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晚回到三班教室之後,本打算拿了書包就走。
但拎起書包的那一刻她又坐了回去,這一次是直接坐在了徐景錚的桌位上。
她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做數學競賽的試卷,於是拿手翻了翻他的課本,將幾張數學競賽的試卷抽了出來,然後拿起她的鋼筆。
裴正言坐在她身邊,見她這樣就問,「你要幹什麼?」
「畫畫。」
「可是,他這是要交給老師的競賽試卷。」
「管他呢,他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是要畫。」
「哦,那你畫吧。」
......
『南華』雖然沒有晚自習的規定,但有早讀時間。
每天六點半到七點是早讀時間,早讀結束就可以去吃早飯,八點準備上上午的第一節課。
早讀是要抓紀律的,每天早上六點十分,各班班主任就站在各班班級走廊上,來的早的自然是沒什麼可說的,但如果遲到了,那就慘了。
徐景錚作息規律,每天晚上十點前準時睡覺,早上五點半就醒。
他從來沒遲到過。
但今天卻意外的遲到了。
還是和蔣一鳴一起遲到的。
小老頭一手拎著棍子一手背身後,看了看徐景錚,又看了看蔣一鳴,最後抬手用棍子在蔣一鳴的屁股上抽了一下。
蔣一鳴疼得齜牙咧嘴,「你怎麼光打我不打他。」
「哼,徐景錚一直表現很好,倒是你,一周五天就有四天遲到,我打你冤枉了?」
蔣一鳴立馬閉了嘴,無話可說。
「下次再敢遲到,」小老頭用棍子點著蔣一鳴,「我就讓你去掃廁所。」
蔣一鳴一聽就慌了,「老師,我一定不會再遲到了,您可千萬別讓我去掃廁所。」
「哼,看你表現。」
訓完了蔣一鳴,小老頭就讓他進教室了。
待他進教室之後,小老頭看向徐景錚,「你昨晚給我發的信息是什麼意思?」
「精力不夠。」
「精力不夠?」小老頭一臉懷疑的看著他,「給鐘聲晚補課影響你的學習了?」
「差不多。」
「你這個兔崽子,」小老頭一臉鬱悶的看著他,「你這樣突然撂挑子你讓我怎麼去跟二班班主任解釋。」
「隨便。」
小老頭氣得直呲牙,面對徐景錚這樣的得意門生他也無可奈何。
更何況這周周末就是數學競賽,在小老頭心裡,數學競賽總是比鐘聲晚的學習更重要一些。
於是,也沒再逼徐景錚。
只是問他,「昨天給你的試卷做完了嗎?」
「完了。」
「拿給我看。」
徐景錚抬腳進了教室,不一會兒,拿著試卷就走了出來。
試卷是折起來的,他連看沒看直接遞給了小老頭,小老頭伸手接了也沒立即看,而是對他說,「你進去吧,以後別再遲到了。」
「好。」
徐景錚轉身進了教室,而小老頭拿著試捲去了辦公室。
小老頭回到辦公室,先備課,備完課這才打開徐景錚的試卷,一打開,他愣了一下。
試卷做是做完了,但上面這副畫是哪來的?
徐景錚畫的?
不可能!
雖然平時不怎麼尊重他這個老師,但在試卷上畫畫這麼幼稚的事,他是絕對干不出來的。
小老頭仔細的看著那副畫,越看越樂呵。
別說,畫得還挺傳神的。
試卷上了畫了一個小女孩和一條小狗,小狗跟在小女孩身後,一雙眼睛畫得極其傳神,像只犯了錯的小狗在搖尾乞憐的想要獲得小主人的原諒和歡心。
小女孩嘟著嘴巴,似乎很生氣,壓根不想理身後那隻小狗。
生怕別人沒看懂,旁邊還有旁白,「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小老頭瞅著那句話思考了半響,突然似乎想通了這句話的意思,也明白這畫是誰畫的了。
他收起試卷,出了辦公室。
早讀快要結束了,他從後門進了教室。
徐景錚的桌位就在離後門最近的位置,他走過去,將試卷放在他桌子,隨後在他身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徐景錚看他一眼,正要收起試卷,卻被小老頭給攔住了,「哎,別忙著收起來,你先看看。」
「有錯的?」
「錯題倒沒有,但裡面肯定有你意想不到的東西。「
徐景錚看著笑得一臉意味深長的小老頭,然後打開了手裡的試卷。
試卷一打開,他就看到了那副畫。
眼神一閃,他一把將試卷收了起來。
小老頭一直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見他終於不再是冷冷淡淡的樣子,那張有些面癱的臉上終於有了其他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誰畫的?」
徐景錚一把將試卷塞進抽屜,咬著牙丟給他三個字,「不知道。」
「真不知道?」
徐景錚沒吭聲。
小老頭繼續笑眯眯的問,「肯定不是你畫的,首先你不會糟蹋試卷,其次你肯定也不會畫。」
徐景錚臉色更臭了。
小老頭繼續氣他,「你昨天是不是惹到誰了?」
徐景錚抿著唇角,依舊不理他。
「哦我猜到了,」小老頭一臉興奮,「會不會是隔壁班的某個女同學......」
此時,早讀結束的鈴聲響起,徐景錚一語不發的從位置上站起來,抬腳就走了。
小老頭,「......「
這小兔崽子,哪裡還有半點尊師重教的樣子?
