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玄鑄閣的密謀(二合一)

  大師鎮,玄鑄閣。閱讀

  掌柜的名為甄有才,長相很有特點,兩顆齙牙,眼神精明,看面相就是特別會曲意逢迎的那種人。

  他召集了閣內的幾名重要的鑄造師。

  其中有一名最為重要,乃是玄鑄閣唯一的大師級鑄造師——段可為。

  這時,他們正在開會,討論關於林銘的事情。

  玄宗玄鑄一脈的真正掌令者忽然到訪,這對於眾人來說,本該是天大的大事。

  按照禮數,他們應該前去迎接林銘,彰顯隆重對待的氣氛。

  但!

  這些人好端端落座著,根本沒有一人有動彈的意思。

  「依我看,那位所謂的掌令者根本就是虛有其表,他所展露出來的不過是武力而已。」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段可為。

  他模樣微胖,但卻不會顯得發福,反而臉上透出凶獰之意,滿臉的落腮鬍茬錯落岔開,很久沒有打理,兩隻眼睛猶如銅鈴,晃動中掃過在場眾人。

  周圍眾人頓時明白這次的會議基調——

  貶低林銘!

  「沒錯,從宗門那邊傳來的情報看,這位林銘公子真正厲害的是神文天賦,是他的劍道和武力,對於鑄造一道上基本沒有展露過任何事跡。」

  「大概真的就是聞人千易為了糊弄,故意找來的吧,畢竟這位小師叔祖嚴格來說確實是個不可或缺的人才,宗門那邊大概是因此才沒有產生刁難的意思吧。」

  「嘿嘿嘿,宗門有沒有我們不需要理會,只要知道咱們手藝人最重視的不是別的,正是規矩。」

  「林銘此人太過於年輕,僅僅18歲而已,意氣用事之間差點就犯下殺人的大忌,這還僅僅是初次抵達大師鎮,以後要是真的給他掌了我玄鑄一脈的權,那咱們可還能有好日子過?」

  「說的在理!沒有規矩方圓不可畫,他第一天進入大師鎮就如此張揚,率先動用武力,而且還是插手別的鑄造閣的事物,淡淡這份心性就配不上掌令者三個字。「

  「對啊,咱們心裡唯一的掌令者那就是段嘯段長老!」

  周圍的鑄造師當著段可為的面,可勁兒誇讚段嘯,因為他們都知道,段可為是段嘯的侄子,而段嘯此人一生不曾婚配,沒有子嗣,對於自家的子侄那就和兒子沒啥區別。

  討好的話語一段接一段,段可為高高坐在上首,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顯得非常滿意。

  他並不傻,自然知道眼前人都是在溜須拍馬。

  一旦林銘真正掌權,絕大部分必然會見風使舵。

  然而,那又如何?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這種事情在段可為看來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他始終明白自己能夠獲得好的真正核心——舅舅段嘯的地位。

  玄鑄一脈很多年前就離開了玄宗,帶著核心的鑄造秘法離開,這就導致百多年來,蒼玄界的玄鑄一脈有名無實。

  出於遮蔽醜事的意願,蒼玄界的玄宗當代宗主甚至寧願把事情瞞下來,也不願意告知統御360大世界的玄宗本宗。

  如此一來,才有了段嘯的崛起,因為他是一名宗師。

  雖然沒有學到玄鑄一脈的核心秘法,但他有著自己的機緣,在一次探索中,巧合間獲得了鑄造之法,當時玄鑄一脈全數離去,玄宗急需有人出來撐住玄鑄一脈的場面。

  於是,段嘯順理成章,成為了玄鑄一脈的代理掌令者。

  段可為腦海中理清楚一切頭緒,召開這一次的會議目的是非常明確的。

  他要攔截林銘,不想讓林銘替代段嘯。

  送上門來的機會,段可為不願意放棄,這一步成了,好處不可想像的大。

  不過區區百年時間,段嘯在玄宗的幫助下,已經成為真聖境強者,同時又是鑄造宗師。

  雖然他只是最差的鑄造宗師,但宗師不可辱!

  就是不一樣。

  例如任何鑄造閣想要立足大師鎮,必須有一位大師坐鎮。

  玄鑄閣內唯一的大師正是段可為!

