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輕輕開了口,「我媽媽在我六歲那年空難去世,我是被我爸爸一手帶大的,我沒有其他親人,但我爸說我還有個奶奶,只是在他娶我媽的那一年,奶奶就和他斷絕了母子關係,從此不再來往。」
「我爸爸叫蘇建國,今年四十九歲,在老城區那邊開了家飯店,生意還不錯。」
「我十歲的時候,他給我帶了個後媽回來,後媽又帶了一個妹妹,那個妹妹和我同父異母,只比我小一歲。」
鍾南衾聽得忍不住皺了眉。
也就是說,蘇眠一歲的時候,蘇建國就已經婚內出軌,在外面不僅有了別的女人,還偷生了一個孩子。
但他沒出聲,繼續聽她說。
「我不喜歡她們,她們也不喜歡我,我就從家裡搬了出來,和余苗住在了一起,幾乎很少回家。」
不是她不願回。
而是每次回去,都鬧得很不愉快。
更甚至,最後一次端午回家的時候,她那個後媽直接對她撂下一句『你以後別回來了』的狠話。
她就算心理再強大,就算那房子寫著她的名字,但為了蘇建國好過點,她也只能做一個無家可歸之人。
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說完了她的家庭情況。
但卻讓鍾南衾心疼得皺了眉頭。
他收緊了抱著她的胳膊,在她耳邊低聲的說,「以後有我!」
鍾南衾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男人。
比起說,他更注重怎麼去做。
雖然僅僅只是四個簡單的字,但卻讓蘇眠心安。
她在他懷裡點頭,「抽時間,我帶你去見見我爸爸。」
「好。」
......
鍾一白拖著二哈從隔壁回來。
二哈癱在地上一臉不情願的被他拖著,還不忘頻頻回頭看向隔壁的方向......他的小美啊,他還沒玩夠呢。
拖著走了一截路之後,鍾一白累得氣喘吁吁。
他一把扔掉手裡的牽引繩,雙手叉腰站在二哈跟前,胖嘟嘟的小臉上殺氣騰騰。
「姓二的,小爺跟你說,你最好給小爺麻溜的爬起來跑回自己的窩去,不然小爺就去叫爺爺出來。」
二哈最怕誰?
鍾南衾!
除了鍾南衾,它最怕誰?
自然是一身正氣威武不屈的鐘老爺子。
所以,此刻一聽到鍾小爺搬出老爺子來,它立馬就蔫了。
慢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耷拉著腦袋往老宅走。
走幾步,不甘心的回頭看著鍾一白。
期望著他能大發善心,再帶它去找小美玩一會兒。
但此刻的鐘一白一心想回去找蘇眠,哪還有心思去管它。
二哈一臉失望,邁著四條腿慢悠悠的朝自己的小房子走去。
進了院子,鍾一白就撒開歡朝屋子裡跑,跑到門口了,聽到後面有車開過來的動靜。
他立馬停了下來,回頭去看。
進來的是輛軍綠色的軍隊的越野車,鍾一白對這車很熟悉。
他立馬扭頭迎了上去,嘴裡高興的叫著,「大伯,大伯,你回來了。」
鍾南詔將車子停在車位上,隨即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身上還穿著特種部隊的作戰服。
黑色短T搭配迷彩長褲,腳上是黑色皮靴。
經過一整個夏天,他皮膚呈現最健康的古銅色。
關上車門,他看著朝他跑過來的鐘一白,連忙蹲下身子,在鍾一白撲過來的時候,他伸手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鍾一白張開小手,興奮的叫,「大伯,我要騎大馬。」
鍾南詔二話不說,直接將他甩到脖子上,待鍾一白坐穩之後,他就馱著他開始在院子裡跑圈。
鍾一白抱著他的頭,興奮大叫著,「啊啊啊啊啊我要飛起來了。」
二樓,被鍾南衾抱在懷裡的蘇眠,聽到樓下院子裡的動靜,立馬掙扎著從他懷裡下來。
她看著他問,「是你大哥回來了嗎?」
鍾南衾從沙發前站了起來,抬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嗯,咱下樓。」
蘇眠點頭,「好。」
......
