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姑娘......」老人著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先別哭,有什麼話慢慢說。」
白憶安只是搖頭,臉上的淚兒越來越多。
老人束手無策,也不敢再開口說什麼,就這樣看著白憶安一直哭一直哭。
過了一會兒,白憶安才止住眼淚。
老人進屋拿了一條乾淨的毛巾過來,遞給她,一臉慈愛的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白憶安接過毛巾,看著毛巾還算乾淨,就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輕輕點了點頭。
老人試探著猜測,「家人給找的對象不滿意?」
白憶安再次點頭,但還是不說話。
老人見她不說話,心裡雖然依舊好奇,但沒敢再問下去。
人老了就見不得別人在面前哭。
白憶安擦乾淨臉上的淚兒,將毛巾拿在手裡揉著,心裡百轉千回。
很顯然,她的眼淚激起了面前這個老太太的同情心。
只要再加把火,是不是就能暫時留下來了?
想到這兒,白憶安偷偷拿眼角看了一眼老太太,隨後看到一旁有小板凳,她走過去拎過來放在老太太面前,然後坐了下來。
「大娘,我能不能暫時在您家住幾天?」
老太太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
眼前這姑娘是偷跑出來的,萬一她家人找過來,會不會給家裡帶來麻煩?
白憶安看出了老太太的猶豫,她立馬從身上掏出錢包,將裡面僅剩下的所有現金都朝老太太遞了過去,「大娘,您就留我暫住幾天吧,我可以給您錢......」
老太太看著眼前一大沓的紅色,嚇得連忙擺手,「我哪能收你的錢,不過是一碗飯一張床的事,我就是害怕你家人那邊會不會.......」
「雖然我被逼婚,但我爸媽很疼我的,等我躲過了這一波之後,我就回家求他們原諒我。」
老太太猶豫著問她,「看你的模樣,家裡似乎不缺錢......」
既然不缺錢,爸媽又很疼,怎麼還被逼婚?
白憶安微微垂著頭,長眼睫掩蓋了眼底的情緒。
「可對方家裡比我家還有錢,」說道這兒,白憶安停頓了一下,很快抬頭看向老太太,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大娘,實話告訴您吧,我之所以要逃婚,是因為對方年紀很大,足夠當我爸爸,我怎麼能嫁給他......」
「哎喲我的天,怎麼會有這種事?」
「嫁給他的話,我這輩子就毀了。」
「那是不能嫁,這年齡相差也太大了,嫁出去的日子也是難熬啊。」
「所以,」白憶安伸手過去一把握住了老太太的手,一臉祈求的說,「大娘,讓我在這兒待幾天吧,等我爸媽氣消了,我就回去。」
「你爸媽也是糊塗了......」
「我不怪他們,」白憶安裝出一副很懂事的模樣,「他們是我的父母,再大的錯,我都能原諒他們。」
「多好的閨女,真懂事。」
白憶安見對方已經有了留她下來的意思,立馬添了把火,「大娘,您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家帶來麻煩。」
老太太看著她,最終是點了頭。
「我這個人是菩薩心腸,見不得別人受苦,」老太太一臉和藹,「只是我家條件有限,整天粗茶淡飯,恐怕要委屈你了。」
「大娘,您說的哪裡的話,您能留我下來給我一口飯吃,我就已經很感激不盡了,哪有什麼委屈?」
白憶安的話回得得體大方,又贏了老太太不少好感。
她當即回屋給白憶安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白憶安坐在院子裡,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只是,腦子裡很快就閃過蘇眠躺在血泊之中的情景......
嚇得她渾身一激靈,使勁閉了眼。
前天晚上發生的事,就像一把利刃,一直懸在她的心頭,可能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危險。
這個村子雖然離市區很遠,但畢竟還在京城範圍之內,白憶安在猶豫要不要逃得再遠一點?
但怎麼逃?
想逃到外地肯定需要交通工具,她不敢開車,更不敢用身份證買票。
她不是傻子,只要她敢買票,估計很快就會有警察過來把她帶走。
白憶安想,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這裡等。
等誰?
她在等安素雅。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在乎她的人,那麼這個人除了安素雅沒別人。
畢竟是親生母親,她不管她還會有誰管她?
只是,她的手機落在了那間出租屋裡,她現在聯繫不上安素雅。
不過即便能聯繫上,她現在也不敢貿然聯繫,她現在完全不知道京城是個什麼情況,安素雅會不會已經被警方監控著?