  他的話語權遠遠大過甄有才掌柜。

  這時,甄有才臉上保持微笑,站在旁邊,時不時配合眾人說上兩句。

  都是誇獎段嘯、段可為,貶低林銘的。

  只不過,他把握的度十分到位,就屬於既能讓段可為聽著心中倍兒舒服,卻實際上又沒有侮辱林銘,只是很輕很淡的站了個隊,仿佛隨時都能跳走。

  甄有才臉上含笑,心底略感自豪。

  牆頭草,搖搖擺擺,他自認為屬於當時第一流,絕對的專業。

  一段時間後,會議進行到後半。

  那些溜須拍馬上位的鑄造師大多都在歡天喜地,因為他們不必要出手對付林銘。

  段可為給出的總體方針很明確。

  他臉上掛起嘲諷的笑意,戲謔道:

  「這位小師叔祖好像很牛氣的樣子,但宗門上面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同意他作為掌令者回歸宗門。」

  「現如今,宗門裡面分為三個派別,一幫人是支持,一幫人反對,但還有最多的一幫實際上都處於中立。」

  「中立派的人想要幹什麼?」

  周圍的鑄造師真的都是酒囊飯袋,一副等著聆聽段可為教誨的模樣。

  其實,他們都不太有腦子,畢竟都是被段可為選中濫竽充數,虧空玄鑄閣的『特殊人才』。

  這些特殊人才如果到了其他的鑄造閣,只怕也就勉勉強強可以當個常規鑄造師,比學徒厲害點,但也厲害的有限的那種。

  他們擺出這幅模樣,以為會讓段可為高興,而且自己還省事,不用多說話就不會說錯話。

  一時間,會議中的眾人沉默下來。

  段可為顧影自憐,一副「老子真的是曲高和寡」的模樣,緩慢地搖搖頭。

  「你們啊,還是差了點意思……」

  話說半截,他向甄有才遞出眼神。

  甄有才的確有才,察言觀色的能力也是一流。

  秒懂段可為的意圖。

  「咳咳……」抬手抵住嘴唇,清了清嗓子,甄有才笑道:「其實,我們要做的非常簡單,就是讓這一次小師叔祖功敗垂成,給宗門裡的中立派大人物們留下他也不過如此的印象。」

  「對,沒錯,咱們的甄掌柜還是有見地,只要我們這裡開好了頭,那麼天平就會向著我們傾斜。」

  段可為點點頭,頗為欣賞地瞥了甄有才一眼。

  甄有才還以笑容,實際上,他在內心幽幽一嘆,如此一間店鋪,怎麼可能盤的活呢?

  他不甘心,可是那又如何?

  小師叔祖年紀太輕,多半看不穿這些人的花花腸子。

  這些人鑄造之道不太行,但弄小心眼一定在行!

  這不。

  甄有才立刻就聽到有人提議:

  「要不然,我們這樣,只要那位敢來,我們就把他推舉出來,選做此次鑄造決鬥的代表。」

  「無論這位林銘小師叔祖強還是不強,我們總歸都能得到一些情報,這些情報一定很有用。」

  「其實,還可以這樣,等他來的時候,我們捧起來,端著他,讓他高高在上,然後在材料里……」

  突然,段可為猛拍桌子,「愚蠢!在材料上動手腳,誰來動手?你來嗎?宗門內部派人查出來你扛嗎?」

  「你要是不會給意見就別說話!」

  此言一出,周圍人頓時噤若寒蟬。

  「我們只要順理成章表達出來自己對於他的不接受,表達出我們身為底層鑄造師的反抗之心,表達出我舅舅段嘯多麼的受人愛戴……」

  「如此,用擺在明面上的形式壓過去,這才是正道!」

  沉寂一瞬。

  周圍人爆發出一陣馬屁聲。

  「高實在是高。」「妙極妙極!」「厲害呀……」

  真甄有才心中長嘆一聲,什麼話都不想多說了,只感覺自己整個就置身智力極度缺乏的環境中。

  可偏偏這個環境的中心人物段可為特別有自己的想法。

  甄有才心中無語至極。

  這時,侍衛傳來消息:「有人在外面求見,自稱屬於我玄宗。」

  段可為眨巴眼睛,咧嘴笑了起來。

  「好好好,我們就在這裡等著,讓他來見我們。」

  侍衛告退後,段可為心中暗自發笑。

  他認定這時候來的人一定是林銘,想要在小事情上挫挫對方的銳氣。

  周圍的那些鑄造師一個個擺出看好戲的姿態。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人來了,但卻不是他們想像中的人。

