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不想原諒她

  「怎麼了?」

  「剛白憶安的母親來找她了,我剛聽著,少夫人似乎在房間裡哭......」

  鍾南衾,「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鍾南衾回到會議室。

  他對晏清明吩咐道,「將會議內容整理一份發我郵箱,我有點事要回去一趟。」

  說完他看向其他人,「你們繼續。」

  說完,大步走出了會議室。

  從會議室出來之後,他直奔電梯,坐電梯下到負一樓停車場,開車快速離開。

  一路疾馳回到老宅。

  車子剛停穩,管家就迎了出來。

  鍾南衾一下車就問他,「那個女人來幹什麼?」

  「她好像是少夫人死了多年的母親......」

  「什麼?」鍾南衾突然停了腳步,轉頭看向管家,「怎麼回事?」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少夫人在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特別震驚......」

  「好我知道了。」

  鍾南衾抬腳進了屋,連鞋子都沒換直接上了樓。

  一靠近房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壓抑的哭聲,一聲接著一聲,哭得鍾南衾有些心疼。

  他推門走進去,聽到動靜的蘇眠緩緩抬起頭來,隨後轉身,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人微微一怔。

  她仰著滿是淚的臉問他,「你怎麼回來了?」

  鍾南衾見她就這樣趴在地上,薄唇抿了抿,一句話沒說,直接上前彎腰伸手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然後放在床上。

  蘇眠躺在床上,看著站在一旁臉色有些微沉的鐘南衾,想說什麼,只是還沒開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鍾南衾見不得她哭。

  她一哭,他心就痛。

  索性脫了鞋子上了床,他一把將她抱進懷裡,放柔了聲音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蘇眠將臉整個埋進他的胸膛間,也顧不上他身上正穿著潔白乾淨的襯衫,眼淚鼻涕全都糊在了上面。

  有著嚴重潔癖的鐘南衾就跟沒看見似的,大手還扣著她的後腦袋,將她往身上摁了摁。

  蘇眠就這樣埋在他胸膛間,許久許久之後,才從他身上輕輕移開,然後平躺在枕頭上。

  吸了吸鼻子,她終於開了口,「我媽沒死。」

  「嗯?」

  「你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我到現在還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會不會是我做的一場夢,」蘇眠重重嘆了口氣,「好不真實。」

  「聽管家說安素雅來了?」

  「你知道她的名字?」

  「認識,見過幾次。」

  蘇眠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喃喃出聲,「我現在想起來,我也見過她幾次,第一次見她好像是在白憶安的車裡,當時她坐在車裡戴著口罩,我只看到她一雙眼,那時我還在疑惑覺得這雙眼睛好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

  「第二次見到她實在皇苑別墅區的快遞櫃前,她那時也戴著口罩,請我幫忙幫她拿快遞。」

  說道這兒,蘇眠頓了頓,接著冷嘲的笑了笑,「恐怕她那時就知道是我,不過是找了個藉口接近我罷了。」

  「她是你母親?」

  「嗯,我的母親,我六歲那年在空難中『死去』的母親。」

  「她今天找你來做什麼?」

  「為白憶安求情。」

  「你答應了?」

  蘇眠輕輕搖頭,「當時心裡特別恨,怎麼會答應?」

  鍾南衾點了點頭,沒說話。

  蘇眠扭頭問他,笑得一臉諷刺,「你能想到我還有個姐姐嗎?」

  鍾南衾對上她哭得紅腫的雙眼,沒說話。

  「白憶安竟然是我姐姐?一個差點弄死我的人,她竟然是我姐姐?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笑?」蘇眠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笑得一臉諷刺,「我覺得命運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你不用去想這些,」鍾南衾突然對她說,「十八年來,你母親既然能狠下心來對你不管不問,你也不需要和她講什麼母女情面,至於白憶安就更不用管,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不會放過她。」

  「她已經被警察逮起來了是嗎?」

  「是。」

  「怪不得,」蘇眠喃喃自語,「怪不得她會千里迢迢從京城跑來找我,如果不是因為白憶安,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想再見我。」

  她話語之間的憂傷和難過讓鍾南衾聽得揪心。

  伸手,將她抱在懷裡,下巴輕輕抵在她柔軟的發頂,「別想那麼多,一切都交給我,你只管養好自己的身體,其它都不需再理會。」

  蘇眠窩在他懷裡,許久沒有吭聲。

  鍾南衾繼續對她說,「我會吩咐家裡的人,不會再讓不相干的外人進來打擾你。」

  蘇眠從她懷裡抬起頭來,突然問他,「白憶安是不是會被判刑?」

  「不判刑警察抓她幹什麼。」

  「那她會判多少年?」

  鍾南衾眸色一冷,渾身的氣息突然變得陰沉,「我想讓她死!」

  他的話冷得讓人心悸。

  蘇眠一頭埋進他懷裡,不敢再吭聲。

  ......