院子裡的動靜,將鍾南央也吸引了下來。
他出了屋子,站在院子裡,看著馱著鍾一白在院子裡跑步的鐘南詔,忍不住笑著說,「每次回來你倆就玩這個,膩不膩啊。」
鍾一白沖他抬起小下巴,「三叔,你這是在羨慕我嗎?」
鍾南央,「鍾老大背著我到處亂跑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里待著呢。」
鍾南詔比鍾南央大十二歲。
他小的時候,老頭子和老太太兩個都很忙。
老頭在部隊,部隊就是他的家,一個月回家一次,一次只待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回部隊。
老太太是一名婦產科醫生,雖然不如老頭忙,但加班是常事。
那個時候他們的爺爺奶奶還在,兩位老人看著三個孩子,有些力不從心。
為了減輕爺爺奶奶的負擔,十二歲的鐘南詔就學會了照顧剛學會走路的鐘南央。
天天將他扛在肩膀上,到處亂跑。
他帶累了,鍾南衾會替換他。
鍾南央基本都是兩個哥哥帶大的,所以從小到大,他和他們的感情極好。
據老太太說,鍾南央開口叫的第一個字是......哥。
所以,此刻看著鍾一白騎在鍾南詔的肩膀上,被他扛著跑圈。
不僅懷念起小時候來。
突然多了幾分感慨,歲月如梭,他的大哥今年三十六歲了,二哥三十三了。
而他,也二十四了。
鍾南詔扛著鍾一白跑了幾圈,等他瘋夠了,才停了下來。
抬手,一把將他從肩膀上抱了下來。
牽了他的手,抬腳朝屋子走去。
鍾南央和他肩並肩的進屋,「這次回來休幾天?」
「有三天假。」
「這次國慶大閱兵,你們沒參加?」
「讓給虎子了,總不能年年參加,也得給別人一次機會。」
鍾南央笑道,「虎子知道這次是你讓他嗎?」
鍾南詔勾唇,「他有自知之明。」
「哈哈哈,大哥,我發現你越來越壞了啊。」
......
鍾南衾帶著蘇眠下了樓。
一下樓梯就碰到了準備上樓的鐘南詔。
鍾南衾率先出聲打招呼,「哥,回來了。」
鍾南詔停下腳步,沖鍾南衾點了下頭,隨即看向蘇眠,目光幽深,帶著軍人特有的犀利。
看得蘇眠頭皮一緊。
眼前這位,就是鍾一白嘴裡說的那位特種兵大伯麼?
這眼神,給人的感覺就非常具有震懾力。
她暗暗吸了口氣,然後咧開唇角,露出一抹微微有些僵硬的笑,「您好大哥,我是蘇眠。」
鍾南詔看出她的緊張。
知道是自己一副冰冷的模樣嚇到她了。
心裡微微有些懊惱。
回來之前,老太太特意給他打過電話,讓他面對蘇眠的時候,稍微扯一扯麵部冷硬的肌肉,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
但,他給忘了。
於是,連忙對她伸出手,一貫冷厲的嗓音也緩和了不少,「你好蘇眠,歡迎來我家。」
他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新兵蛋子第一天入伍,部隊首長的歡迎致辭。
再加上,鍾南詔朝她伸過來的大手......
蘇眠沒繃住,『撲哧』一下笑出聲。
鍾南詔見她突然笑了,一臉莫名。
看向站在一旁的鐘南衾,眼神透著不解。
鍾南衾對上他不解的眼神,薄唇輕勾,「大哥,你當你是在部隊歡迎新兵蛋子呢,別搞得這么正式,再把她嚇著了。」
鍾南詔這才明白過來。
他收回手去,那張被曬得古銅色的俊臉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著蘇眠,眸底帶了幾分歉意,「抱歉,我在部隊待的時間長了,所以......」
蘇眠趕緊搖頭,「沒事大哥,是我不該笑,我就是沒憋住.......」
說道這兒,她唇角又勾了起來。
鍾南衾出了聲,他對鍾南詔說,「大哥,你先上樓換衣服吧。」
鍾南詔點頭,「好。」
說完朝蘇眠輕點了下頭,隨即抬腳大步上了樓去。
而鍾南衾帶著蘇眠進了客廳。
客廳里,老爺子非得要鍾南央陪他下棋,鍾南央不想和他下,正想找個理由拒絕,一抬頭就看到了牽著蘇眠走過來的鐘南衾。
他眼睛一亮,立馬對老爺子說,「爸,我二哥來了,你和他下吧,我上樓有點事。」
說完,抬腳就溜了。
經過鍾南衾身邊時,給了他一個『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鍾南衾瞥他一眼,隨即抬腳朝老爺子走去。
老爺子已經布下了棋盤,抬頭看了一眼鍾南衾說,「我白子,你黑子,咱先殺三局。」
鍾南衾看了他一眼,隨即對蘇眠說,「你去陪鍾一白,我陪我爸下幾局。」
蘇眠點頭,「好。」
......
鍾一白一旁沙發上玩拼圖。
蘇眠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看著他玩拼圖。
鍾一白一邊拼圖一邊頭也不抬的問她,「蘇蘇,咱今晚不回皇苑了吧?就在這邊住下行嗎?」
蘇眠,「一白不想回去?」
「嗯,大伯和小叔都回來了,我想和他們玩。」
「一白今天可以留下來啊,但我得回去,你明天如果想回皇苑,就讓爸爸過來接你好不好?」
鍾一白想了想,然後點頭,「好吧。」
蘇眠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然後安靜的看著他玩拼圖。
看了一會兒,她覺得不太感興趣。
「一白,我去廚房看看,你自己玩吧。」
說著從沙發前站了起來,抬腳朝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