  風姿婉約,面容如水,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安安靜靜的氣質。

  來人是安若。

  她進入玄鑄閣,掃過周圍眾人,寒暄完畢後,說道:

  「我們玄宗暗部需要知道玄鑄閣的人準備如何應對三天之後的鑄造對決。」

  段可為假笑道:

  「可以啊,我們的策略其實很簡單,能者上,不能者下,就是得看看在大師小鎮上有沒有我玄宗更加厲害的鑄造之道的高人。」

  安若微微皺眉,心中不禁想起來之前的那一幕。

  當時她和彭路生希望林銘能夠去玄鑄閣內走一道。

  林銘搖著頭連半步都沒有停下。

  「有什麼好急的還有三天的緩衝時間,哪一天前往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和小傢伙來到此地的所見所聞。」

  小傢伙當即舉起爪子,「沒錯沒錯,銘哥和我既然來到了大師鎮,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先玩個夠本再說。」

  聽這話,彭路生當場就叫嚷起來。

  「小師叔祖,你這是完全沒有把司馬雲信當一回事啊,而且玄鑄閣的事情你也不準備辦嗎?」

  林銘洒然一笑:

  「辦與不辦在兩可之間,我手中持有玄鑄一脈的令牌,可不代表這個令牌就屬於玄宗。」

  「我真正在意的是聞人千易前輩的囑託,以及……白先生的引導教學之情。」

  「至於玄宗的人是不是很歡迎我,或者有多少人歡迎我,其實都無所謂。」

  當時,安若立刻追問道:「那麼三日之後,鑄造對決呢?您也不參加嗎?」

  「看緣分唄。」林銘聳聳肩,「並不是一定要參加。」

  小傢伙幫腔道:「本來就可以不去的呀,司馬雲信邀請的是肖也大師,以及玄鑄閣,這其中可不包括我家銘哥。」

  安若:「……」

  彭路生:「……」

  這話說的非常有道理,完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條理清晰且明確,細細思考之下,越發的無言以對。

  長出了一口氣,安若的眉心輕輕跳動,把自己從回憶之中拉了出來。

  她看著玄鑄閣中那一張張面孔,黛眉微顰。

  隨後,安若把自己所希望的事情講得出來……

  希望在大師鎮上的某個酒樓做東,同時宴請玄鑄閣眾人以及林銘和小傢伙,先讓雙方和平的見一次面。

  然而,段可為的反應很微妙。

  就那麼直愣愣坐在上面也不說話,仿佛是在說:「大家看著辦。」

  玄鑄閣所有的鑄造師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看著辦那就是跟著辦。

  他們一個個老神在在坐著。

  就差直接對安若說:「讓林銘親自過來發出邀請。」

  安若悠悠嘆了一聲,「其實我早在來之前就知道不會這麼順利。」

  抬起食指點了點太陽穴,安若說:

  「我的腦海之中有著暗部給予的諸多資料,已經分析出來你們都是哪一派。」

  段可為歪歪腦袋,擺了擺手,神情囂張:「這種事情不言而喻,大家就不用挑明了吧。」

  頓了頓,他指著安若說:

  「還有你,我不是對那位心悅誠服了?這麼想著幫忙可不對勁哦。你們玄宗暗部絕大多數人都是中立派。」

  「你這麼急著表態站隊,實在算不上明智。」

  「你可不要忘了,玄宗暗部的首座大人最在意的是實際效果。」

  「說一句不客氣的話,暗部的首座大人真正想要的是我玄宗的繁榮,是我們恢復數百年前蒼玄界玄宗的巔峰榮耀。」

  他言外之意,暗指林銘的價值沒有那麼高。

  因為玄宗真正需要拿到手的,其實是玄鑄一脈的鑄造秘法,也就是「十淬,百鍛,千煉」之法。

  只要達成目的,中間過程是無所謂的。

  可以是林銘帶著令牌以及秘法回歸宗門,並且成為宗門玄鑄一脈的掌令者。

  也可以是讓林銘交出令牌和秘法,讓其他人成為宗門玄鑄一脈得掌令者。

  這其中的度非常有彈性,所以絕大多數玄中之人在此刻都處於中立狀態。

  話說三分不要多,畢竟不能留人口實。

  段可為臉上掛著假笑,裝作無意的把話題岔到另一個方向:

  「其實,他想贏得我們的尊重很簡單,只要展現相應的鑄造之道的實力就可以了。眼下不正有一個絕佳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