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半,唐翊準時來接蘇眠。
蘇眠沒換衣服,依舊是上午那條白色長裙。
她出現的那一刻,唐翊眼睛一亮,連忙抬腳朝她走來。
蘇眠朝他笑了笑,「唐翊,謝謝你來接我。」
唐翊微微一笑,「能來接你,也是我的榮幸。」
蘇眠看著他,取笑道,「你們理科生都這麼會說話嗎?」
唐翊謙虛的回道,「我只是一個例外。」
他的幽默,又引來蘇眠一陣笑。
唐翊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笑,雙眸似水,溫柔而深情。
唐翊開了輛白色寶馬,他親自為蘇眠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紳士的舉動讓蘇眠感到很貼心。
她笑著對他說了謝謝之後就上了車。
她住的小區離吃飯的地方不遠,開車要不了十分鐘。
停好了車子,兩人一起進了餐廳。
位置是蘇眠下午就訂好的,位於窗戶旁。
窗外車水馬龍霓虹閃爍,窗內,餐廳環境優雅而不失精緻。
飯菜陸續上來,兩人邊吃邊聊。
蘇眠原本以為會冷場,畢竟她不是一個善於聊天的人。
但唐翊是個很會聊天的人。
而且他特別擅長挑話題,他挑的話題,蘇眠都挺感興趣。
比如他說起新上映的某部大片,裡面的主演恰好是蘇眠喜歡的演員。
比如他提的某個社會論點,蘇眠恰好和他有共同的見解和看法。
又比如說,兩人的口味竟然相同。
他提起某道念念不忘的小吃,也恰好是蘇眠喜歡的。
最後,唐翊提起了高中......
他含笑著看她,「我高一就認識你。」
蘇眠滿眼意外,「我一直在文科班,你不是理科麼?「
「嗯,你還記得記得高一文十班和理一班是隔壁班?」
蘇眠仔細回想了一下,隨後點頭,「好像是這樣。」
「你高一坐在靠近走廊的窗戶旁,我每天上課下課都會經過你的窗戶,當時你的臉還很圓。」
蘇眠聽了,臉頰緋紅,不好意思的說,「我那個時候長得有點胖,臉上都是肉。」
唐翊的視線落在她緋紅的臉頰上,笑著說,「很可愛。」
蘇眠看他一眼,兩人視線碰到一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眠覺得唐翊看她的眼神柔得不像話。
她心頭一跳,連忙調開視線,端起放在一旁的水杯喝水。
她的不自在,都落進了唐翊眼裡。
看著她粉紅的小耳朵,唐翊心情愉悅。
知道她愛害羞,唐翊不敢操之過急,不舍的收回視線,轉移了話題......
而這同一家餐廳,二樓雅座。
靠迴廊的位置上,坐著兩個男人。
背對著蘇眠這邊的男人穿著休閒一些,軍綠色T恤搭配黑色休閒褲,是休假在家的鐘南詔。
而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一身正裝,白色襯衣和黑色西褲,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鐘南衾。
每次鍾南詔休假,鍾南衾就會約他出來,兄弟倆單獨喝一杯。
今天這地方是鍾南詔找的,是他一個退伍的弟兄開的,他今天特地過來捧個場。
鍾南衾坐的位置,微微一抬眸,就能將一樓的全部盡收眼底。
但他並沒往下看,一直和鍾南詔聊天喝酒。
飯吃到一半,鍾南詔去衛生間。
鍾南衾等他的閒暇不經意間抬眸,這一抬眸讓他看到了樓下的蘇眠。
她依舊穿著上午的白裙子,很顯眼。
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笑。
對著她對面的那個男人,笑得眉眼彎彎,梨渦初現。
她笑得很開心。
即便是隔了這麼遠,鍾南衾也感覺到了她的愉悅。
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收緊。
他慢慢坐直了身子,視線緊緊地鎖住蘇眠,劍眉緊皺,薄唇微微抿成了一條直線。
渾身暴漲的冷意讓四周的氣壓都低了下去。
從衛生間回來的鐘南詔,一靠近他,就感覺到鍾南衾的不對勁。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落在了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身上。
那姑娘正在笑,笑得挺好看。
他回頭看向鍾南衾,「你認識?」
鍾南衾沒理他,目光依舊緊鎖著蘇眠,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鍾南詔坐回位置上,看著他笑道,「她就是一白的蘇老師?「
鍾南衾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依舊沒說話。
他將酒杯放在唇邊,仰頭,一口喝光杯子裡的酒。
放下酒杯的同時起身,抓起車鑰匙就走。
鍾南詔沒起身,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囑咐道,「喝酒了就別開車。」
鍾南衾頭也不回,直接下了樓去。
鍾南詔微微傾身朝樓下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那個穿白裙子的姑娘和一起吃飯的男人相伴離開。
輕扯唇角,鍾南詔忍不住偷樂。
他家老二,這副模樣是吃醋了?
