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入秋了,絲絲秋風吹過,只覺得骨頭縫都冒著冷氣。
許馨玥按照原主記憶里的地方,沿著路邊走邊喊,「長安!長安你在哪呢!聽到應我一聲啊!」
她現在後悔極了,剛剛就應該看好兩個孩子。
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她真不知該怎麼是好了!
許馨玥一路走了很遠,直到走到了地頭上,也沒有發現容長安的身影,她心裡越來越慌,但也只能拼了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地里被翻上來的土是新鮮的,說明剛剛的確有人來過。
回家的路只有一條,她來的時候並沒有人,那只能說,人往前走了。
許馨玥依稀記得,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池塘,村里人很多都去那撈魚。
若是運氣好,能撈到一兩條也是常有的事。
她心跳如鼓,長安這孩子不會是去池塘撈魚了吧?
那水對大人來說不深,可對五六歲的孩子,可是會要命的!
許馨玥不敢再多想,拔腿就往池塘跑。
因為天黑,她又跑的急,好幾次都摔在地上,等她趕到池塘,渾身上下都是土,狼狽極了。
她目光一掃,空蕩蕩的池塘除了蘆葦搖擺著,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但水面中央,卻往外一層一層盪著水紋。
不遠處的淤泥地面,一排直通河邊的腳印清晰可見。
許馨玥只覺得心都要跳了出來,她沒有絲毫猶豫,大步走過去就下了水,朝著湖中那水紋走去。
水不算深,剛剛沒過她腹部,她伸出雙手,摸索著前進。
直到碰到一個發軟的物體,連忙將他撈了上來,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是容長安。
他口鼻里都是淤泥,小臉憋的青紫,幾乎沒有了呼吸。
許馨玥趕緊將他口鼻里的雜物清了出來,抱著他上岸,給他做緊急的心臟復甦。
幾個回合過去,容長安胸膛終於有了起伏。
容長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的自己被一片黑暗逐漸吞噬,他拼了命的掙扎也無事於補,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有個溫柔的女子輕輕抱住了他,替他驅逐黑暗。
他崩潰大哭,問她為什麼要救自己,為什麼要讓他回去再面對那惡魔般的親娘。
他睜開眼睛,面前的人影朦朧,隱約能看清是一張焦急的臉。
是誰?
除了妹妹,還會有哪個女人如此擔心他?
許馨玥見他睜開眼睛神情呆滯的模樣,心裡暗道不好。
難不成是在水裡憋了太久,憋壞了腦袋。
她焦急喚道:「長安,長安,你別嚇娘,和娘說說話!你認得我是誰嗎?」
聽到聲音,容長安渾身一僵,他也看清了眼前的人,下意識的就想跑。
落了水,髒了衣服,土豆也丟了,這女人知道了,說不定會打死他。
許馨玥一把抓住他,喝道:「別亂動。」
她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裹在容長安身上,容長安還想抗拒,卻被許馨玥給按了回去,她故作惱火,道:「衣服給你你不穿,等渾身濕漉漉了吹了冷風,得了風寒,別想老娘給你拿錢治病,你爹一個人看病錢還不夠呢!」
聽到這話,容長安果然沒再反抗。
帶著熱氣的衣服裹在身上,的確熱乎了不少。
他這才抬眸,認真觀察起了眼前的女人,破天荒的從中看見了緊張和擔憂。
「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許馨玥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後背,示意容長安上來。
容長安後退兩步。
這女人……是中邪了嗎?
平日裡對他嫌惡的要命,怎麼今日還主動要背他。
這其中一定有詐。
看見他眼裡的警惕,許馨玥嘆口氣,惡聲惡氣的道:「上不上來,讓你撿個土豆磨磨唧唧,等你那短腿走回去,還吃不吃飯了,你想把老娘餓死是不是!」
說罷,她一把抓住容長安的手臂,不費吹灰之力把他甩到了背上。
「你要是再墨跡,我就把你扔在這!咦,你手裡拿的什麼東西?」
「扣子。」容長安淡道。
許馨玥腳步一頓,臉色嚴肅起來,「哪裡來的扣子?有人推你落水了?」
容長安眸色淡淡,沉默著不說話。
爹爹癱瘓,親娘惡毒,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們都拿他和妹妹當出氣筒,挨一頓打不過是常有的事。
起初,他也有向許馨玥告狀過,可迎來的不過是更加猛烈的一頓毒打。
甚至還逼他向那些欺辱過他和妹妹的人道歉,將他的尊嚴死死地踩在腳下,不留一絲生機。
許馨玥徹底急了,低頭仔細檢查著地面的足跡。
借著月色,她果然發現了不對勁,剛剛看到的那串腳印,對比容長安的還是大了不少。
像是一個成年女性的大小。
若是她沒猜錯,應當是有人將容長安扛著扔到了水裡。
「到底是誰把你扔水裡的,快點告訴我!」許馨玥急道。
書中並沒有這段劇情,想必是她今日沒有離開,改變了一些劇情。
「你不說可以,但你有沒有想過,那賊人今日沒有得手,會不會躲在暗地裡再次下手,說不定還會對雪兒下手,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能有這麼好運了!」
許馨玥現在心尖都害怕的在顫抖,她不敢想像,若是自己再晚來一步,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見提到容新雪,容長安的神情才緊張了起來,他自己受傷可以,但若是傷到了妹妹,他絕對不允許。
他咬了咬牙,道:「是柳三娘,她力氣好大,我掙扎不過她,只能拽下來一個扣子。」
容長安將扣子遞到許馨玥手裡,心裡安慰自己,他之所以在相信這個女人,都是為了妹妹。
那扣子是在尋常不過的樣式,但確是用純木頭打造的。
整個村落,能有這樣的手藝,也只有木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