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怎麼可能沒錢

  「突突突……」

  脈搏上下起伏,有力拍打著陳栓子的指尖。

  陳栓子臉上的恐懼褪去,露出笑臉大喊沖跑出老遠的眾人大喊:「沒死,我家二閨女沒死,活著!活著!」

  隱約聽見陳栓子說他家那個叫盛夏的傻子沒死,逃到一半的眾人左望望右望望,在好奇心驅使下,回到原地。

  村長上前一看,盛夏胸脯一上一下,真的在呼吸。才把手搭向盛夏手腕處。

  好一會兒,他摸著沒鬍鬚的下巴道:「強勁有力,是活著。」

  盛夏後來奇怪,這些人,仿佛天生的會號脈。

  有了村長的肯定,眾人砰砰狂跳的跳動才慢了下來。

  有人拍拍陳栓子的肩膀,「栓子,把閨女帶回去吧。」

  陳栓子擦擦眼角喜極而泣流出的淚珠,背起暈暈乎乎的盛夏,快步往自家臨時搭建的棚子去。

  今天剛到常州城外,等明天天一亮,城門開,登了記,官府指了村子,才能有落腳點的地方。

  因顛簸擠壓到後背的燒傷,盛夏不由得輕哼:「疼,疼。」

  「哦,哦,那爹慢點。」陳栓子立馬放慢了腳步。

  盛大英跑在前面準備好的一條被子墊在地上,「她後背傷了,讓她趴著吧!」

  兩人的動作都很輕,生怕弄疼了閨女。

  感受到夫妻倆對她的關心和愛。

  盛夏心中湧出一絲暖意,穿越後能有一對如此疼愛自己的父母,也算不錯,畢竟,上一世,她在孤兒院長大,從來沒體會過父愛母愛。

  盛大英熬了一點點稀粥,說是稀粥,根本就沒放多少米,就是米湯。

  米湯灌入盛夏嘴裡,盛夏還是沒醒。

  手摸上盛夏緊皺、冒汗的額頭,陳栓子轉頭看向盛大英:「英子,你去找爹說說,請華郎中幫忙看看閨女吧,閨女疼得實在厲害。」

  他是真心疼閨女,可自己在這個家真的沒有說話的份,只能讓自己的妻子去。

  「好,我去。」

  盛大英站起身來,往盛老頭和盛老太坐的大石頭上走去。

  沒多會兒就聽見盛老頭拒絕的聲音:「沒錢。」

  怎麼可能沒錢?

  逃跑的時候,因為時間充裕,家裡的錢都帶出來了。不說多,看病的錢,湊一湊還是有的。

  盛老頭態度明顯,不願出錢請郎中。

  「娘,我知道家裡有錢, 夏丫頭身上被火燒的地方疼得厲害,真的需要……」帶著一絲希望,盛大英淚水汪汪轉頭向盛老太求助。

  盛老太心疼閨女,也心疼孫女,看向盛老頭:「當家的,你看。」

  「你有你給!」

  一句話噎得盛老太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哪裡有一個子兒可以給女兒,只得眼神淒淒看著自己可憐的大閨女。

  盛大英氣急,「我和栓子在這個家裡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收的糧食、賺的錢都交給了家裡,需要錢救命,你都不給,你真當我們是牛馬?你們還是人嗎?」

  一直以來,她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盛老頭猛地從石頭上站起來,抬起手對著盛大英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

  響亮的聲音引來旁邊其他村民的注意。

  盛老太心疼得直落淚,卻又無可奈何。

  盛老頭的手打完盛大英後都在顫抖,可見用了多大力,他咬著牙低吼:「滾!」

  盛大英捂著迅速腫起來的臉跑回陳栓子那兒。

  「都怪我, 明知爹娘那樣,還讓你去。」陳栓子自責。

  「為了閨女,總要試試的。」盛大英捂著自己的臉,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

  盛夏跟小舅舅家大兒子盛耀宗同年出生,只是月份比盛耀宗月份小,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她儘量讓自己做一個乖巧的丫頭,看上去怯怯懦懦的。

