辰卻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可以自由行動了,那腦中的哭聲也被鐘聲衝散了。

  張宇辰也不管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了,他腦中只想著逃跑,必須要逃離這裡。

  那隻怪物只是在那痛苦著,直到張宇辰逃出大門也沒再去管他。

  張宇辰推開大門,門外的景象也已經不是他熟悉的校園了。

  門外是一片不見底的黑暗,唯有前方的一抹光亮,照亮了張宇辰腳下一條「希望」的路。

  張宇辰不顧一切地向那光亮奔去,他不知道路的終點有什麼,但張宇辰知道他不跑就肯定無法生還。

  周圍的黑暗中潛藏著無以名狀的怪物,它們無法靠近被光照亮的張宇辰,眼看著眼前的美食即將逃走,自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怪物們在黑暗中更瘋狂了。

  怪物的聲音不斷刺激著張宇辰的神經,消磨著他的體力。他感覺這條路明明不長,可跑了許久卻也未到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張宇辰發現那光亮的來源是一家外觀古樸的書店。沒有任何證明店種類的標識,但張宇辰下意識就覺得那是家書店。

  終於跑到了店門口,可張宇辰也因為體力不支倒下了。

  「救我…」

  在張宇辰意識最終消散前,他看見那扇古香的店門被打開,從中走出了一個人影。張宇辰憑著生存的本能向著那人求救著,最後意識徹底沉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在張宇辰逃離後,被敗大廳里,有一位身著白衣的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白色的風衣上點綴著金色的神秘花紋,一看就知價格不菲。這身顯眼的穿著剛才竟無一人注意到。

  聽到腳步聲,痛苦的怪物也是轉身看向了來者。同時一隻手也放到了怪物肩上。

  在手接觸到怪物的一瞬,怪物周身纏繞的黑色靈魂也消散了。

  眼中的瘋狂與痛苦退去,怪物露出了他真實的模樣,一位慈祥和藹的老伯,是夏伯。

  「是你呀。」夏伯的嗓音有點嘶啞,他明顯認識來人。

  「對不起。」來人的聲音不是很低沉,可也能從中聽出那濃厚的化不開的悲傷。

  「幫我吧,畢竟現在還不是我這個「配角」出場,不是嗎?」

  夏伯調笑著,想要安慰下對方。

  白衣男子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雙手合十,作祈禱狀,語氣悲戚地吟唱起晦澀難懂的語言。

  「虛空高原的星啊,為身處黑暗的靈魂指明方向。吾將以此身為世界堅守最後的屏障,安息長眠吧,在瘋狂中掙扎的靈魂啊。」

  白衣男子的身後展現了個宏大靜謐的世界,無邊的高原之上只有著一棵枝繁葉盛的古樹。漆黑的天幕上古月高懸,繁星點綴。

  此刻繁星閃爍,一顆顆明星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這個世界照亮得猶如白晝。

  光芒從白衣男子身後,將夏伯和整個空間籠罩。

  夏伯眼中的猩紅逐漸退去,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卻也只是緩緩地閉上眼睛,給白衣留下了一個慈祥的笑容。

  待光芒散去,詭異早已消失,整個空間已經變回了漢關大學的禮堂。

  白衣沐浴在冷清的月光下,佇立在了禮堂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白衣輕嘆了口氣,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