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他放手就是

  鍾南衾收回視線,對一旁的郭嬸冷冷吩咐道,「他既然不願吃,就讓他餓著!」

  郭嬸猶豫了,「先生,小少爺他......」

  鍾南衾的聲音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他冷冷的看著郭嬸,臉頰緊繃,「按我說的做。「

  這一次,郭嬸真的給嚇著了。

  跟在鍾南衾身邊這麼久,郭嬸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鍾南衾發脾氣。

  於是,她連忙放下手裡盛到一半的飯碗,轉身進了廚房。

  此後,再也沒出來。

  而鍾一白看著眼前這個亂發脾氣不可理喻的男人,偷偷瞪他一眼,最後氣呼呼跳下椅子,跑著衝出了廚房。

  一瞬間,整個餐廳只剩下鍾南衾一人。

  他依舊沉默的吃著眼前的飯菜,直到一整碗飯吃完,這才起身,上了樓去。

  而鍾一白,則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拿著手機跟老太太告狀。

  「奶奶,我這麼跟您說吧,您家老二那臭脾氣我這是沒法伺候了。」

  老太太立馬起了好奇心,「你倆吵架了?」

  「呵,」鍾一白冷笑一聲,「吵架?您覺得就您親兒子那臭脾氣我敢和他吵?他分分鐘鍾能把我弄死你信不?」

  老太太在那邊哈哈大笑。

  她笑得太大聲,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鍾一白嫌棄的將手機拿到一旁,鬱悶得直皺小眉頭。

  親兒子都把她孫子欺負成這熊樣,這老太太還有心情笑?

  老太太笑夠了,這才想起來問他,「你是不是又調皮搗蛋惹他生氣了?」

  「天地良心,我最近安分守己,走路連只螞蟻都不敢踩,還敢惹那個大魔頭?那不是自尋死路。」

  「既然沒惹他,他沒理由生你的氣吧。」

  「奶奶您英明,」鍾一白在心裡為老太太點了個贊,「他有氣沒地兒撒,我是無辜受害者。」

  老太太想了想,「不是你,那是誰惹他了?」

  「誰知道,他的脾氣說來就來,完全莫名其妙。」說道這兒,鍾一白突然想起了什麼,「我估計,這事八成應該和蘇蘇有關。」

  「蘇蘇?你蘇老師?」

  「嗯嗯。」鍾一白將心裡的猜測都說了出來,「蘇蘇今天剛從江城回來,一大早爸爸就帶著我去機場接她回來,中午是在蘇蘇家吃的飯,她做的飯可好吃了,我吃了兩碗米飯,爸爸也吃了好多,我覺得蘇蘇做的菜比老宅那邊的胖伯伯還好吃......」

  「停停停,」眼瞅著他的話題越跑越偏,老太太急忙打斷,「你說你爸去機場接你老師了?」

  「嗯,一大早就去了。」

  電話那頭,老太太一臉震驚和意外。

  如果不是又重複問了一遍,她真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老太太真不敢相信,她家那個活了三十三年,一直以來對女人都懶得多看一眼的老二,竟然會一大早跑去機場接一個女人?

  要知道去年十月份,她和老姐妹一起去泰國玩。

  去機場的時候,想讓老二送送她們。

  誰知那臭小子竟然一口回絕,直接派了司機過來。

  現在想想,老太太心裡頭直發酸,他最愛的那個女人不是她。

  傷心過後,老太太這才想起最關鍵的問題......

  「大孫子啊,你爸和你老師在一起多久了?」

  鍾一白沒聽明白,「什麼在一起多久了?」

  「就是,」老太太覺得鍾一白太小,小屁孩能懂什麼,「算了,我還是親自問他吧。」

  鍾一白,「奶奶,你家老二就這麼欺負我了,你就不打算管管?」

  「管,」老太太滿心激動,「我明天過去你們那邊一趟。」

  「嗯嗯,您明天來的時候能不能給我買點小胡同口的炸臭豆腐,我好幾天沒吃了,對它很是想念。」

  「臭豆腐是垃圾食品,小孩不能多吃。」

  「我沒多吃啊,一個月也就吃了那麼兩三次,頻率簡直太低了。」

  「我讓你胖伯伯給你炸,這玩意他也會。」

  「我覺得我還是想小胡同口的那家。」

  「他家用的地溝油。」

  鍾一白的表情立馬像吃了蒼蠅,「老太太,您是存心的吧?」

  「哼哼,我就是存心的,你能把我怎麼樣吧?」

  「您長得美,我自然不捨得把您怎麼樣。」鍾一白打著小呵欠,「好了好了,我不和您閒扯了,睡覺了,晚安。」

  ......