......
一頓飯,兩人吃了兩個小時。
從餐廳出來之後,唐翊開車送蘇眠回去。
他車子不能進小區,被保安攔在了大門外。
唐翊正想著下車和保安說明一下,蘇眠制止了他,「不用太麻煩,我就在這裡下。」
說著,她推開車門,下了車去。
唐翊也跟著下了車,他走到蘇眠面前,漆黑的眼眸一片溫潤,「到家了你跟我說一聲。」
蘇眠點頭,「你路上開車慢一點。」
「嗯,進去吧。」
「再見。」
......
蘇眠轉身進了小區大門。
朝里走了一段距離,她回頭看了一眼,見唐翊依舊站在原地,她連忙沖他揮揮手,示意他趕緊回家。
唐翊點點頭,又目送了她一段路,直到看不見她人了,這才上車離開。
盛夏的夜,少了白日的暑氣,微風陣陣吹來,感覺渾身舒暢。
蘇眠不急著回家,一路慢慢的走著。
這個小區綠化得很好,人行道兩旁,栽了很多大樹,一棵挨著一棵。
白天在這下面走,也不會覺得熱。
此刻,微風一陣一陣,吹得樹葉沙沙響。
旁邊有路燈,昏黃的燈光打下來,一大片一大片的影子隨著風一陣陣舞動。
蘇眠一邊走,一邊盯著腳下看,覺得特別有意思。
直到她面前突然多出來一道影子,這才嚇得她猛然抬了頭......
路燈有些昏暗,不等她看清面前的人是誰時,胳膊已經被對方握住,下一秒,她整個人都被推到了一棵大樹後面。
蘇眠心頭一慌,張嘴就要叫,下一秒一隻大手襲來,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嗚嗚嗚......」蘇眠驚慌失措,在他大手之間極力掙扎著。
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她耳邊低低響起,「對著別的男人能笑得那麼開心,對我怎麼就不能?」
語氣,不悅而冷冽。
這嗓音太熟悉。
熟悉到蘇眠忘了掙扎。
她微微抬眸,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半明半暗的隱在昏暗的燈光中,給人陰暗不明的感覺。
他眉心緊緊的皺著,薄唇抿得極緊......
他一雙黑眸,此刻正緊緊的盯著她,給她一種強烈的危險感。
此時此刻的鐘南衾,就像是一隻餓了許久的狼,而她,是那隻被狼盯上的小羊。
無處逃脫,結局似乎只有一個。
蘇眠有些害怕,她使勁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然後一把推開了鍾南衾捂著她嘴的大手。
一邊喘氣,她一邊生氣的質問他,「鍾南衾,你想做什麼?」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鍾南衾伸手,一把箍住了她的小腰,不顧她的掙扎,使勁將她往懷裡一帶,瞬間,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他俯身在她耳邊,低低地問,「蘇眠,對我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過癮嗎?」
她的身子整個貼在鍾南衾的身上。
他的胸膛,就像是一塊石頭,硌得她渾身都疼。
她想躲開,可不管她怎麼掙扎,鍾南衾的大手就像一隻大鉗子,使勁地卡著她,讓她無法動彈分毫。
再加上,又被他莫名其妙的話誣陷......
蘇眠一急,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下來了。
「你混蛋,」她帶著哭腔罵他,「鍾南衾你這個大混蛋,我什麼時候對你玩過把戲......」
鍾南衾一手箍著她的小蠻腰,一手緊緊扣著她的後腦勺。
他強迫她後仰頭,讓她對上他的眼睛。
他看著她,眼神冰冷,「我本想放了你,但你昨晚半夜給我打電話發信息甚至主動加我微信,蘇老師,你別告訴我,你做這一切只是為了通知我參加今天的家長會?」
蘇眠心頭一慌,連原本流得極凶的淚兒都停了。
她想開口說是,可嘴巴怎麼也張不開。
昨晚自己抽風的行為,她自己都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她又拿什麼來說服眼前這個男人?
見她不說話,鍾南衾表情更加陰沉。
「無話可說,嗯?」
蘇眠被他逼得沒法,張了張嘴,聲音小得可憐,「我不是......」
鍾南衾對她步步緊逼,「不是什麼?」
「我沒有對你耍把戲,」蘇眠鼓足了勇氣對上他冷冽的黑眸,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的行為讓你產生了誤會,我向你道歉。」
「道歉?」鍾南衾冷笑問她,「你打算怎麼道?」
蘇眠蹙了秀眉,「你還想怎樣?」
口頭道歉還不行嗎?
還要讓她任何?
鍾南衾低頭看她,視線從她的額頭一路滑到她的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