如果被監控,那她又該怎麼辦?
想了半天,白憶安也想不出一個很好的辦法來。
這時,老太太給白憶安收拾好了房間,從屋裡走出來。
院子裡屋子的結構很簡單,一進院子對著的就是一間正屋,正屋兩旁各有三間屋子,一間是老太太的房間,緊挨著老太太房間的是儲物間,緊挨著儲物間的是廚房,這裡的廚房和飯廳是在一起的,廚房很大,一半做飯用,另外一邊放著一張木桌子,桌子旁擺放著幾個板凳,是用來吃飯的。
老太太房間的對面是她兒子的房間,她剛剛就是將她兒子房間隔壁的房間收拾了出來,這間是用來做客房的,每次親戚過來,都會住這裡。
緊挨著客房是一個簡易的洗澡間,屋子很小。
很乾淨整潔的小院,住起來也挺舒適。
老太太走到白憶安面前坐下來,她一邊摘菜一邊對白憶安說,「床單被罩我都給你換了新的,洗臉刷牙的東西一會兒等清遠回來,讓他去給你買一套回來。」
白憶安有些好奇,「清遠?」
「哦,就是我的兒子,他叫林清遠,今年都二十八了,還沒對象,我都快愁死了。」
通過和老人聊天,白憶安知道這個村子叫林家村,老人叫董玉芳,她的兒子叫林清遠,家裡就她和兒子兩人,老伴很早就去世了。
白憶安越聽越滿意,家裡人越少,她越安全。
她一邊聽著董大娘說那個叫林清遠的事,一邊伸手過去想幫她摘菜。
這活她肯定不會。
但看了一會兒也大致懂了些。
只是剛把一根豇豆拿起來,老人就笑著問她,「會摘菜嗎?」
白憶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剛看你,學會了一點。」
董大娘笑了,「我一看你這雙手啊,就知道不是一雙幹過活的手,你看我們農村的姑娘,哪家姑娘不是上山下地,天天在外面風吹日曬,一雙手跟爺們的手一樣,粗糙得很。」
白憶安笑笑,沒說話。
董大娘繼續說,「你們城裡的姑娘會保養,看你這皮膚可真好。」隨後她又問白憶安,「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
「家裡就你一個?」
「嗯。」
「哎喲,你這跑出來,爸媽肯定會著急。」
「嗯,我等他們氣消了就回去。」
「到時候回去了和他們好好解釋,然後再給你挑了合適的男人結婚。」
「好。」
摘好了菜,董大娘去了廚房,她要準備做晚飯了。
白憶安無事可做,索性就回了屋。
屋子被收拾得很乾淨,床單被罩都換了新的,雖然簡陋,但現在能有這樣一個避難所對白憶安來說,已經知足。
人啊,只有在犯了錯失去了所有的時候,才學會了珍惜。
她坐在床邊,看著身上還是前兩天穿的衣服,因為之前走了很久的路,出了很多汗,白色的襯衫已經成了灰色,低頭一聞身上就有股子餿味。
白憶安差點被自己弄吐了。
她沒衣服可換,只好起身出了屋子,去了廚房。
董大娘正在熬粥,聽到身後有動靜就回頭來看,看到白憶安進來時,她沖她擺手,「廚房油煙太重,你出去待著,不用幫忙。」
白憶安站在原地沒動,她看著董大娘,輕聲說,「大娘,我身上太髒了,我想洗個澡。」
「好啊,洗澡間就在你房間旁邊,你推門進去洗......」董大娘說道這兒似乎想起了什麼,「你沒換洗衣服對吧?」
白憶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董大娘拿過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她走到白憶安面前對她說,「我去幫你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你先將就一下,等我家清遠回來,讓他去幫你挑兩身。」
「不用買,您的我也能穿......」
董大娘一邊朝廚房外走一邊回她,「你看你細胳膊細腿細腰的,我的衣服又寬又大,腰身也不合適.。」
白憶安跟在她身後,董大娘朝她屋去,「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找條裙子,記得壓箱底的還有一條年輕時候穿的.......」
董大娘進了她自己屋,白憶安等在院子裡。
此刻日暮西斜,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董大娘沒一會兒就出來了,手裡拿了條碎花的全棉的舊裙子。
她將裙子遞給白憶安,「這條裙子還是我年輕時候我媽親手給我做的,也就穿了兩次之後就懷孕了,懷孕之後身體就發福了,再也沒穿過,我一直洗得乾乾淨淨放在箱子裡,你試試看合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