  深夜,書房。

  鍾南衾在忙,但他今晚效率不高。

  本該兩個小時內能解決的工作,現在已經將近三個小時了,他依舊沒處理完。

  心頭有些浮躁,無法安心工作。

  當午夜十一點的鐘聲敲響的時候,他一把合上手裡的文件,抬手扣上電腦,起身大步走出了書房。

  回房間時,經過鍾一白的小臥室,他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在門外站了片刻,他抬手推門,動作極輕。

  門開了,他抬腳走進去,停在了床邊。

  借著床頭微黃的燈光,鍾南衾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鐘一白一眼,隨即彎腰,扯過被他踢到一旁的小毯子,給他蓋上。

  直起身子,鍾南衾沒再多待,轉身出了鍾一白的臥室,回了自己臥室。

  回到臥室後,他拿了睡衣直接進了浴室。

  簡單的沖完澡出來,他並沒有立即上床睡覺,而是走到一旁的酒櫃前,給自己倒了杯酒。

  端著酒杯走到落地窗前,他抬眸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仰頭喝了一口酒。

  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進胃裡,心頭的煩躁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緊緊蹙起的眉頭也鬆開了不少。

  他是一個非常冷靜理智的男人,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他都能淡然處之。

  沒遇到蘇眠之前,能真正影響到他情緒的人,幾乎沒有。

  但自從遇到她之後,鍾南衾覺得自己慢慢開始變得不正常。

  為了能和她在一起多待一會兒,他不惜利用鍾一白,厚著臉皮跟著他一起進她家蹭吃蹭喝;她離開北城區江城的前一晚,他半夜跑到她樓下,用拿衣服做幌子,只是為了臨走前見她一面;在江城,為了滿足他內心深處對她的渴望,他不惜扮可憐,將她騙到酒店......

  而今天一早,他本來和客戶約好,一起喝茶談合作。

  可為了她,他沒有一絲猶豫的答應了鍾一白的要求,開車去機場接她......

  雖說他之前對女人不感興趣,但並不代表他是個木頭,不懂男女感情。

  相反他很清楚他對蘇眠的感情。

  他喜歡這個女人,喜歡到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他都想親她抱她摸她,甚至恨不能立刻馬上和她上床。

  之前的三十三年,這種對女人強烈的渴望......從來沒有過。

  從江城出差回來之後,他甚至在考慮,這輩子就她算了。

  他將她娶回家,讓她做他的妻子。

  但今天,當他看到她和另外一個男人拉拉扯扯糾纏不休的時候,心情一下子變得特別糟糕。

  待那男人離開之後,兩人一起上樓坐電梯的時候,他在想,如果她能主動的解釋一句,他就不氣了。

  誰知,從頭到尾,蘇眠始終沒有開口。

  她依舊和以前一樣,縮在一個角落,離得他遠遠的。

  那模樣,仿佛他是洪水猛獸,恐躲不及。

  那一刻,鍾南衾甚至覺得,她寧願面對那個叫秦向東的男人,也不願意和他待在一起。

  世上最可悲的感情,就是他心裡有她。

  而她心裡,卻沒有他的位置。

  想到這兒,鍾南衾仰頭,一口喝盡了杯中酒。

  將酒杯放在一旁,他轉身,朝著大床走去。

  室內的燈光打在他側面輪廓上,冷硬的面部線條,緊抿的薄唇,還有那雙毫無波瀾的黑眸......

  如此,他放手就是!

  ......

  蘇眠從江城回來沒幾天,幼兒園就開始放暑假。

  明天家長會,開完家長會孩子們就正式放假了。

  蘇眠作為班主任,在班級微信群里發了開家長會通知,希望家長們看到後回復一下。

  全班三十個學生,二十九個學生家長都回復收到,只有一位一直沒有回應。

  放學的時候,送走了其它小朋友,蘇眠留下了鍾一白。

  「明天開家長會,我已經在群里發了通知,但你爸爸沒回應,我不確定他是否看到了通知,所以今晚上回去,你記得再跟他說一聲。」

  「唉,」鍾一白深深嘆了口氣,肉肉的小臉上都是無奈,「蘇蘇,我已經好幾天沒見著他了,他這幾天又變成了拼命二郎,早出晚歸,他早上出門的時候我還在睡覺,他晚上回家的時候我已經睡著了,我就算想和他說句話,也沒機會啊。」

  蘇眠想了想,對鍾一白說,「還是我來跟他說吧。」

  鍾一白猛點頭,「我最近有些怕他,不過剛好也放暑假了,我打算明天就去爺爺奶奶家,最近一個月不打算回皇苑了。」

  蘇眠好笑的問,「有這麼可怕?」

  「用我奶奶的一句話形容,」鍾一白學老太太說話,「我家老二什麼都好,就是性格有點缺陷,他輕易不會心情不好,但他只要心情一不好,狗都得繞道走。」

  蘇眠『撲哧』笑出聲來。

  她一邊笑著一邊問鍾一白,「你怎麼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