  中午,老太太和老爺子從外面回來,聽說了安素雅過來找好蘇眠的事,趕緊上樓來安慰蘇眠。

  蘇眠坐在沙發前,老太太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哭腫的眼睛,老太太心疼得要命,「是我粗心了,我該給傭人交代一聲,不讓任何人來打擾你的。」

  蘇眠輕輕搖頭,「媽,我還好,你別擔心。」

  「你說這個時候怎麼能哭呢,眼睛哭壞了怎麼辦?」

  蘇眠有些想笑,「我又不是坐月子......」

  老太太微微變了臉色,但她即快速的反應過來,「瞎說什麼,就算不是坐月子,你也得好好養著,你現在血氣兩虛,馬虎不得。」

  老太太的關心讓蘇眠心頭滑過一道暖流。

  也讓她心底的難受也減輕了許多。

  她慢慢將頭靠在老太太的肩膀上,雙手抱著她的胳膊,吸了吸鼻子,「媽,謝謝您。」

  「傻孩子,」老太太抬手在她頭上摸了摸,一臉慈愛的說,「我剛也聽說了,白憶安的母親原來竟也是你的母親。」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蘇眠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一切來得太突然,我到現在腦子裡還是蒙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別為難自己。」

  「可自從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我整個腦子都是亂的,我也強迫自己不去想,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老太太點頭表示理解。

  她想了想,然後問蘇眠,「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一次,你母親在你六歲的時候空難過世了?」

  「嗯,我爸接到航空公司打來的電話,說我媽坐的那個航班出了事故,一整個飛機的乘客五一生還。」

  「當時沒找到屍首?」

  蘇眠搖頭,「沒,航空公司賠了一筆錢,我爸也沒再追究,就這樣算了。」

  老太太,「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想起十幾年前的確有飛機出過事,當時那架飛機引擎突然發生故障,從高空墜落,墜落的那一刻發生爆炸,當時飛機上的所有人五一生還,這事上過電視還上過報紙,引起不小轟動。」

  蘇眠,「電視報導的我也看過,所以從來沒懷疑過......」

  「唉,可憐的孩子,你那個時候還那么小。」

  「事故發生沒多久,我爸就給我帶回一個後媽還有一個比我只小了半歲的妹妹。」

  「這麼說來,你爸媽感情不是很好。」

  「嗯,在我的記憶里,我爸媽幾乎很少說話,兩人也不在一個屋睡,我和我媽睡在主臥,我爸一直睡客房。」

  老太太安靜的聽著,沒插話。

  她知道,此刻的蘇眠很需要一個傾聽者。

  「在我的記憶里,我媽長得很美,而且很有氣質,連我的老師都這麼說。」

  「我爸卻長得很普通,平凡得扔到人堆里一眼看不出來,周圍的人都說我爸配不上我媽。」

  「那時候我畢竟還小,沒什麼記憶了,長大了之後,會時不時的聽鄰居說起我媽,我才知道當年我爸在外面找女人的時候,我媽是知道這事的,但她連問都沒問過我爸,我想她心裡也根本沒我爸吧。」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既然彼此都不愛對方,何苦要結婚在一起?苦了他們,也苦了我......」

  「那些年,我過得一點也不好......」蘇眠聲音平靜,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我爸整天忙著他飯店裡的事,家裡的一切都交給了羅湘琳。」

  蘇眠解釋一句,「羅湘琳就是我那個後媽,是蘇情的親媽。」

  「自從她進了家門,我原本朝陽的房間變成了蘇情的,我搬去了對著衛生間的一個背陰小房間,那個房間以前是我媽用來放雜物的,我住進去之後,裡面還分成兩部分,一半放雜物,一半放著一張小床,床腿還斷了一根,用繩子綁著,我晚上睡覺都不敢翻身。」

  「我媽沒走之前給我買的新書包,新衣服毛絨玩具都被蘇情搶走了,我要是敢哭鬧,就被羅湘琳關在衛生間,不給飯吃,不讓上學,還背著我爸偷偷拿針扎我。」

  「蘇情上學有零花錢,我沒有;她回家有零食吃,我沒有;她能看電視,我不能;她過年過節有新衣服,我只有穿她不要的舊衣服;冬天最冷的時候,我還穿著單鞋,腳生了凍瘡,腫得連鞋子都穿不下,又癢又疼,手也生了凍瘡,可每天回家還要用涼水洗衣服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