  「不行,我去求求華郎中。」

  想了一會兒,盛大英還是決定去找華郎中。

  顧不上自己紅腫的臉,盛大英大步朝著華郎中在的地方去。

  回來時帶回一個小白色小罐子,盛大英說這是寫了欠條,從華郎中那兒帶回的燒傷藥膏。

  陳栓子坐到一邊低著頭,心中若有所思,有件事,他想說很久了。

  等給盛夏上完藥,村里幾個婦人圍了上來,看了看趴在棉被上的盛夏。

  「我說嫂子,你就沒想過分家?」

  這些年,盛老頭和那盛大福是怎麼磋磨的盛大英一家,她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分家?」盛大英抬起眼睛。

  隨後搖頭:「怎麼能分家呢,不行,不行……』」

  在盛大英心裡,父母就是父母,是他們給了她血和肉,父母沒說不要他,她怎麼能棄他們而去?

  婦人們繼續遊說:「分了吧,你看你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就算你們能受著,你們還忍心你們的孩子跟你們一樣繼續遭這份罪?

  今天這事,要不是盛大福長輩沒個長輩樣,丟塊雞肉到河裡引盛夏去撈,她會被淹嗎?」

  「可我是這家女兒,哪有……」

  盛大英想說,她是女兒,哪有分家的資格。

  「什么女兒不女兒的,你別忘了,你是招的上門女婿,孩子們都姓的盛,說明你也是盛家的一個兒子。」

  搽了藥醒了過來,在閉眼裝睡的盛夏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姓盛不姓陳了。

  還好,盛夏這個名字跟自己原來的一樣,她不需要花時間和精力去適應。

  盛大英不想分家,說到底,是不忍分家,家裡這些年都是自己和陳栓子支撐著,單靠那不靠譜的盛大福,這家可怎麼辦。

  低著頭不再言語。

  見盛大英如此態度,婦人們起身告辭:「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這是我們幾個湊的雞蛋和一點點豬油,好好收著,給你家夏夏補一補。」

  婦人們走了以後,陳栓子對著盛大英張了張嘴,想說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盛大福一直看著這邊的動靜,等人走後,他背著手,兩腿一甩一甩的,跟個二流子一樣走過來:「姐,這傻子真活了?」

  盛大英還生著盛大福氣呢,不咸不淡的應了聲「 嗯」。

  「嘖嘖,姐,你也真是命苦。這傻子死就死了,你能少些操勞。省下來的糧食,也能給耀宗多吃兩年,他都要考科舉了,以後中了秀才,再入進士,光宗耀祖。你也是跟著沾光不是?」

  聽見這話,盛大英感覺自己渾身血氣上涌,眼睛猩紅,狠狠地盯著盛大福。

  盛大福被他盯得心裡一毛,自己這個便宜姐姐,以前就是個軟柿子,任自己如何拿捏,都不會生氣。

  今天這樣,著實讓他有點害怕。

  悻悻的往後一退:「走了,我走了。」

  本來原身落水就是因為他,他還有臉說風涼話!

  哼!都不是好人。

  得給他點教訓,想著,盛夏把腿伸出鋪在地上的被子……

  「唉喲!」

  盛大福一整個人撲倒在地上,黃灰滿天……

  眾人看看,哄堂大笑,沒人扶他。盛大英也懶得扶,盛大福自己哼唧了半天爬起來的時候,嘴上都是黃泥巴。

  眾人又笑,「哈哈……哈哈……」

  盛夏的哥哥,盛春。

  要火燒盛夏時,他心裡難受,跑到一邊躲著,現在見妹妹沒事,才敢探出頭來靜靜看著……

  在他們的笑聲中,盛春好像看到妹妹盛夏悄無聲息縮進去的小腿,可……可傻子怎麼會有害人之心?更何況妹還沒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