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長輩！」
又是一道聲音響起，方蓮在紅色的蓋頭下，已經淚流滿面。
好在今晚，不是同房花燭夜，今日的妝容，也是上給了娘家人看。
待到京城，還得重新裝扮，再入孔家大門。
不然，今兒的妝，到了晚上，真的是沒法見人。
一聲拜別長輩，方家人紛紛也紅了眼眶。
方蓮坐進了花轎中，而方家人對孔令閔所有的叮囑，也都化成了不舍的眼眸里。
「爹，娘，爺爺，奶奶！我孔令閔一定會待蓮兒好一輩子。
此生絕不辜負她！」
雖然方家人沒有叮囑，但孔令閔還是慎重真誠的與方家人保證著。
方家長輩，眼含熱淚，連連點頭。
「好，好好。
我們相信你，才將蓮兒交給你。
你們幸福就好。」
方成海沒想到，嫁女兒會這般的難受。
雖然和方蓮當父女不過才兩年多的時間，但看著方蓮坐進花轎的那一刻，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仿若他的珍寶，就這樣被人搶走了一般。
側目，他的視線不由落在了笑顏如花的方菲臉上。
這沒心沒肺的丫頭，希望將來，別嫁那麼遠。
也不知道那天到來，他是不是會像今日這般，還算能控制。
方菲還不知的是，她的父親，已經想到了她出嫁時，那種不舍的心情了。
「孔大哥，哦不！大姐夫！
你們一定要幸福！」
方菲揮手，朝著孔令閔大喊道！
隨即，一群村裡的孩子們，也大喊：「大姐夫，你們一定要幸福！」
被孩子們如此一鬧，傷感再一次的衝散了些許。
孔令閔翻身上馬，看向方家所有的親人，抱拳一禮！
一道唱和聲再一次響起：「起轎！」
聲音洪亮，那個「轎」字兒，尾音拉得特別的漫長。
仿若是這聲音，對二位新人的祝福！
再一次，爆竹聲起！
迎親隊伍的紅包滿天飛，一群孩子們瘋搶，轎子緩緩抬起！
八個轎夫說著喜慶的話兒，花轎一盪一盪的漸漸離開了方家三房的大門口。
隨即，就是方蓮的嫁妝，開始一抬抬的從屋子裡抬了出來，外面準備了二十輛馬車，但娘家也是要曬嫁妝的。
這些用來裝嫁妝的馬車，暫時還用不上，會到了鎮上，出鎮的時候，才會將嫁妝上車。
方蓮的花轎，也會換成馬車。
不然那麼遠的路，靠坐轎子的話，沒個三五個月，大概都走不到京城。
最終，嚴柳和方成海，包括方家的其他親人，也偷偷的摸起了眼淚。
雖然方蓮嫁得好，但這一嫁就不知幾年才能見上一面了。
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見上一面了。
大家的心中自然不舍。
「娘！朵兒還在呢！朵兒還要陪著娘好些年，才會嫁人的。
娘別哭了，大姐夫肯定會疼大姐的。」
看著自家娘傷心的哭泣，方朵兒抱著嚴柳的腰，急忙安撫。
聽到方朵兒的話，大家不由破防。
即便眼淚還在流，但也都笑了。
「你個不知羞的，哪有小姑娘說自己嫁人的？」
方杏兒伸出手指頭，就是輕輕的戳在了方朵兒的腦門兒上。
方朵兒噘嘴，可不贊同！
「朵兒說的都是事實啊，哪裡就不知羞了？
不但朵兒將來要嫁人，杏兒姐你也要嫁人。
我二姐也要嫁人，還有小晴兒也要嫁人。」
一想到這麼多閨女，最後都要嫁人。
剛剛好受一點的嚴柳，頓時心裡又是堵得發慌。
「好好好，說不過你這張小嘴兒！」
方杏被方朵兒一語噎著，只得求饒。
方朵兒嘿嘿一笑：「杏兒姐今年也十五了，這下一個出嫁的，就該杏兒姐了。」
「你！」
本想打趣一下自己這小堂妹的，誰知自個人反過來被七歲的小堂妹給打趣了，方杏又羞，又惱。
「哎，你幹什麼？」
就在兩人拌嘴時，方成海的聲音又是響起。
眾人紛紛朝著他看去，就見李老頭端著一盆兒清水，遞到他的面前。
「老爺，這，這女兒出嫁，要潑水的。
寓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的確，這邊都有這風俗。
之前方桃出嫁，也是給潑了的。
當時方成海倒是沒注意到，一回想到原主的記憶，頓時瞭然。
看著李老頭手中的盆兒，他的心裡更是難受了。
「端回去吧。」
眾人聞言，紛紛不解！
李老頭自然也愣在了當場，看了看張婆子和方老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成海深呼吸一口，才又是開口道：「這規矩以後我們家都不得有。
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我的女兒，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她只不過多了幾個身份而已。
別人家的兒媳，她丈夫的妻子，將來還會是她孩子的母親。
可她們，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方成海的話，讓在場所有成親的女人們，心中一陣堵的難受。
對啊！
難道嫁人了，這娘家就真的不是家了嗎？
爹娘永遠還是爹娘呀！她們怎麼就變成了潑出去的水啊？
「好！奴才知曉了。」
李老頭聞言，也不敢再相勸。
即便心裡覺得有些奇怪，畢竟土生土長的古人，這些風俗忽然改變，一時還是有些接受不過來。
「爹娘最好了，以後朵兒就算嫁人，那也是爹娘永遠的女兒！」
看著沉下臉的父親，朵兒慣會來事兒。
急忙也是撲向了自己父親，軟軟糯糯的就是撒嬌道。
方成海摟著方朵兒的肩膀，點頭。
只是眼淚，再一次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而那些嫁妝，還在源源不斷的從方家三房的大院，一一的抬出去。
看得眾人，那個眼花繚亂。
方蓮出嫁，這排場一時在整個鎮上傳遍了！
幾十年後，親眼目睹過方蓮出嫁這場面的人，每每回憶起一次，總是心情激動。
男的是驚嘆方家的財力，而女的是羨慕方蓮有個如此疼愛他的娘家。
等嫁妝全部從方家走出去，已經是午時中了。
而前來送親的親朋好友們，聚在一起吃了午飯後，也要告別了。
方菲也得空，能與宛夫人說了一會兒話了。
「你要去京城？」
宛夫人有些驚訝，這方蓮前腳剛出門子，方菲就要跟去。
這是有多不放心她大姐啊？