一生氣,他就覺得鐘聲晚這畫,畫得漂亮!
......
從小到大,鐘聲晚都很少掉淚。
哪怕是掉淚也不會是因為傷心難過,也許是磕到了碰到了生病了嬌氣的撒嬌流淚。
家裡人都說她沒心沒肺,每天都按著自己的想法活著自己想要的模樣。
家裡人也寵她,只要她高興,只要不犯法,怎麼來都行。
活了十五年,鐘聲晚的世界只有開心和幸福,只有歡笑沒有淚水。
但昨天,她卻被一個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男生給氣哭了。
此刻,坐在教室里,鐘聲晚覺得自己是不是抽風了?
她怎麼會哭?
整整半個小時的早讀時間,她都在發呆。
直到早讀結束,她還沒回過神來。
紀秋水拿胳膊捅了捅她,「早飯吃什麼?「
鐘聲晚回過神來,抬眸看她一眼,懨懨的說,「隨便。」
說著,她將飯卡給了紀秋水,「你吃什麼就幫我帶一份,我先去宿舍。」
「好。」
鐘聲晚一路無精打采的回了宿舍,剛進手機,她的手機就響了。
是微信的聲音,她也懶得去管。
昨晚沒睡好,腦殼有點疼,她趴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剛閉上眼睛,手機又響了一下。
她閉著眼睛將手機從校服口袋裡拿出來,劃開屏幕,眯著眼睛看了過去......
這一看就讓她從床上蹦了起來。
信息是徐景錚發過來的,一共兩條。
第一條,「鐘聲晚!」
後面的感嘆號明顯的表達著他的不爽。
第一條她當時沒看,所以他又給她發了一條......
「很好玩?」
這是已經看到她給他留的畫作了?
鐘聲晚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她盤腿坐在床上,就像是一隻準備戰鬥的小母雞,手指不停的敲著手機鍵盤,「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那邊估計是氣極了,幾乎是秒回。
「以後別再來招惹我!」
鐘聲晚一看就憤怒了,「你想怎樣?」
這次,徐景錚卻沒回她。
鐘聲晚很討厭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想發泄心裡的怒火卻又找不到發泄口。
她氣得用拳頭捶床,正捶得起勁,紀秋水拎著早飯進來了。
她問她,「你怎麼了?」
「沒事。」
鐘聲晚拿著手機下了床,走到桌子前開始吃早飯。
紀秋水給她買了小籠包,紅豆粥和茶雞蛋,她一邊剝著茶雞蛋一邊對一旁的紀秋水說,「我從今天開始不用補課了。」
「為什麼?」
「徐景錚那個壞蛋,」鐘聲晚咬牙切齒,「我倆昨晚吵架了。」
紀秋水,「我說呢,昨晚你回來我就覺得不對勁,問你也不說。」
接著她又問她,「為什麼吵架?」
「他就是個神經病,」鐘聲晚氣得一口咬掉半個茶雞蛋,「他昨晚讓我做數學習題上錯的那些題,我不會,他就發火了。」
「就這?」
「嗯,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如果你都會,那他還給你補什麼課?」紀秋水也想不明白,「感覺他那個人挺難讓人接近的。」
「他就是個神經病,我以後再也不想理他了。」
紀秋水又問她,「那以後就不補了?」
「不知道,小羅估計會重新給我安排補課的人吧。」
「也好,不管是誰,只要能把你成績提上去就好了。」
鐘聲晚一臉鬱悶,連平時很喜歡的小籠包都沒了胃口。
吃過早飯,兩人就去了教室。
去教室就要經過三班教室,鐘聲晚在經過三班教室的走廊時,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走廊上站著不少男生,她抬眼掃了一圈,沒看到那個人,於是在經過緊挨著後門的那扇窗戶時,她偷瞄了一眼。
桌位上沒人,徐景錚還沒來。
收回視線,鐘聲晚挽著紀秋水一路進了二班教室。
......
徐景錚去超市買了一瓶水,從超市出來就看到往教學樓那邊走的鐘聲晚,他腳上的速度不自覺慢了下來。
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她在前面,他在後面。
他一路看著她和她身邊的同桌有說有笑,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看來不補課對她來說,似乎是件非常開心的事?
既然那麼不願意找他補課,昨晚他拒絕再給她補課的時候,紅什麼眼眶?
他還以為......
算了!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三樓,徐景錚一手抄在校服褲子口袋裡,一手拎著那瓶水,遠遠的落在後面。
在鐘聲晚經過三班後門的時候,他恰好抬頭,就看到她裝作不經意間看了一眼他桌位的位置。
一瞬間,抑鬱了一個早上的心情不知道怎麼就好了不少。
看什麼?
看他在不在?
又想耍什麼壞?
畫畫?
一想到畫畫,徐景錚剛好轉的心情瞬間又跌了下去。
他一會兒就把那張卷子給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