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看得她心裡直發酸。
「你這是想要急死我啊。」沈如畫上前抱住她,一邊哄著一邊心急,「哭什麼?不管發生什麼事,不還有我的嗎?」
此刻的蘇眠急需一個發泄的出口。
沈如畫的一句話讓她似乎找到了宣洩點,她一邊哭一邊說,「我媽回來了......」
沈如畫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沈如畫聲音里透著不敢置信的懷疑,「你誰回來了?」
蘇眠抬手擦了擦眼淚,從沈如畫身上退出來,或許是剛哭過,情緒平穩了許多。
「我媽,安素雅。」
「你開什麼玩笑?你媽不是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是啊,一開始我也不敢相信,但她還活著,而且現在就在北城。」
沈如畫滿臉震驚,「到底怎麼回事?你媽不是死於當年那場空難嗎?據說那場空難無一人生還,她怎麼會......」
「她沒坐那架飛機。」
「啊?」
蘇眠將昨天安素雅給她的解釋一五一十的解釋給了沈如畫聽,沈如畫聽得一驚一乍,聽到最後,更是驚奇。
「原來是這樣。」緊接著她又問蘇眠,「可這麼多年,她為什麼不回來找你?」
「在我之前,她還有一個女兒。」
「......」
「你猜猜,那個女兒是誰?」
沈如畫搖頭,表示她猜不出來。
「白憶安,她的第一個女兒叫白憶安!」
「臥槽!」
沈如畫直接爆了粗口,「你媽這是在演電視劇吧?不不,電視劇里的劇情都沒這麼狗血。」
蘇眠一臉平靜,「還有更狗血的。」
「啊?」沈如畫大膽猜測,「不會你親爹另有其人吧?」
狗血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
她只是猜著玩的,不料卻看到蘇眠竟點了頭,「你猜得沒錯,蘇建國不是我親爸,我的親爸叫白容光,和白憶安的父親是親兄弟。」
沈如畫,「......」
她像是被雷劈中了,直接石化了。
都說電視裡的故事來源於現實。
這句話沈如畫以前是不信的,但現在親耳聽到,她信了。
只是她久久沉浸在這份震撼之中沒回過神來,直到蘇眠再次開了口,「如畫,你說我該不該原諒他們?」
沈如畫還沒回過神來,傻傻的問她,「原諒誰?」
但隨即她就反應過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
的確不知道。
這樣的事如果發生在她身上,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本平靜的世界被徹底顛覆,而且還都是來自自己的親生父母。
蘇眠低垂著頭,聲音很消沉,「我真恨不能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夢醒了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我接受不了這突然的改變,也接受不了他們將我扔在這裡不聞不問......」
沈如畫試探著出聲,「你那個爸,他是不是以前不知道你是他女兒?」
蘇眠輕輕搖頭,「我不知道。」
「這事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安素雅直接來找了我,剛剛我跟你說的那些都是她告訴我的,至於白容光是我親生父親的事,是南衾告訴我的。」
「他竟然比你還先知道?」
蘇眠輕嘆了口氣,「我發現我就是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直到事實擺在眼前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沈如畫抬手,輕輕拍了拍她肩膀,輕聲安慰道,「哪是你的錯?這事本來就超出咱們的想像之外,當年發生的那些事咱哪兒知道去。」
蘇眠低著頭不說話。
沈如畫是個火爆性子,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
「你媽現在來找你做什麼?是不是為了白憶安?」
蘇眠輕輕點了點頭。
沈如畫一看差點氣得跳起來,「她怎麼對你這麼狠心呢?你不是她親生的嗎?白憶安差點害死了你,她現在是罪有應得,她怎麼還有臉來找你呢。」
「這事倒還好,白憶安她也是個可憐人,我不能接受的是.......」蘇眠深吸一口氣,「在我心裡一直聖潔的母親,她竟然......」
沈如畫明白她指的是什麼,當即也沉默下來。
當年的事她不清楚,但安素雅在和白容輝分開之後又和白容光糾纏在了一起,這事從倫理道德上來講,的確說不過去。
一時間,蘇眠和沈如畫都沒說話。
陽台上一片寂靜。
沈如畫看著蘇眠,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
而蘇眠沉浸在自己紛亂的思緒中,不知道接下來的事又該怎麼面對,一時間頭疼腦脹,心情愈發糟糕。
沈如畫見她這樣,突然伸手一把將她從位置上拉起來,一臉氣憤的說,「這事還是得找他們問清楚。」
說著拉著蘇眠就出了陽台。
蘇眠被她拉著一路往樓下去,「你帶我去哪兒?」
「去找你爸媽。」
蘇眠一聽,立馬抗拒道,「我不去,我不想見他們。」
「難道這輩子就不見了嗎?」沈如畫轉身問她,「如此坐在這兒胡思亂想不知道該怎麼辦,不如就找他們把話說清楚。」
「我不去......」
沈如畫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問,「你知不知道自己還有幾天就要結婚了?」
蘇眠低了頭,不說話。
「只剩下六天時間。」沈如畫一臉認真的對她說,「如果你這事不解決,你肯定連結婚的心思都沒有。」
蘇眠依舊沉默不語。
「鍾家人對你有多好,我想你心裡是明白的,你能忍心因為你自己的事影響所有人心情嗎?」
「結婚是件大事,就該是高高興興的,你心裡裝著事,怎麼能高興得起來?你聽我的,去說清楚,原諒不原諒都該有句話,若是選擇不原諒,那以後就互不相見算了,如果你心裡捨不得,早點想通早點解脫,別再這麼糾結痛苦了,我這會兒看著你就很難受,何況是鍾南衾,還有這一大家子人。」
沈如畫的一番話,就像一道陽光碟機散了蘇眠心頭的陰雨連綿。
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點了頭。
「你等我一下,」她看著沈如畫,「我去換身衣服。」
「我在樓下等你。」
「好。」
......
蘇眠去了二樓,先去了書房。
她一進去就對鍾南衾說,「我想去暮日一趟。」
鍾南衾作勢合上電腦,「我陪你去。」
「不用,」蘇眠搖搖頭,「如畫陪我去,你在家等我吧,我問清楚很快就會回來。」
鍾南衾看著她,眸色深邃,「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嗯我知道。」
「好好說,別激動。」
「好。」
「去吧。」
蘇眠出了書房去了臥室。
換了一身衣服,拿了包就下了樓。
沈如畫開車,兩人直奔『暮日』大酒店。
到那兒的時候,恰巧安素雅和白容光都在。
雖說已經從蘇眠那裡接受了安素雅活著的事實,但當看到她的那一刻,沈如畫還是一臉震驚。
更讓她震驚的是,她覺得這麼多年過去了,安素雅看起來竟然沒老,依舊是以前的模樣。
安素雅看到她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隨後想起她來。
「你是如畫?」
沈如畫點點頭,淡淡打了招呼,「阿姨,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快進來吧。」
安素雅側開身子,讓蘇眠和沈如畫進來。
知道蘇眠來了,白容光起身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在看到蘇眠一臉冷淡的那一刻,微微收斂了些。
他什麼都沒問,只是抬手指了指一旁沙發,「來,你倆先坐。」
蘇眠沒說話,倒是沈如畫在看到白容光的那一刻,有些意外。
「白先生?」
白容光看著沈如畫,認出她是誰來。
他微微笑著打招呼,「沈經理,好久不見,你之前不是在江城?」
「是的,我年初回來的,北城是我的家鄉。」
「原來這樣。」他看著蘇眠,隨後問沈如畫,「你和眠眠......」
「我倆從小一塊長大,是很好的朋友。」
白容光點頭,臉上的笑也深了幾分,「從小到大的朋友,這份友誼難得。」
說著,他指著一旁的沙發,「來,快坐。」
「謝謝白先生。」
「你既然是眠眠的朋友,對我就不用這麼客氣,你可以叫我白叔叔。」
沈如畫看了一眼蘇眠,最後點了點頭。
安素雅端了兩杯白水過來,她將一杯遞給沈如畫,一杯放在了蘇眠面前,隨後在白容光身邊坐了下來。
一時間,大家都沒再說話。
空氣似乎被靜止,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重。
還是白容光開口打破了這份凝重,他看著蘇眠,溫柔出聲,「眠眠,你來找我的是嗎?」
蘇眠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是屬於和鍾南衾同一個類型的男人,只是相較於鍾南衾,他的身上沉澱了更多歲月帶來的內容,渾身上下多了幾分日暮蒼山的氣息。
氣息雖然沉重,但歲月似乎很眷顧他,他看起來並不老,相反有著屬於中年人特有的沉穩內斂。
那股子厚重踏實的感覺,讓蘇眠一顆激動的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目光沉靜的看著她,給了她開口的勇氣。
「南衾說,你是我的親生父親,這是真的嗎?」
這句話,就像壓在她胸口沉甸甸的石頭。
沒說出口之前,一直悶在心裡,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這會兒問出來之後,頓時覺得心裡頭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